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茶與酒

第六十六章 茶與酒

?曾經寧靜美麗的湖正被一層霞光結界籠罩在內,湖水已經沒有了,也就沒有動物前來飲水了。湖旁依舊是那座取意天然的黃梨木小屋,木質的屋頂上面還鋪了層茅草,假裝成草廬的樣子……蕭白衣提着任禾的腰帶,手指輕輕的擦了一下小木門上的把手,看着指尖灰色積塵,淡淡一笑便推門走了進去,絲毫也不介意。

好幾日未經人打掃的木屋裏面的桌子椅子木榻也全是灰塵,屋子的主人似乎對黃梨木情有獨鍾,傢具也全都是黃梨木打造的。蕭白衣在屋子裏找了半天也沒能找到個落腳的地方,索性將手中的任禾直接扔到了地上,濺起了一片灰塵,而後將僅有的兩扇窗戶全都輕輕推開,然後鼓盪起自己的靈力吹出一陣大風,只是揮手間,屋裏傢具上角落裏的灰塵便全都被卷到了窗外,飄遠了,屋內頓時煥然一新。忽然,有一隻茶杯也經不起強風的席捲,向著窗子外面飛去。蕭白衣伸手輕輕的捉住將要飛走的杯子,對着它輕笑:「淘氣,和地上的那個小子一樣,醒了那麼久,還要我提着他,現在竟賴在地上,也不嫌夜裏的地上涼!」

隨着話音落下,只見地上的任禾竟然慢慢的扭動着脖子坐了起來,抬頭輕笑道:「竟然被發現了,我到屋外時才剛剛醒來,只是一時還有些迷茫不想睜開眼睛而已,你不是玩失蹤嗎,怎麼還敢來這個屋子,不怕被發現?」笑容坦然真摯,完全不像是剛剛經歷過廝殺的人,但是笑容里,總是深藏着某種東西,已經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看來你已經適應了歸雲大陸上的生活……」蕭白衣感嘆道,他真是很難想像這個少年竟然這麼快就學會隱藏自己的情緒了,幾日前少年還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孩,而現如今,他竟親眼見證了一個少年的成長。蕭白衣慢慢的坐下解釋道:「只要他們一天沒有確定我真的死了,他們就一天也不敢擅自闖到裏面來,不管他們的好奇心有多麼強烈。」

「你怎麼找到我的?」任禾換了個話題,平靜的扶著桌子站起身來,將衣服上的灰塵全都拍打掉。感受着自己身體里的狀況,修羅的毒素已經全然不見,這肯定是蕭白衣的功勞,戾氣也平息了很多,卻不知是怎麼回事。

「你猜猜……呵呵,寶貝還在,看來他們真的沒進來過,」蕭白衣漫不經心的回答,而後掀開地上的一塊青磚,從裏面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個小玉匣子。任禾一時好奇起來,伸頭打量,卻見蕭白衣輕輕的打開匣子,裏面竟是一小捧綠瑩瑩的茶葉,每一張葉片都柔潤至極,完全不像是存放多年的東西。

空氣中忽然凝聚來一股水汽,而後停留在茶壺上方,漸漸的又凝出水滴滴入壺中。蕭白衣手上燃出一團火焰,竟壺中的水燒開后倒掉,再從玉匣里小心的拈出一片茶葉來,放入已經乾乾淨淨的茶壺之中,任禾看見他的樣子便小聲不屑道:「真小氣,一片茶葉來招待客人。」

此時,茶葉剛接觸到溫熱的茶壺,便烘出一陣淡淡的清香,蕭白衣依舊漫不經心的說道:「你可不是我的客人,我們已經是熟人了。」

「就算是招待熟人也不能只用一片茶葉吧?」

「臭小子懂什麼,這可是最好的萬年青,一葉難求,再說我根本就沒打算給你喝,」說着便再次從空氣中凝聚出水來,在他的手上漂浮着,火焰再起,直到手上的水全部燒開才一股腦的將熱水注入壺中。

「你到底是怎麼找到我的?」任禾見泡茶的程序進行完畢,做到木榻上繼續追問起先前的問題。

蕭白衣好笑的撇了他一眼,說道:「一滴眉心之血罷了。」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一點都不愧疚呢,你不覺得這樣做是不對的么?」任禾嚷嚷道。

「啊,真煩,」蕭白衣說着便揮手一招,任禾忽然感覺自己的眉心似是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向外鑽去,很奇妙的感覺,不疼,但有些癢。眼睛朝上一看,竟然是一滴閃閃發光的血液,晶瑩剔透的十分好看,原來金丹國士的血液是這樣的。

「什麼時候放到我眉心裏去的?」

「你在湖邊昏迷的時候,我把八景和傳道捲軸放你身邊時順手滴的。」

「偷窺別人私隱是一件很可恥的事情你知道嗎?」

「只是方便知道你的位置而已,看看,這次不是正好救了你嗎?」蕭白衣笑着攤了攤手說道。

「真是無恥啊……」任禾透過窗子看着外面將要破曉的也死額,他的語氣忽然低了下去:「不過……算上這次,你已經救了我兩次了,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我都會感謝你。」

「想起來六年前的事情了啊……」蕭白衣眉頭一挑,詫異的說道。

「嗯,想起來了。」

「我以為還要很久,你才能打破我下的小封印呢,你帶給我的驚奇真是太多了……」蕭白衣再次感慨道。

「機緣巧合罷了……」任禾並沒有詳細的說起煉化厲鬼的事情,「再加上小若溪的一家三口,那就是五次,我欠你五條命。」

蕭白衣舉起三根手指,平淡的說道:「我只救了小若溪一個人,所以你只欠我三條命。」

任禾聽了忽然驚的一下子站了起來,眼睛瞪得極大,怒聲問道:「什麼,你只救了小若溪一個?為什麼?」

「如果我說我到那裏時,她的父母已經死了,你信么?」蕭白衣無奈調侃道。

「不信!」任禾怒吼,「金丹國士手段通天徹地,怎麼會有來不及這種狗血的事情!」他身上的紫色衣袍瞬間鼓盪起來,已經平復了很多的戾氣再次翻滾,髮髻上的八景漸漸的燃燒出明亮的火雲紋路。

蕭白衣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輕輕的掂起茶壺的扶手,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茶香濃郁,他一口喝下,然後用修長的手掌將茶葉的清香扇到任禾那邊去,任禾問到這股清淡而悠遠的味道,心中的戾氣忽的竟然被壓了下去。只聽蕭白衣說道:「既然不信,那又何必問出來呢,徒增煩惱,」而後又看了任禾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這麼大的戾氣,二十八隻厲鬼,我都不敢隨便在體內煉化,膽子不小啊你,真不知道你是怎麼保持自我的。」

「你竟然連湖底之事都知道,看來這滴眉心裏的血功勞不小,」任禾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慢慢的問道:「小若溪現在在哪裏?」

「不不不,眉心的血沒那麼大的作用,我剛好在場而已……她資質很好,而且和明王、螢元之他們一樣,都有自己的天賦神通,所以我送她去了一個地方學習,也許不久的將來,就能趕上你。」

「為什麼不救老闆和老闆娘?」

「你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屋內頓時陷入了沉默,蕭白衣安靜的品著清茶,茶水清淡而凜冽。任禾看着他,很想說點發狠的話,但是面對這個神態脫俗淡然男人,怎麼都恨不起來,沉吟了許久才輕聲說道:「只是為了『羈絆』二字,便可視他人性命如螻蟻,你的目標究竟有多大,才能讓你的眼光根本不放在類似這樣的『小事』上?」

「不是因為小事就不去做,只是沒必要做而已,至於我的目標……你的聰明真是超乎我的想像,幾乎要讓我有殺人滅口的衝動了,呵呵。」

「其實你不適合喝茶,你喝茶也只是為了平抑你內心的火焰,其實你更像是一壇酒,因為記憶而醞釀的久了,漸漸的發酵成一大缸很淡的酒,就是那種淡而遙遠,飲來獨坐桂花下的酒,」任禾停頓了一下,看着蕭白衣的眼睛繼續說道,「但再淡,它也是酒,凝聚了之後也會燃燒。」

蕭白衣聽了任禾的話笑道:「世間又多一知己!」說罷便站起身來,又掀開一塊青磚,竟然從裏面提出了一大壇酒和兩隻瓷碗來,遠遠的隔着泥封,都能聞見裏面馥郁的醉人的酒香。他將泥封拍去,把酒罈子微微傾斜,便見到酒液輕輕從罈子裏傾倒而出,琥珀色彷彿夕陽斜照,瑰麗異常。

酒倒了兩大碗,蕭白衣便重新將泥封塑好,藏回地板中,復又蓋上青磚,還在青磚上踩了兩腳。而後端起兩隻碗,其中一隻遞給任禾。任禾原本不接,他心裏實際上還是有些為老闆和老闆娘的死耿耿於懷,但後來終於經不住蕭白衣一直舉著碗笑吟吟的看着他,只好無奈接過來,一氣之下一飲而盡。

「咳咳!」喝下之後卻後悔了,沒想到這麼漂亮的酒,竟然性子這麼烈!彷彿一條怒放的火焰正從喉嚨間一隻燒到胃裏,難受之極!

「你怎麼一口就喝下去了……」蕭白衣輕笑道。

「咳!好叫你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以真誠待人的人!」任禾一邊咳嗽一邊說道,臉都嗆紅了,肩膀一陣顫抖。

蕭白衣怔了一下,走到任禾的身後渡了一股靈力過去幫他順氣,淡淡的說道:「就為了你這句話,我也得教你點東西,好讓你能在這亂世里好好的活下去。」

「若溪這件事我不會再怪你,因為我本來就沒有什麼資格去要求你做什麼,所以你做的一切,我都要感謝,」任禾等氣息平復后緩緩的說道。

「你能這樣想是最好的,歷史和命運的車輪同時轉動起來,有些人會名垂青史,有些人會淹沒在時間之中,每個人都要為這世間的怒火負責,所以每個人都不是無辜的,」蕭白衣靜靜的說道。

「我雖然不同意你說的話,但我捍衛你說話的權利,時間會證明一切,」任禾抬頭,堅定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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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槃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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