第二十七章 殺

?更新時間：2013-08-24

董廣雨貓在一棵大樹的後面，拿刀的手因為緊張都攥出了汗，額頭的汗也如雨淋，怎麼擦都擦不幹凈。自從上次跟著陸楓來到紫雲觀，已經過去五天的時間，流浪乞討幾個月之久的董廣雨猶如到了天堂。雖說每天的飯菜不是很好，只有粥、鹹菜跟粗面饅頭，貴在一天三頓飯管吃飽，也不用再擔心風吹雨打，夜晚也不用再隨便找地方窩一宿。還有比安定的生活更讓人嚮往的嗎？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乞丐都發自內心感激陸楓。

事情的轉變發生在昨天早上，陸楓跟那個拿長槍的男子來到紫雲觀，這是來到這個地方之後第一次見到他們。陸楓給他們的感覺是個很隨和的人，完全不似那天城隍廟血腥之夜的他。岳飛給他們的感覺很嚴肅，不好相處，同樣城隍廟之夜讓他們深深記住了這個殺神般的男子。如果說對於陸楓是敬重，那對岳飛就是敬畏。

當陸楓告訴他們，孫家要來陸家莊，來者不善。這些剛剛安定下的人，完全慌了神，在沂源乞討了這麼長時間，這些人深知孫家的勢力。陸楓本來是想讓他們逃跑，留下來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董廣雨是第一個站出來要求留下來，跟陸楓他們一起抵抗孫家。幾個月的流浪乞討，哥哥慘死城隍廟，自己已經無家可歸，陸楓收留他讓他感激。明知孫家勢眾，陸楓還能想到他們，沒有因為他們的身份而有絲毫的歧視嫌棄。包括董廣雨在內很多人都把陸楓當做了依靠。

跟那一夜一樣，董廣雨站出來后，更多的人站出來要求留下來，包括哪些老弱婦孺，都要求留下來。事情的發展出乎陸楓的意料。陸楓不想這些手無寸鐵的人跟著自己遭罪，再三勸說，也沒能讓他們離去。

陸楓瞥向岳飛，徵求岳飛的意見，岳飛對此也沒多好的主意，又把皮球踢了回來。

思慮一番，陸楓有了主意，老弱婦孺全部轉移到安全的地方藏起來，剩下的三十二個人全部參加到這次伏擊戰。

裝備有限，三十幾個人才配發十把鐵刀，剩下的人只能拿些農具作武器。這次的戰鬥完全有陸楓主導，岳飛李東當參謀。

伏擊的地方，四周山勢陡峭，沒有過多的人手跟裝備，借著地形的優勢變被動為主動。

陸楓、岳飛、陸寶天、孫勇四個人領五十人堵在出口，全部都是新建鄉兵組成，正面交鋒孫家兵丁。陸楓的想法很簡單，新鄉兵練兵，只有參加過戰鬥，才能快速成長為一名合格的士兵。李東領一百五十餘人埋伏在兩側山林中，只待陸楓他們開始交火，李東一部把石塊，浸油的乾草捆扔進伏擊圈，再把火把點燃扔出去，引燃草捆，謂火攻。

張程被陸楓委以重任，負責探查情報，此時正潛伏在樹林之中，一旦發現孫家大部隊立刻回去報告。

董廣雨屬李東一部，其中三十二人是主動要求留下來的乞丐，剩下一百餘人是陸家莊的村民。情況如同紫雲觀的乞丐，陸楓想要鄉親們到山中藏起來，怕連累了他們。剛剛安定下來的陸家莊村民，得知是孫家要來莊子里抓陸楓，哪肯同意，苛捐雜稅越來越重，當官的不為民做主，欺壓百姓更是家常便飯。受夠了窮日子的鄉親，不想再回到過去那種生活，是誰剿滅了殘害陸家莊的強盜，是誰帶領鄉親們開荒引渠，是誰分文不取分給鄉親們糧食，這一切的變化都是陸楓帶來的。

不反抗，任由強權欺壓，反抗或許還有一條生路。陸家莊人心空前團結。安頓好莊子里的老人孩子婦女，剩下的能動的老少爺們幾乎全部上陣，武器不足，就拿農具、菜刀、扎草用的扎刀片、鐵叉當武器。

身披雜草樹枝做成的隱蔽衣，張程此時距離陸楓他們埋伏的地方有三里地。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的張程，拿出掛在腰間的望遠鏡，望向沂源方向。從昨晚接到陸楓命令開始，張程已經在這個地方待了七八個時辰。

陸楓教給他的偵查知識，張程牢記於心。陸楓的有意培養，讓張程日漸穩重，也更加勤奮努力訓練。陸楓曾告訴他，偵察是一項很重要的事情，它關係到一場戰鬥，甚至一場戰役的勝利。鄉兵剛成立，人手不足，等將來人多起來，偵察兵單獨分列出來作為一個獨立的兵種存在，到那時偵察兵不只是負責偵察，還有更多的任務需要完成。

該來的終於來了！望遠鏡中孫家兵丁的身影出現，統一的著裝，亮麗的鎧甲，明晃晃的長槍，隊前四個兵丁高舉大旗，斗大的孫字格外扎眼，還有一個菅字。人數大概有二百餘人，統一的隊形，雖不十分規範，但遠遠的也給人一種壓迫感。從未見過如此陣仗的張程，突見如此陣仗，心中打顫。幸好，經過上次的廝殺，心理已經有了些承受力。張程很快從震顫中驚醒，收起望遠鏡，悄悄往後隱退，騎上隱藏好的棗紅馬，朝著陸家莊狂奔而去。

「黃老弟，這陸家莊快到了吧。」騎在馬上的菅共轉頭對著一邊的黃進第問道。此次前來陸家莊孫家莊是下了大狠心的，不但派出了二百多名兵丁，還派孫家的兵丁教頭菅共帶隊。這菅共說來也是一個人物，曾在對抗西夏的西北邊軍當過兵，善使一柄宣花大斧，前後歷經大小戰鬥不下三十次，據累計軍功后被升為一都軍隊的都頭，跟李東職位相當。此人生性嗜殺，又好酒貪色，后不知犯了什麼事情，被羈押關進大牢，幸虧孫家出手相援才免於一死。被割除軍職的菅共來到孫家任兵丁教頭一職。

「回菅教頭，還有三里多地就到陸家莊了，此次有菅教頭出馬，必定馬到功成！」黃進第剛進孫家，方方面面都要兼顧到，討好菅共也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

「哈哈哈，區區兩個賤民還不是手到擒來！黃老弟今天看我怎麼把這兩個賤民擒拿。「菅共很享受黃進第的吹捧，絲毫不掩飾他的狂妄。

」那使長槍的男子不好對付，教頭萬不可大意。「黃進第對岳飛還是很忌憚的，岳飛的武藝是他見過的最強的一個，一人對二十幾個兵丁不費力。青狼寨的教訓，不由得他不小心謹慎，此次前來是建功立業，要是陰溝裡翻船，那自己就別想在孫家待下去了。

」哼！我菅共什麼人沒見過，即使再厲害，也要讓他死在我這宣花大斧之下！「菅共眼中露出殺意。

黃進第緊趕幾步，跟菅共並排同走：」也不知白鐵跟陳文昊的人繞到陸家莊後面沒有，要是攔不住讓他們跑了就前功盡棄了。「黃進第心中擔憂，畢竟這兩人都跟孫家不怎麼和，陳文昊還跟陸楓關係不錯，那白鐵也是在有好處的情況下才前來幫忙，要不然這緝兇的活是用不到守備軍出手的，這事屬衙門所管。

何況那白鐵只答應幫忙圍堵，其他的事一概不管。

」兄弟們，加快腳步趕到陸家莊把那兩個賤民緝拿，陸家莊的小娘們還等著咱們呢。「雙手一揮大斧，菅共催動兵丁前進，他的話引來身後兵丁大笑。

接到張程的情報，陸楓命令所有人進入伏擊位，嚴陣以待。

氣氛空前緊張起來，董廣雨的刀握的更緊，汗已經把後背都浸濕，而他絲毫不覺。

張程報告完，返身去事前安排的地方埋伏起來。除去陸楓一部、李東一部，陸楓還安排五十幾人截后。這一部由張程帶領，只等孫家兵丁全部進入伏擊圈，他們立刻用乾草，木柴堵住進口點燃。既然要打，那就要把他們打疼。

半個時辰，孫家兵丁的身影出現在陸楓一行人的眼中。來了，終於來了!

」我們被出賣了！消息泄露了！「看到陸楓一伙人堵在山谷出口，黃進第氣憤喊道。

」是陳文昊把消息通報給陸楓了！這個老傢伙，壞我等好事！「黃進第心細，看到陸楓一夥，稍一思索變猜透其中緣故。派了那麼多人日夜看守衙門還是讓陳文昊這個老傢伙鑽了空子，不由黃進第不氣惱。對方已經有所準備，事情複雜了。

菅共眯縫著眼，望著突然出現的陸楓一夥，寒光畢露：」哼！幾個刁民也敢攔我！「

看著騎在馬上的黃進第，陸楓眼中殺意升騰：「黃進第！「

」小子！是你...是你...是你毀了我青狼寨！此仇不報，黃某死不瞑目！「黃進第心中翻騰不已，仇家見面分外眼紅。

陸楓還沒學會騎馬，只能站在地上，氣勢上已經弱了幾分，遙指黃進第：」當初沒殺你，還敢出現，也罷，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哈哈哈哈哈！「一陣狂笑，黃進第雙目怒凸：「就憑你？你看清楚，就憑你們這些農戶窮鬼，識相的趕快放下手中兵器，束手就擒。不光青狼寨的仇要報，你，還有那個騎馬拿長槍的，殘殺我家大少爺的仇也要報！「

」一個強盜也敢口吐狂言，殺你家大少爺？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殺的？「口說無憑，陸楓乾脆來個死不認賬。

」死到臨頭還嘴硬！城隍廟那一夜，全部的事我都看在眼裡,不光是你，陸家莊的人私藏重犯，也要伏法！「黃進第得意，看陸楓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黃老弟，何必跟他們這麼多廢話，看著架勢想必是有所準備，一群刁民想要造反，沒什麼好說的，我這宣花大斧好些時日沒見人血了。兄弟們，殺光這群刁民！「菅共完全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裡，五十幾個人膽敢對抗自己二百多裝備齊整的兵丁。

陸楓抽出斬狼刀，揮刀前指：「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