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黃雀在後

第十七章 黃雀在後

?「骷髏」聽到說話之聲,心中本已絕望的死水又起波瀾,勉強抬起頭,望向那道熟悉的人影,充血的眼球里,似有無盡的怨火。他的面部表情扭曲猙獰,紅褐sè的乾枯皮膚下,隱現森森白骨,令人望之生寒。他的雙臂用力撐住邪降劍柄,想要站起來,但是由於腿骨已斷,身體頓時失去平衡,連同邪降一起撲倒在了雪地之上,狼狽之極。他乾癟的身子不住顫抖,血紅的眼球似要瞪了出來,雙手用力抓地,卻不能動彈分毫。真是慘過鹹魚,生不如死。

歌舒行雲回過頭,望向背後,面露jǐng覺之sè,能無聲無息的來到自己身後的人,武功修為自然不弱。

只見不遠處,一名留著山羊鬍的中年男子,神sè清傲,負手駐立在雪地之上,一身綉著金龍圖案的黑袍在風中激蕩。

慕容止水心下一凜,脫口而出道:「不死金龍!?」

萬凌珂位列天下十大宗師之一,江湖中更有傳言說他一身武功並不弱於魔君薛延拓,也是突厥聖殿的大支柱之一。慕容止水平rì里喜歡收集江湖中成名高手的信息,當然對大名鼎鼎的萬凌柯並不陌生,是以一下子便認出了他。

萬凌珂之後又風一般的飄來了五道人影,其中三人是剛才在山洞最深處的的葉蘇那拉、青衫男子和那名舉止頗似男人的藍裙女子。另外兩人是方才與哥舒行雲、杜難惡戰一場的任天羽和尹冰兒。不知這二人是何時和萬凌珂四人匯合在一起的。

哥舒行雲打量了下他們一行人,魔殿「七妖星」中已然聚齊了六人,卻唯獨少了負傷逃走的蕭血恨。他想起「骷髏」那似曾相識的身影,已然猜出這詭異「骷髏」的身份。

哥舒行雲輕輕一笑道:「好一個利令智昏,看來萬兄已然參破形勢利弊,斷了對邪降的執念,絕不會步蕭血恨的後塵。如此甚好,省了你我兩家的一番無味爭鬥。不過如此邪物,流落人間,必致生靈塗炭。現今之計,唯有由我們帶回劍閣,以便妥善處理。」哥舒行雲話語中明褒暗貶,已將邪降的歸屬做了安排,著實將了萬凌珂一軍。

萬凌柯目露寒芒,冷哼一聲道:「歌舒行雲,你多說無益。邪降得失關乎我聖殿百年興衰,豈會因你一言所激而放棄。你莫要以為當今天下你劍閣一家獨大,便小覷了八方的英雄。」

歌舒行雲嘆了口氣,眉間黯淡了多時的火焰紋記又亮了起來,道:「五年之前,萬兄武功猶勝於我,不知這五年之後又如何?不過,突厥新王剛繼位,貴殿正處多事之秋,兄台必定多有擾心之事,可曾荒廢了武學?」

任化羽望著歌舒行雲的神情很複雜,實在是驚佩不已。他以為歌舒行雲必然已經葬身於石洞之中,實在沒想到兩人還會有機會再見面,心道:這傢伙的武功簡直是深不可測,竟能破掉我獨門的封穴手,逃出石洞。如此手段,便是師兄怕也難言必勝,看來今rì一戰是絕計不能善了了。」

尹冰兒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不chéngrén形的蕭血恨身上,心裡大受震撼。實在是想不出到底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使得方才還有血有肉的大活人變成了這幅鬼樣子。

萬凌珂長袖一甩,氣勢逼人,應道:「你不到而立之年,能入宗師之境,做對手,倒也不辱沒我。不過,你可莫要因為這一戰而留下yīn影,影響你以後的劍道修行。」

哥舒行雲迷人一笑,道:「彼此彼此。」

萬凌珂和歌舒行雲互相凝視,針尖對麥芒,大戰一觸即發。山雨yù來風滿樓,場中的壓力頓增,氣氛變得異常緊張,有種讓人窒息的感覺。

劍閣諸人俱都屏氣凝神,悉心關注著哥舒行雲和萬凌珂二人的一舉一動。哥舒行雲和萬凌珂俱是宗師級別的大高手,他們能親眼目睹這樣一場大戰,對以後的修行自然大有裨益。

萬凌珂和哥舒行雲兩人久未出手,忽然默契的同時閉上了雙眼。兩人的境界都已經趨近圓滿,肉眼已經根本不能找出彼此的漏洞。他們閉上雙眼,打開全身的毛孔,從各自的毛孔中散發出無數道細微的氣流,去感知彼此境界的不諧之處。高手相爭,往往一招便能判勝負,定生死。是以雙方都十分謹慎,誰都不願率先打破這種微妙的平衡。

葉蘇那拉看著對峙的二人,秀眉微蹙,嘆道:「劍閣的地界莫非真的養人,竟又出了個似卓元君般的厲害人物。」

任天羽點點頭道:「此言不虛,我和他剛才交過一次手,武功修為已然超出了你我一個境界。師兄和他這一戰,實在是勝負難料。」

青衫男子,望著歌舒行雲,雖未言語,心下卻也是一驚,心道:天下間能讓萬凌珂出手如此小心謹慎的,兩隻巴掌能數的過來。這小子年紀和我相仿,怎麼武功修為會有如此之高?他轉過頭,望向劍閣其餘諸人,俱是一表人才,不過臉上卻是疲累之sè盡現。他青sè的眸子一轉,心道:劍閣那套勞什子的劍陣,果然不是那麼好玩的,如此良機豈能輕易放過?

青衫男子狡黠一笑,輕聲道:「擒賊未必先擒王,柿子還是要先撿軟的捏。」

藍裙女子聞言,恍然大悟,大笑一聲道:「哈哈,我最喜歡趁人之危,痛打落水狗。還是你壞心眼多。」說罷,她大步流星的向背著杜難的漠南衝去,哪裡還有一絲女兒家的脂粉氣,活脫一個莽撞的市井漢子。

藍裙女子奔至離漠南五尺處,舉拳向他砸去。拳勢驚人,有陷肉碎骨之威。

莫南正密切關注著萬凌珂和小師叔這場明裡平靜,暗裡早已波濤洶湧的大戰,卻猛然看見對面一名彪悍的藍裙女子向自己衝來。莫南剛才催運劍陣,耗費了不少氣力,現在又背著杜難,出手更是多有不便,心道:好無賴的女人,趁人之危么?

眼看藍裙女子的重拳便要擊中莫南,他只得運起「身自在」的輕功,直直向後滑去,堪堪避過了這雷霆一擊。藍裙女子拳頭落空,所帶的罡氣砸在了地面上,轟出了個大坑。

漠南大怒,心道:好惡毒的女子,這一拳如果挨實真要去閻羅殿報道了。

藍裙女子卻是得勢不饒人,拳影連綿向莫南砸去,招呼的地方俱是人體的要命之處。莫南被她逼得左支右拙,險象環生。

展鈺一躍而起,拔劍掃向藍裙女子,怒道:「瘋婆子休得張狂。」長劍帶出一道劍氣,貼地襲向藍裙女子背後。藍裙女子知道厲害,只得退開。漠南暫脫險境,喘息不止,竟說不出話來,顯然被藍裙女子逼到了極限。

展鈺劍勢化掃為刺,直點向藍裙女子眉心。展鈺劍到半途,背後突生異感,直覺一陣寒風襲來。

展鈺不得已再變劍勢,甩劍向後方兜去,劍身與一把戳向自己背心的青sè鐵傘相撞,火星四濺。

青衫男子邪笑道:「算你機靈,不過以後便沒這麼好的運氣了。」說罷,他忽的將青傘撐開,激shè出數十點寒星,襲向展鈺胸腹。

展鈺俊臉大驚,長劍畫弧,生出一陣罡氣,將shè向自己胸腹的暗器引導到偏離自己的方向。

青衫男子又將傘收起,傘如長槍般連刺展鈺。展鈺先機盡失,只得勉強引劍守住。青衫男子詭計多段,身體每個部分似都藏有暗器,不時偷襲展鈺。展鈺縱使長了個七竅玲瓏之心,也是難已一一抵擋,身上已經掛了不少彩。

慕容止水認出青衫男子,他乃是「七妖星「中最yīn狠毒辣之人—yīn少商。

青衫男子詭計多端,屢施暗手。慕容止水見展鈺大吃其虧,眼看不敵,便要挺劍加入戰圈。任化羽卻飛鳥般的落到他的身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到此地步,已是間不容髮,慕容止水只能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慕容止水手腕一抖,天權劍刺出,一時劍影重重,罩向任化羽。「天刀」任化羽寶刀再次出鞘,直直劈下,依然的大巧不工,十分不講理的硬將重重劍影斬斷,劈向慕容止水的脖頸。慕容止水只得收回劍影,挽劍化成一朵劍花,擋住了這一刀。所謂一力降十惠,慕容止水雖然擋住了任化羽這簡單至極卻又霸道無匹的一刀,虎口卻被震裂,長劍險些脫手。慕容止水一陣頭疼,魔殿七妖星實在是一個比一個難纏,自保已是不易,談何援手他人?

元真和顧恆情況也好不到哪去,葉蘇那拉和收回心神的尹冰兒也幾乎將二人逼到了絕境。

哥舒行雲和萬凌珂長時間的對峙似乎也終要被打破。哥舒行雲眉間的火焰紋記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烈光芒。萬凌珂頸上掛著一串由透明圓球組成的項鏈,圓球中的金sè氣旋越轉越快,似要破球而出。

兩人同時掙開雙眼,哥舒行雲抽出劍匣中的天樞劍,一劍劃去,積攢多時的劍氣傾泄而出。劍氣貼地畫出一道幾乎完美的弧線,掃向萬凌珂。

萬凌珂脖子上的項鏈,竟然崩斷。數十顆透明圓球,懸浮於空中。萬凌珂伸出雙手,將懸空的圓球吸附於掌中。圓球中的金sè氣旋似受到激發,發出耀眼的金sè光芒。圓球中的氣旋彼此融合為一體,形成了一團金sè光球。萬凌珂雙掌推出,發出一道巨大的金sè光柱,迎向襲來的衝天劍氣。

金sè光柱與赤sè劍氣相撞,發出一聲巨響,強大的反震之力,令天地也為之動容。劍氣、金芒過後,竟在倆人之間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凹槽。哥舒行雲被反噬的力量,震退了三步,五臟六腑似翻江倒海一般難受。萬凌珂依然巋立不動,嘴角卻滲出了猩紅的血水。也說不得是誰佔了上風,兩人均是受傷不輕。

另一方面,慕容止水和任天羽一劍、一刀鬥了個旗鼓相當。但是慕容止水內力本就輸年長的任天羽一截,催運劍陣時又損耗不少,漸漸感到力不從心。

展鈺中了yīn少商的算計,吃了不少暗虧,局面已經完全被對手掌控。

莫南已經中了藍裙女子幾記重拳,斷了好幾根骨頭,仗著輕功身法高明,苦苦掙扎。

元真和顧恆的形勢也是不妙,這處戰場不出片刻便要分出勝負。

突然,大地一陣震顫,後方響起了一片整齊的馬蹄聲。

只見茫茫雪地之上突然天降了數百騎奇兵,身後各自背著一道重弩。

這數百騎兵分散開來,裝好重弩,瞄準劍閣和魔殿亂斗的諸人,將他們團團圍住。

眾人俱是一驚,停下手,向神秘出現的軍隊看去。不知是敵是友,不過卻暫解了慕容止水五人的危局。

數百騎兵之後,一輛製作jīng良的鐵制馬車緩緩行來。馬車極沉重,四匹神俊之馬拉起來還顯吃力。馬車所過之處,在雪地上留下了兩道深深的車轍印。車廂頂部插著一面大旗,上書一個大大的李字,猶自在風中飛舞。

「區區邪降鬧出好大的動靜,來人,收了它。」

馬車中傳來說話之聲,聲音不高,但一字一句彷彿都響在眾人耳邊,讓人聽的十分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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