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復仇火焰（4）

?步行前往拉斯維加斯，這段橫貫了北美大6中部的漫長旅程，對楚白來說絕不是輕鬆愜意的旅行經歷，沿途經行之處，可說遍地都是喪屍和特殊感染者，食品和潔凈的飲水像沙漠里的綠洲那麼可遇不可求。孤身一人跋涉在喪屍大潮湧動的荒野中，忍耐著風餐露宿之苦，尚需時刻提防骷髏會動突襲。即使困難如此之多，楚白仍然不改初衷，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前邁進，他的目標只有一個，向骷髏會討還這筆血債。

雖說復仇是一個主要動機，但也不能說楚白沒有別的想法，他是一個大男子主義者，要女人上戰場這種念頭想法是他所無法容忍的。

上一次試練者四人組在紐約集體突圍，那還可以說是為了求生，現在要向勢力龐大的強敵起挑戰，楚白可沒臉叫一個女人來支援自己。何況，相比於像林寶兒那樣窩在羅亞爾島上指導倖存者們恢復基本生活條件，獨自向骷髏會尋仇對他來說才是更為合理的選擇。剛不可久，柔不可守。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不管對手有多強，持續施與打擊總有奏效的可能，一味防守則終究免不了淪為犧牲品的下場。

腳下踏著灼熱逼人的黃沙，楚白撩開為了抵禦酷熱氣候和風沙侵襲而戴上的面紗，望著不遠處的建築物，自言自語說道：

「埃菲爾鐵塔？獅身人面像？噢，感情這幫美國佬也挺喜歡玩山寨的！」

在昔日世人的記憶之中，繁花似錦燈紅酒綠，堪稱天下第一銷金窟，享受著醉生夢死狂歡的賭城，而今早已被無情的風沙吞噬殆盡。曾經裝飾光鮮亮麗的大酒店已是人去樓空，喪失了人工給水系統的辛勤澆灌，整個城市裡看不到一絲綠色植物的影子，街道兩旁乾枯死亡的棕櫚樹戳在被風吹起的沙丘上，舉目四望，無不透出那麼一股子說不盡的凄涼悲戚。

正值午後，隨著熾熱的陽光筆直射下，地面上沙子的熱度高得可以直接烹熟雞蛋，對於人類倖存者而言，拉斯維加斯是一座不折不扣的死亡都市。

沒等楚白從這種目睹繁花落盡的蕭瑟心情下恢復過來，他眼角餘光掃到了街角一個漆成純白色的集裝箱，這東西與四周的景物完全不搭調，那種像是在盒飯里吃出一支蟑螂的噁心感覺頓時瀰漫在楚白的心頭，他隱隱感覺自己似乎掉進了別人精心設置的陷阱里。

果不其然，預感這玩意就這麼操蛋，好的不靈，壞的一定靈。

當楚白手握劍柄開始作出戒備姿態，環顧四周地形準備尋機開溜之際，那個集裝箱的大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在烈日照射下，那黑洞洞的入口猶如一張猛獸的血盆大口，陰森中透出幾分詭異。

「咚！咚！咚！咚……」

這時候，一陣整齊而滯重的腳步聲打破沉寂，從集裝箱里緩步走出了一隊人馬。見狀，楚白只覺得眼皮一陣狂跳，他心中暗叫不妙，卻也沒什麼好辦法可以應急，只能靜觀其變了。這些黑得跟炭頭有一比的傢伙穿著一件漆黑油亮的高分子複合裝甲，全封閉式頭盔被設計者刻意抹除了人類五官的輪廓，遠遠望去，乍一看好似一面烏黑的鏡子倒映出觀察者本人。

楚白想得沒錯，這是一個針對他而來的陷阱，整整一隊黑騎士在此恭候他大駕光臨。

外形冷酷得非人類，令人望而生畏的半機械半生物結構的終極士兵，正是骷髏會多年潛心研究喪屍病毒的成果之一。它們是一群不需要休息和睡眠，不會有恐懼和怠惰，無需提供後勤補給和支援，只需一聲令下便能奮戰至最後一兵一卒的真正死士，最為重要的一點是它們沒有自我意識和野心，更加不會對殺戮對象存有半點憐憫和私心雜念，凡此種種，堪稱為上位者們心目中理想戰士。

天底下沒有幾個傻瓜，喜歡把別人當成傻瓜的人，自己才是真的傻了。

古有明訓：利令智昏。話雖如此，骷髏會的野心家們到底不是一幫白痴，他們要的是統治世界和全人類的無上權柄，而不是把人類消滅到只剩下自己，最終隻身站在曠野中，向天癲狂地高呼自己是世界之王。骷髏會之所以敢悍然動生化危機，不惜把喪屍病毒傳播擴散到全世界，一舉將人類推到滅絕邊緣，自然有著隨時能出面收拾殘局的自信心，以黑騎士和空天母艦為代表的強大武力基礎，無疑支撐著骷髏會野心的底牌。

按照某份一早被鎖在保險柜里的既定方案，在未來的某個恰當時機，骷髏會將以救世主的偉岸身姿現身於倖存者們面前，重新整合地球的權力格局。屆時，骷髏會將不再是美利堅的主宰，而是全人類的領導者。

那位屠殺了六百萬猶太人，至死沒有對此表示一絲悔意的希特勒曾留下一句名言：「沒有人會譴責勝利者。」

的確，人類的政治遊戲從來不是以良知和道德為尺度進行劃分的，相反是看誰更厚顏無恥，所以諸如「厚黑學」與美其名曰「領導藝術」的帝王學讀物在政治從業人員中暢銷不衰。在這種零和遊戲之中，只要一朝成為贏家便可大小通吃百無禁忌，只有那些倒霉的輸家才會淪落到背負千古罵名的地步。一言以蔽之，只要你贏了，甭管贏得多不光彩，總會有後人替你粉飾一番不得已的苦衷，所謂「為尊者諱」不外如是。

無論是何等樣人，置身於這個黑白難分的灰色地帶，無論是出於他們的本意，抑或是被迫捲入其中，都不得不按照規則玩下去。

權力遊戲的魔力堪比傳說中的魔鬼晚宴，遊戲參與者終將被扭曲成了冷血變態的怪物，他們要麼在宴席上被別人吃掉，要麼吃掉別人，抑或是乾脆連自己也一起吞食下肚。哪怕某些手握權柄的人從外表看來像是這群烏鴉中難得一見的白色異類，可惜即使不是偽裝，那也不過顏色深淺程度略有不同罷了。烏鴉天生就是烏鴉，白毛也變不成鴿子，所有遊戲參與者無非是權力這頭怪獸在現實世界里投影具象化出來的一條條觸手罷了。

眼神凝重地掃視前方步步進逼的黑騎士，楚白一邊緩慢地拔出長劍，一邊嘲諷地說道：

「喲！真看得起我，二十個特殊感染者，這是怕我死不了啊！」

話音未落，楚白低俯身子小碎步快向前起突擊，他毫不猶豫地撲向那群正擺poss的黑騎士。既然是敵人預先布置的陷阱，肯定不止一手后招等著楚白，想破局就得採取他們預料之外的行動，被動挨打只能是死路一條。

雙方距離快拉近，楚白手中的長劍閃爍著寒光，他大喝一聲說道：

「大地斬！」

一記挾帶著哨音的力斬劈下，正中前排黑騎士的身軀，但是對方沒有被斬斷，反而隨著楚白的力方向被向外拋飛，活像是被打飛的棒球。

僅有常人體量的黑騎士被掌握無數高科技的骷髏會視為終極武力，越了無數殺人利器，被倚為柱石絕非無因，更不可能是對外吹噓炫耀的需求，這些喪屍戰力強悍得足以讓試練者們都撓頭。

這些黑騎士全身披甲無懈可擊，生物質構成甲胄的質地堅韌無比，縱然楚白的大地斬威力驚人，斬開一人多高的岩石跟切豆腐差不多，一根合抱粗細的鋼筋混凝土柱像切黃瓜一樣利索，奈何他的劍鋒偏偏割不斷黑騎士身上韌性極佳的黑色裝甲。於是，一記犀利無匹的斬切無奈地變成了殺傷力小得多的鈍擊。雙方交手不過一個回合，楚白便意識到這批敵人的棘手程度大大乎預期，他只能改變戰術以求取得突破。

「海波斬！」

「噗！」

由高揮劍而生出的呼嘯劍風瞬時造成的破壞力，堪比斷頭台上重重墜下的鍘刀一般，這一次楚白還特地選擇相對脆弱的脖子部位下刀，果然，這一招終於奏效了。隨著楚白的劍鋒輕輕劃過，對面的黑騎士被一劍乾淨利落地斬斷脖頸，頭顱隨之向外高高飛起，它的身軀呆立在原地不動，像是一具斷了線的木偶。

「這是第一個！」

楚白自信滿滿地說出了宣言，在他看來這些黑色的特殊喪屍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他開心得稍微早了點。

「噝噝……」

伴著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響，異變陡然生出，此情此景，看得楚白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禁不住嘟囔說道：

「這是什麼把戲？」

這時候，只見那個被斬的黑騎士頸部斷口，不住地湧出白色絲狀物，這些絲線般的物質直直地朝著頭顱的方向延伸過去，幾次呼吸的時間過後，失去頭顱的黑騎士重新找回了自己缺失的部件，隨即，它邁著沉重的步伐繼續向楚白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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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數百公里之外的沙漠腹地，深達地下千米的骷髏會總部里一如既往地忙碌不休，燈火輝煌的大廳叫人想起了航天射的場景。

自從生化病毒擴散以來，透過遙控各地的分支機構，骷髏會已經掌握了許多倖存者團體的情報，其中相當一部分還被他們滲透控制了。可以說，除了極少數意外因素，一切盡在計劃的控制之中，這個生化廢土世界也不曾出他們的預想。

視線從情報部門的巨型顯示器上移開，骷髏會理事長布魯斯.本摸著下巴，饒有興趣地說道

「生物質裝甲的實戰效果非常理想，人類能否裝備？」

聞聲，在一旁等候的情報主管亞伯拉罕.坎比面露尷尬地笑容，連忙解釋說道：

「很抱歉，理事長閣下。由亞特蘭大分部負責的人體強化項目進度不理想，暫時遇到技術瓶頸，黑騎士只能由特殊感染體喪屍女巫作為基礎載體。」

大佬不會喜歡計劃延期這種事，布魯斯.本收起了笑容，語氣平和地說道：

「督促我們的會友，他們太怠惰工作了。」

顯然，聽到一條不盡如人意的提醒之後，骷髏會理事長布魯斯.本的平和表示的是一種較為淡漠的不滿態度，雖然不是針對這位保安主管，他仍不免出了一把冷汗，連連點頭說道：

「是的，閣下。我馬上通知他們，必須加快研究進度。」

強者不屑於向弱者炫耀力量，正如獅子不會對老鼠咆哮一樣。身為理事長的布魯斯.本也犯不著用大雷霆彰顯自身的權威，他很快岔開話題說道：

「嗯，這傢伙看起來很強啊！」

「是的，這幾個不明來歷的傢伙都有乎常人的能力，這個人除了劍術之外，似乎還懂得一點魔法。」

聽到如此回答，理事長大人一臉的詭異笑容，他不無自誇地說道

「魔法？我們骷髏會的源頭來自共濟會和光照派，共濟會繼承了古老的諾斯提教派，光照派的歷史雖然沒這麼長，時間也在千年以上。我們手中的文獻記錄可以追溯到耶穌誕生之前的幾個世紀，這世界上怎麼可能存在魔法，而我們卻不知道呢？」

先前覺得下面分支機構報告未必可信，情報部門對試練者的描述過於籠統，直到總部解碼了那座自毀的地下基地用壓縮加密方式在最後幾分鐘內傳出的視頻信息，他們這才肯定了傳言的可靠性。

這時，亞伯拉罕.堪比再次確認沒有無關人員在場，他從系統中調出相關資料，同時將攜帶型萬向球交給理事長，說道：

「這是57號基地最後傳回的情報，請您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