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契機
「不用感謝我。」
對於史醫生，我僅僅做了自己應該做的。這絕不是因為我特意做來討好誰，他的感謝有些過猶不及了。而且我此行還另有正事，和我們一起來的村長剛好和趙大豆一樣，問到這事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拉開不斷道謝的史醫生，目光穿過他，落在人群身上，現在每一個人身上的神色變化都不同，每一個人都像人，如果周二和他老婆要附在這些人身上，那他們的選擇也就太蠢了。但除了這些人，我想不到他們會選誰。
「這兩隻鬼已經接連害死四條人命，如果再不及時把它們找出來並制服，恐怕接下去受到傷害的人會更多。」
我這句話也並不是危言聳聽，事實擺在眼前。不僅是村長本人，圍觀的村民們也不禁陷入一種奇怪的恐慌之中，我聽見交頭接耳的聲音連綿不斷地湧入耳中，卻絕不是剛才那種帶著盛氣凌人的囂張逼問。
每一個人都害怕死亡，卻又每一個人身上都藏著大大小小的秘密。他們猶豫不決的、暗下決心的，在這一刻似乎都跟約好了一般，齊齊抬頭看向我。
有人大大咧咧地嚷了出來：「依我看，這肯定是老天爺對我們的懲罰。」不等有人接話，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報應，都是報應啊……」
我和趙大豆聽得一頭霧水地，轉眼看村長，卻見村長似乎也是這種想法。我心裡存了幾分疑問，一時也說不清楚，不好直接詢問。這時候，村長反而鎮定下來，他冷靜地安慰著眾人：「好了！都不要自己嚇自己了，什麼報應不報應的，儘是胡扯！」
村長的威懾力這時候也失了作用，每一個人臉上都浮現出大大小小，雖然表情各異，但終歸究底都差不多相同的神色來，那聲音更大了些，像是偏要和村長反著來一般。
我幾乎能夠想象村長此時的心境了，就連趙大豆也被這些人唱得不耐煩，掏出配槍，砰砰往天上開了兩槍，用強硬的手段把這些聲音生生給壓制下來。
人群安靜了。趙大豆和村長紛紛將目光轉投向我，我大約明白他們的意思，正要上前，不意轉過頭卻見不聲不響站在人群里的幅伯正直勾勾地望著我這邊。
「怎麼了？」
見我忽然變了臉色，趙大豆手裡的槍還沒放下，一邊收起槍來，一邊問我。
我沒有說話。
又過了好一會兒，至少，離趙大豆鳴槍來武力鎮壓周圍這些人已經過了一會兒。我聽見周圍竊竊私語地聲音，人心又開始浮動，有人不耐煩起來。
「你倒是說話啊。」
有人在背後拉了我一下，我驀地回頭，卻見是蘇月雯在提醒我。她也知道那些人鬧起來不是一兩句話安撫得了的。
然而，也就是這麼一轉頭的功夫，再轉過頭去時，我發現剛才站在人群里直勾勾盯著我的幅伯不見了！
可惜，這一次似乎只有我一個人看到了幅伯。包括蘇月雯在內的所有人在內，他們都不明白我為什麼不說話，一直保持沉默，甚至有人私下開設賭局，來賭我是不是膽子小，害怕，不敢上了。
人就是這樣的，面臨逼迫生命的威脅時，什麼都豁得出去，也什麼都不再在意。然而危機感一解除，立刻又成為那個無所顧忌的他，貪婪也好、自私也罷。每個人都有他不同的一面，這也不是任何人能夠主宰的。
「怎麼找那兩隻鬼。」
村長始終很冷靜，比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冷靜鎮定，對於我和趙大豆的打量他也感到十分自然，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說法。
「要不，我去把他們都叫到一起來找？」
見我和趙大豆都沒有說話，想了想，村長又提議說。這個村裡人不少，但年輕人大多出門打工，留在村裡的人也不算多了，他要一個個叫來的話，雖然麻煩，但也很快。
趙大豆和我說：「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總比我們在這抓耳撓腮的想，最後也不知道那兩隻鬼到底跑哪裡去了好。
然而我在想，幅伯的出現到底是什麼情況？巧合嗎？還是說周二夫妻的出現和他也有關係？那四個人的死亡呢……
「喂！」
蘇月雯又喊了我一聲。
周圍人都小聲抱怨起來，為著我長久的沉默，為著村長的話。更有人是做了虧心事，心虛不已的。那幾個方才聲色俱厲要史醫生給死者賠罪的人就閉上了嘴，悄無聲息地退出人群。
我抬眼望去，除了這幾個打算偷偷離開的，其他人都面露不耐，低聲抱怨起來，看著天色也漸漸遲了。一說耽誤事，一說難得等。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村長再次站出來安撫人心，趙大豆又低聲問我：「行不行你倒是給句準話啊？你這樣不出聲，吊著他們，都很難受的。」
「等等，你讓我好好想想。」
我想，這件事，應該是有其他辦法的。
過了會兒，好不容易安撫下去的人群再次吵起來，有人乾脆轉身就走，有人對著我們怒目而視。
趙大豆轉身去看停在門板上的兩具屍體。
蘇月雯也催我下決定。
我環顧一圈，還是沒有在人群之中找到忽然出現的幅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件事應該和幅伯脫不了干係。
「不用。」
想到幅伯，我靈機一動。其實村長的辦法雖然有效，但畢竟興師動眾的。有幅伯忽然出現的事在前，我反而有了主意，下定決心，轉頭對村長說。
「太興師動眾了。我已經想到辦法了，您先讓村民們先回家吧。」
村長起初還有些猶豫，見我態度篤定，胸有成竹的模樣，嘆了口氣，就說：「那好吧。我先讓他們回去，有事的話您再找我？」
「放心。」
我暗想，一定的，畢竟受到困擾的不是我，是他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可不會客氣。
遣散村民，連村長也離開后。趙大豆又湊過來說：「接下來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