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 第148回:出偽證冤案斬李渾,進諫言暴君殺忠臣

多事之秋 第148回:出偽證冤案斬李渾,進諫言暴君殺忠臣

?凝重的氣氛聚集在宣文殿,隋煬帝楊廣再議李氏謀反一案,蘇威、裴蘊、虞世基幾個人,以為依舊查不出證據,帶著疑惑的神情,窺探宇文述神情。唯有宇文述洋洋得意,呈報了娥英的偽供。

隋煬帝拿著奏疏,理直氣壯言道:「看此供狀,李氏謀反大罪,果然不假,辛虧查實,險釀大禍。速將李渾滿門抄斬,宗族之人流放嶺南。」

「遵旨。」

一看隋煬帝動怒,料到定會大開殺戒,幾個重臣誰也不敢勸諫。隋煬帝拿著宇文述的奏摺,氣得在丹陛上來回踱步。

宇文述一看隋煬帝如此迷信讖語,而且有一副不解氣的神情,宇文述頓時毒計上心頭,便順著隋煬帝的心思說道:「以微臣之見,唐國公李淵也應一併調查。」

蘇威用鄙夷的眼神看了看宇文述,不屑一顧,眯著眼一言不發。但裴蘊、虞世基有些憋不住,雖說與宇文述不是一派的,但是心裡有些看不下去任由宇文述這麼折騰。裴蘊奏道:「李淵在外征討叛賊,不可妄動。」

虞世基也說道:「如今山西已有郭子和、梁世都、劉武周三路反賊,若是此時緝拿主將李淵,盜賊必定揮師南下,危急京師,萬萬不可。」

隋煬帝見眾人意見不一,心裡也沒了主意,感覺思緒有點亂,便揮手讓眾人離去,獨自一人往御花園而去。

御花園中正值花開時節,芬芳鬥豔,彩蝶傳香。正遇陳貴人陪著蕭皇后在御花園賞花。隋煬帝道:「今逢花開,朕總覺的不如往年鮮艷。」

蕭皇后道:「聽說盜賊蜂起,堵塞要道,不少郡縣進貢的花草都運不到東都。」

隋煬帝順手揪下一支花,攥在手中碾的粉碎,嘴中默念道:「若是中原不能賞花,不如就往江都。」

蕭皇后聽了有些詫異,問道:「陛下莫非還要再下江都?」

「御花園不過這些花草,皇后既然喜歡,朕就陪皇后再賞江東美景。中原的百花再好,也不如江東的花草繁茂。」

「陛下,如今盜賊四起,平亂為重,何必為一園花草而大動干戈。」

隋煬帝一聲長嘆,說道:「大隋根基在關內,朕的根基在江都,如果現在不遷都,就只能孤守關內,以後再去江南難了。」

「遷都?」蕭皇后一驚,與陳貴人互視一眼,面對疑問,隋煬帝泰若自然,只是笑了笑拂袖而去。

……

到了次日,百官上朝,拜見天子,當著文武官員,隋煬帝的遷都想法不好直說,只是告知眾人將三下江都巡遊。裴蘊、虞世基都是江東人氏,一聽去江都,紛紛附和。而關內官員,個個都是一言不發。

唯有大臣任宗,站出奏道:「打造龍舟,耗費巨大,蘇孝慈剿賊於河北,李淵剿賊於河東,陳棱剿賊與淮南,張須陀剿賊於青州,陰世師剿賊於隴右,已逢天下大亂之時,臣冒死進諫,不可再去江都。」

宇文述掌管軍事,一看任宗陳說剿賊不力,感覺顏面盡失,便奏道:「任宗所言不準,如今盜賊剿滅十之八九,此去江都,正和時宜。」

楊廣聽了宇文述所言,哪裡聽得進去任宗的進諫,對任宗說道:「朕不怕盜賊四起,到是怕你信口胡言。殿前武士,將任宗拖出去廷杖二百。」

左右武士拿下任宗,任宗喊道:「不聽忠言,必誤國家!」

隋煬帝大怒,又喝道:「大膽狂徒,咆哮御殿,打死為止!」

一通廷杖,把忠臣任宗竟活活打死,百官嚇得不敢言語,隋煬帝一看蘇威不住挪動腳步,往大殿柱子後面躲,便問蘇威:「蘇愛卿有何高見?」

蘇威平時裝聾作啞,老成持重,見皇上問到,自己又不是宇文述阿諛逢迎之輩,思量一下答道:「剿賊不是老臣所管,也不知多少。老臣怎麼覺得盜賊越來越近呢,以往盜賊遠在青州,如今已到東都,十分憂慮。」

蘇威偷窺一眼,見隋煬帝不為動容,又說:「往年賦稅,按戶籍均攤,國庫充盈;而今年稅賦,寥寥無幾。老臣猜想,定是人丁變為盜賊,這才收不上稅來。去年降旨免征壯丁,而今年又征,朝令夕改,盜賊豈能平息?」

隋煬帝聽得不耐煩,問道:「今年為何徵調壯丁?」

宇文述道:「徵調壯丁乃是打造龍舟,籌備三下江都。」

蘇威一看楊廣自視甚高,只是一心想下江都,說話也就點到為止,不再多言。正在百官無人敢諫言之時,只見奉信郎崔民象站出,進諫道:「微臣以為陛下此時不宜前往江都。」

隋煬帝臉色一變,問道:「為何?」

崔民象道:「與其去江都,不如去大興,大興在關內,是大隋開基立業之地,即便有盜賊蜂起,陛下仍可坐西朝東,據守潼關,可保帝業。」

「你也認為盜賊蜂起?」

崔民象道:「世人皆知,請陛下明鑒。」

隋煬帝指著崔民象道:「又一個胡言亂語之人,推出去斬首!」

崔民象一看,隋煬帝性情暴虐,喝道:「陛下不聽忠言,後患無窮!陛下,陛下…….」

又一名諫官被斬,滿朝文武誰也不敢再言,隋煬帝覺得自己是殺人立威,十分得意,便傳下旨意,百官隨行,再下江都。

天色將晚,隋煬帝回到後宮,正遇蕭皇后一人獨坐,楊廣問道:「皇后今晚怎不與陳貴人說話,反到一人在此獨坐?」

蕭皇后道:「聽說陛下早朝之上連殺兩名諫臣,臣妾心裡有些惶恐不安。」

「有何不安?任宗、崔民象胡言亂語,朕最不喜歡進諫。」

蕭皇后見隋煬帝脾氣日益暴躁,順婉說道:「陛下若是要去江都,只恐關內的臣子會極力反對,不如暫緩些日子再定。」

「中原雖好,如今人丁稀缺,賦稅吃緊。而江都朕已經營多年,今去江都重整旗鼓,東山再起。」

蕭皇后道:「怪不得那日陛下說要遷都,倘若前往江都,那東西二京,誰來留守?」

隋煬帝沉思片刻,言道:「太子英年早逝,朕只能命皇孫留守,代王楊侑守西京大興,越王楊侗守東都洛陽。」

「兩個皇孫尚且年幼,怎能擔當如此重擔?」

「朕少年時期就已北御突厥,留守二京豈不容易多了,如今皇孫也該早早長大,理政治國了。」

話雖如此,蕭皇后心裡卻明白,楊廣對東西二京已不抱期望,這才丟給皇孫。隋煬帝見蕭珺沉默不語,又安慰道:「朕平日最愛東都歌舞,就讓宮娥舞上一曲吧。」

蕭皇後知道再見東都宮娥,已不知要等何時,便讓陳貴人去喚來幾個專長歌舞的宮娥,起舞助興。

十個宮娥翩翩起舞,陳貴人端來一壺酒,幾樣點心。隋煬帝兩杯溫酒下肚,催起酒興,如同卸下千斤重擔,混入幾個宮娥之中,載歌載舞,好生自在。

歌舞過後,隋煬帝又痛飲幾杯,歪倒桌案旁,蕭皇后、陳貴人,見隋煬帝無拘無束,自由自在,也不做勸服,隋煬帝酒醉之下,高聲吟道:

我夢江南好,征遼亦偶然。

但存顏色在,離別只今年。

陳貴人一聽,一旁問道:「今日良辰,所做詩句,恐有不詳。」

只聽隋煬帝醉道:「朕不飲酒,難說真言。今別中原,歸來無期。」蕭皇后、陳貴人等眾宮娥聽罷,不覺淚下,思念起大隋往日輝煌。

大業十二年、公元616年七月初十,隋煬帝第三次駕臨江都。百官分列洛陽城下。大將軍段達、太府卿元文都、左衛將軍獨孤武都,右衛將軍皇甫無逸,四人站於百官之前,儀仗走過,楊廣下了車輦,領著皇孫越王楊侗,看了看四位大臣,言道:「朕此行江都,東都守備,全賴四位愛卿署理。」

段達言道:「陛下此行,何時歸來?」

「唉。」隋煬帝仰天長嘆:「遙遙無期。」隋煬帝把小皇孫楊侗交予段達,滿懷惆悵上了御輦。十萬禁軍護駕東去。

雖說沿途旌旗威武,浩浩蕩蕩,畢竟隨行將士多是關內人士,無心東去,一路行進緩慢,躊躇而行。

走了一日,天色將晚,沿途紮下行營宮帳,隋煬帝露營款待群臣,只有蕭皇后一人獨坐宮帳,這時陳貴人來到宮帳,言道:「蘇相國求見娘娘。」

「宣老相國來見。」

蘇威進帳,拜見了皇后,蕭珺問道:「陛下宴請百官,老相國為何不陪酒,反而來見哀家?」

「老臣有一言,不得不說。明日就要出汜水關了,一旦出了汜水關,只恐再難回到中原。老臣叩請娘娘進諫皇上,此時回京,尚且不晚。」

蕭皇后道:「老相國什麼都看的明白,卻從不直言相諫,每次都讓哀家去進諫皇上,難道你就這麼怕死?」

「老臣死不足惜,只是大隋萬里皇圖,如今不堪一擊,一旦到了江都,只怕皇上成為偏安之君,再也不能回到關內。」

蕭皇后不覺淚水迸出,說道:「事已至此,又能奈何?今晚皇上必醉,待到明日酒醒,哀家自會勸說。」

……

到了次日,御駕行至汜水關前,蕭珺此時正欲勸說楊廣,只見前面有人阻攔御駕,楊廣問道:「何人攔駕?」

侍衛答道:「奉信郎王愛仁,要諫言陛下。」

「傳他來見。」

兩個侍衛把欄駕的奉信郎王愛仁帶到近前,楊廣問道:「因何攔駕?」

「微臣懇請皇上返回關內。」

「前任奉信郎崔民象,怎麼死的,你難道不知?」

王愛仁道:「正因前任冒死相諫,微臣才敢前撲後繼,身為人臣,當仁不讓。還望陛下聽進忠言,返回關中,以免釀下千古遺恨!」

「放肆!」楊廣龍顏大怒,斥道:「區區一個奉信郎,竟敢如此無禮,左右將其斬首!」

這王愛仁大聲喊道:「陛下不聽忠言,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幾個侍衛生拉硬拽把王愛仁拖到一邊,就地斬首。

隨行官員紛紛低頭不語,無人敢諫。蕭皇后見隋煬帝如此暴怒,愁碎於心,也只得咽下口中言,吞下心中怨。真可謂:

大隋何曾少忠臣,多少志士感君恩。

奈何滄海桑田易,不知山河破碎深。

大隊人馬出了汜水關,消息很快傳到瓦崗山,瓦崗山首領翟讓有位結義兄弟名叫李密。前文說過,這李密自從跟隨楊玄感造反失敗,四處投奔,效力翟讓麾下。

此次聽說隋煬帝楊廣三下江都,東都空虛,李密便對翟讓獻計:「隋主出關,如今東都空虛,軍隊平時又都沒有訓練,越王楊侗昆年幼,留守的諸位官員政令不一,士民離心。段達、元文都愚而無謀,以我來看,他們不是將軍的對手。要是將軍能用我的計策,天下可以揮手而定」

翟讓問道:「聽說汜水關守將名叫裴仁基,武藝高強,知兵善用,倘若死守汜水關,只恐我等不是對手?」

李密笑道:「小弟獻上引蛇出洞之計,必能大敗裴仁基。」

「賢弟快快講來。」

「汜水關以北,乃是大隋糧倉,名曰興洛倉。若是兄長出兵攻佔興洛,汜水關必出兵相救,到時設下埋伏,圍剿裴仁基。」李密道。

翟讓大喜,覺得此乃妙計,即刻傳令,點起七千瓦崗山起義軍,直奔興洛糧倉。

翟讓、李密率領七千義軍出陽城北,越過方山,從羅口襲擊並攻破了興洛倉,打開糧倉聽任百姓取糧,四面八方老弱婦孺、窮苦百姓在路上接連不斷,取糧充饑。

消息傳到東都洛陽,越王楊侗趕忙召集留守官員商量對策,太常卿元文都雖然是個文官,但頗有智謀,言道:「瓦崗賊軍攻陷糧倉,賑濟災民,人心歸附。此時出擊,官軍不得人心,還是死守汜水關,以逸待勞。」

段達一聽,不以為然,說道:「瓦崗賊眾只不過是是飢餓難耐,做了搶米盜賊,一夥烏合之眾,容易擊破。」兩個人輔政大臣,一個主張出戰,一主張死守,這才是:

四方百姓起義兵,東都恢宏成孤零。

人心所向造反處,朝廷進退兩難行。

不知道年幼的越王楊侗是攻是守,如何決斷,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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