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 第150回:宴江都蕭皇后動怒,送布鞋宇文述亡疾

多事之秋 第150回:宴江都蕭皇后動怒,送布鞋宇文述亡疾

?御駕到了江都,隋煬帝頓感開朗,聽不到盜賊造反的消息,龍舟劈波,沿運河而進,眼前儘是淮南絕色,江東佳景,楊廣攜蕭皇后沿岸游攬,興緻雅然。

這時水軍都督來護兒走到船頭,奏道:「啟稟皇上,洛陽來了急報,汜水關失守,瓦崗賊眾兵臨東都。」

「交宇文述承辦。」

來護兒一想,本來便是宇文述藏而不報,再交宇文述豈不耽誤了大事。來護兒正想著再勸幾句,隋煬帝在船頭桌案,拿起詩賦一篇,言道:「今得佳作,朕與愛卿共賞。」

來護兒哪有心情賞詩,曬在一旁著急,蕭皇后在一旁說道:「朝廷大事,陛下為何遲遲不理會?」

隋煬帝長嘆一聲,說道:「今有淮揚美景,何必挂念中原戰亂。」言罷,隋煬帝拂袖而去,回到龍舟寶殿。

蕭皇后見隋煬帝無心平賊大事,只得對來護兒言道:「如今皇上只知迴避,無心理政,哀家只能親自去問詢宇文述。」

到了晚間,龍船行至江都,江都留守王世充恭迎聖駕。來到行宮,歌舞酒宴早已準備齊全,珍饈美味,佳釀好酒,一應俱全。

行宮的燈籠,交相點綴,花樣耀眼,久違的雅緻宮舍,讓隋煬帝看了龍顏大悅:「傳下旨意,朕今晚要大宴群臣。」

江都行宮,大擺筵宴,百官齊坐,隋煬帝攜皇后蕭珺,並坐上位。下面幾十名宮娥身著艷妝,聞聲起舞,楊廣舉杯換盞,盡興而飲。蕭珺在一邊看著皇上沉溺歌舞,醉酒歡歌,心中頓感憂愁。

一頓歡宴,隋煬帝大醉,幾個宮人把楊廣攙扶了下去,群臣本應退去,唯獨見蕭皇後端坐上位,屹然不動。皇后不走,百官誰也不敢離席,等了半晌不語,宇文述就看蘇威,心想你是百官之首,理應問問原由。

蘇威卻閉目養神,裝聾作啞,偏巧這幾日宇文述身體不適,急等著回去歇息,宇文述起身問道:「一路顛簸,想必娘娘已經勞累,還是早些歇息吧。」

蕭皇後言道:「皇上醉了,哀家卻沒醉。盜賊蜂起,殃及九州,文武百官,無人問津。難道各位愛卿就不諫一言?」

下面在坐官員,各個低頭不語,都斜著眼去瞅宇文述,眾人心想是你宇文述總領軍事,信誓旦旦,夸夸其談,盜賊已滅十之八九,睜眼說瞎話。如今汜水關失守,看你宇文述怎麼解釋。

宇文述自覺臉面上過不去,起身奏道:「剿賊不利,老臣深感愧疚。臣也殫精竭慮,久思破賊之策,只是盜賊周而復始,出沒無常,難以澄凈。」

「宇文述!」蕭皇后平日溫和婉順,突然動怒,著實讓眾人一驚,宇文述更是把心提到嗓子眼。蕭皇后厲聲問道:「天下盜賊何止上百萬,你欺上瞞下,欲蓋彌彰,有何顏面對滿朝文武?」

「老臣有罪,老臣該死。」宇文述趕忙跪地請罪。

「哀家是婦人,不問朝政。人在做,天在看,你自作思量吧。」蕭皇後站起身來,甩袖而去。宇文述無地自容,只得長跪不起。

回到館驛,宇文述本來一路奔波就身體不適,這回被蕭皇后一頓訓斥,更是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宇文化及與宇文智及陪護一旁,只見老父親這次病,是舊病新病一起犯。有氣無力的宇文述見兩個兒子都在,微微說道:「速命兵部發檄文討賊。」

宇文化及問道:「父親征戰一生,難道這次真的害怕盜賊了?」

宇文述搖了搖頭,孱弱說道:「老夫天不怕、地不怕,豈能怕盜賊?我是害怕蕭皇后的枕邊風。」

「父親連皇上都沒怕過,怎麼會怕皇后?」化及問。

「唉。」宇文述道:「後宮妃嬪何止三千,除了當年的宣華夫人,至今無人能撼動蕭皇后的六宮之首,在皇上身邊非比尋常。」

「哦?」宇文化及道:「未想到蕭皇后竟是這般奇女子。」

智及也說:「蕭皇后若是不饒,事情倒是麻煩了。」

宇文述道:「當年楊素難逃皇后參劾,如今也輪到老夫了。即日起閉門謝客,老夫不再出門。」由此之後,宇文述不見任何人,罷朝稱病。這才是:

歲歲載載混忠奸,一頓呵斥破晚年。

楊素詭計難逃死,宇文陰險難壽延。

在行宮住了幾日,隋煬帝一連數日不見宇文述,覺得蹊蹺,對蕭皇后隨口說道:「多日不見宇文述,也不知病情如何?」

蕭皇後言道:「中原混戰,宇文述想必是為國擔憂,操勞過度。」

「宇文述是朕的心腹大臣,不能漠視不管,朕必親自探望。」

蕭皇后心想,宇文述善於逢迎,歪心眼極多,便說道:「陛下親自探望,宇文述反倒會誠惶誠恐,心中不安。」

「那就派皇子楊暕,代朕探望。」

「楊暕身為皇子,整日肆意妄為,還是讓他好好留在行宮,免得招搖是非。」

隋煬帝摸了摸頭,心裡沒了主意,問道:「依皇后之見。以為可派何人前往合適?」

蕭皇后道:「不如派個女官前去,好生慰問,以示關懷,宇文述必會安心養病。」

隋煬帝大喜,樂道:「言之有理,皇後果然母儀天下,最懂慰藉人心。」

蕭皇後身邊有眾多女官,就命陳貴人去選個漂亮機靈的女官,挑來選去,陳貴人選中司宮魏氏。魏氏平日主官宮裡雜事,蕭皇后一看這魏氏,人長得俊秀伶俐,甚為喜愛,

陳貴人說道:「許國公宇文述病了,皇上命女官為使者前去看望,皇後娘娘選中了你,好生聽娘娘的差遣。」

魏氏道:「娘娘儘管吩咐。」

蕭皇后道:「哀家準備了一件禮物,你代哀家送去,順便祝他早日康健,勿負皇恩。」言罷,蕭珺取出一雙布鞋,交予魏氏。

魏氏問道:「探望病人,為何送布鞋一雙?」

「聽說許國公病的不輕,有日子不下床了,官靴沉重,哀家賜他穿布鞋,讓許國公多走走。」蕭珺道。魏氏領會了蕭珺意思,將這雙布鞋包裹好了,便前往宇文述的行宮府邸。

女官魏氏來到官邸,此時宇文述正在病榻之上,只見宇文智及匆匆進屋,言道:「啟稟父親,皇上差人前來看望。」

「差遣何人?」

「女官魏氏。」智及道。

宇文述一愣,念道:「怎麼派了後宮的人?」遂命宇文智及請女官到屋中來見。

片刻,女官魏氏跟著宇文智及來到病榻前,宇文述極力坐起,作揖言道:「皇使來訪,老夫不能起身,還望見諒。」

「許國公不必多禮。」魏氏道。

宇文智及搬過一把凳子,魏氏坐下,對宇文述道:「皇上、娘娘關切國公身子,命奴婢前來看望,並送來禮物一件,望國公笑納。」

「哦……」宇文述趕忙雙手接過禮盒,心中暗想派個女官絕不是隋煬帝的主意,說不準皇后的心思,宇文述假裝感激,端著禮盒顫抖說道:「老臣身處彌留,皇上、娘娘還惦念老臣,沐浴隆恩,感激萬分。」

魏氏道:「國公不必忌諱,有什麼話奴婢代為轉告。」

宇文述道:「老朽知命,我兒化及乃是臣之長子,修建汾陽宮時有負皇恩,一直待罪留用,還望陛下哀憐之。」

「明白了。」魏氏道:「國公早些歇著吧,奴婢還需早些回宮復命。」

「老朽身有不便,智及代我恭送。」宇文述道。魏氏起身離去,宇文智及趕忙跟著送了出去。

宇文述打開禮盒,見是一雙布鞋,翻來覆去,左看右看,不解其意。這時宇文智及回到房中,見父親拿著一雙鞋擺弄,智及問道:「皇上只送了一雙布鞋?」

「不是皇上,應是皇后所贈。」

宇文述讓智及為自己穿鞋,宇文智久拿著賞賜的布鞋,給宇文述試了試,卻穿不上。智及言道:「父親本來就腳腫,這鞋做得也不夠尺寸,穿不下了。」

「唉……看來皇后是真容不下老臣了。」宇文述長嘆一聲,癱在床上,嘴歪眼斜,水米不進,病情愈重,未幾而亡。真可謂:

暴君之下難為人,良臣失意養奸臣。

欺上瞞下成妙策,阿諛獻媚老謀深。

呼風喚雨常得意,惡謊欺天誤皇恩。

讒言說盡自尋苦,恐懼當頭喪病瘟。

宇文述發兵而亡,隋煬帝尚不知是皇後用計,逼死宇文述,依舊傳旨聽朝三日追悼宇文述。獨坐宮中,痛思濫飲,醉酒如泥,不見外人。

這時來護兒又匆匆來至行宮,只有蕭皇后獨坐御書房,隨手翻閱著基本奏摺,來護兒問道:「敢問娘娘,皇上何時才能理政?」

「幾十萬起義軍卻不及一個宇文述,哀家也不知皇上要吊念到什麼時候。」

來護兒道:「淮河兩岸起義軍危及江都,海陵李子通,淮北左才相,六合杜伏威,已有數萬之眾,情況危急,不能再拖延了。」

蕭珺問道:「討平盜賊,有何人選?」

來護兒道:「微臣舉薦齊郡通守張須陀救援東都,水軍大將陳棱討伐淮北。」

「哀家准奏。」

來護兒愣了一下,問道:「調用兵馬,不經皇上手諭,恐有不妥。」

「唉」蕭皇后苦嘆一聲,說道:「皇上有半年沒批閱過奏摺了,榮國公代擬吧。」來護兒見皇后表情苦澀,愁容不展,只得默默領命而去。

來護兒親筆草書,致信齊郡通守張須陀。張須陀見蕭皇后與來護兒同時責令出兵,知道救援東都事關重大,便召集麾下眾將,傳令出兵。

再說瓦崗義軍首領翟讓,得知張須陀率兵而來,心中萬分焦慮。召集麾下各部總管,商議退回瓦崗寨,暫避風頭。

二首領李密問道:「大隋官軍人心背離,大首領何必恐懼張須陀?」

翟讓言道:「賢弟有所不知,我兄長翟弘當年佔山為王之時,就是死於張須陀手下。至今我心有餘悸。」

裴仁基也道:「張須陀驍勇異常,王薄、孫宣雅、郝孝德、盧明月、郭方預、裴長才、左孝友等,大大小小的起義首領皆不是對手,黃河兩岸、泰山東西,無人敢及。」

眾首領聽了,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李密道:「張須陀有勇無謀,雖然屢屢取勝,然而驕兵必敗,可一戰而擒。兄長列陣以待,小弟必能破之。」

翟讓想起哥哥翟弘,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緊繩,走來走去,舉棋不定。這時軍師賈閏甫言道:「大首領不必為難,小可到有一計。」

欲知賈閏甫有何良策,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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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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