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徹底講清

諾顏的一聲對不起，將餐廳內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陸老夫人看著諾顏低垂下的頭，十指緊揪在一起，一副認錯的表情，再看看安韓昀一臉憤怒鐵青，彷彿被背叛了的表情，頓時，明白了什麼。

但即使面對如此狀況，她還是柔聲的安撫道：「有什麼事可以好好說，不要讓憤怒蒙蔽了雙眼，我相信，凡事都是有理由的。」雖然對於諾顏的行為表示不諒解，不過她還是相信她的。

陸老夫人的話語方落，一聲輕蔑的嗤笑聲接著響起。

「還有什麼理由？理由不就是韓昀說的嗎？這個女人，為了嫁給競兒甩了他。媽，你還相信這個女人是單純善良的嗎？」

陸父的話語如同炸彈一般在餐廳里落下，殘忍的真相徹底暴露在所有人的眼下。

諾顏更是感到了深深的羞辱感，雖然事情的發展並不是她所想的，但是，她還是一步步的踩著安韓昀的真心走過來了。

安韓昀被陸父所說的真相刺激到了，猩紅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到諾顏手上的那一枚鑽戒，頓時，烈火在眼底熊熊燃燒，呲牙裂嘴的模樣，凶神惡煞。

陸老夫人看著仍舊低垂著頭一言不發如同罪人一般的諾顏，滿眼心疼。她是不相信陸父所說的話的。回想昨晚那通愉快的聊天，這麼一個溫順乖巧的女孩，做著辛苦的服務工作的女孩，怎麼可能會是那種虛榮的女孩！

餐廳里的氣氛，緊緻得令人窒息。

這時。

不管是之前還是安韓昀突然出現后，都保持著一貫冷漠的陸競堯，開口了。「是我。」

依舊清冷，不帶一絲溫度的兩個字在死寂的餐廳里響起，頓時，將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陸競堯終於轉過頭，望向，之前曾親密無間的安韓昀，漆黑的眸底，一抹內疚劃過，接著，只看到他晨晨的吸了口氣，然後再度開口道。「不是顏顏的錯，是我，強迫她的。」

陸競堯的一句話平靜如斯，卻如巨石一般投擲在本不平靜的湖面，掀起了層層波瀾。

諾顏的身子猛地一怔，她是萬萬沒有想到，那麼孤傲冷漠的陸競堯竟然會替自己解釋，一時之間，腦子裡一片空白，沒了任何念頭，而等到她反應過來之時，聽到安韓昀再度開口了。

「為什麼？」比起質問諾顏時的憤怒，安韓昀的追問之中多了一絲的撕心裂肺。

陸競堯轉眸望向諾顏，微微一笑，「很簡單，我愛上她了。」目光之中的深情，一覽無餘。「善良，單純，這樣的女人，沒有男人會不動心。所以，我動用了我的權利和關係，強迫她留在我的身邊，我要娶她。」更何況，她還是諾顏，有著他最想要得到的東西。

陸競堯的話語落下，只聽得到餐廳里一陣倒抽氣的聲響，不止是安韓昀不可思議的抽氣，還有陸父因為陸競堯的深情告白而震驚的呼吸聲。

「混賬！」一巴掌，重重的拍在紅木桌上，震動了餐盤，發出清脆的碰響。陸父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憤怒的指著陸競堯的臉，氣得臉色鐵青，「世界上有這麼多女人你不要，竟然搶你外甥的女人，傳出去，你還要不要聲譽了！」

「呵。」陸競堯隨之一聲冷笑響起，一個冷眼掃向臉上肌肉抽搐的陸父，沉聲的道：「如果那種東西能夠換來我想要的人，那我寧可不要。」

陸競堯言語中的諷刺，尤其眼中的恨意，清楚的提醒著陸父，他曾經對他所做的殘酷行為。一時間，他的臉色變白變紅，異常難看，卻又無話可說。

那是一個痛，他永遠不可能改變的痛，也是造成，他們父子反目成仇的原因，而歸根結底，是他的過錯。

空氣里，濃重的硝煙味瀰漫開來，戰爭，彷彿一觸即發。

眼見著父子兩之間的火焰對決，對於所有事再清楚不過的陸老夫人，站出來了。

「孩子們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要插手了，留給他們解決吧。」陸老夫人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在離開之前，她握了握諾顏的肩膀，無聲的給予她安慰。「下次有空了，記得履行你的諾言來陪奶奶聊聊天。」

諾顏點點頭，目光之中有感動。在她造成現在這個狀況以後，她仍舊沒有怪罪她的意思。

陸老夫人離開了餐廳，緊跟著，在於陸競堯目光交鋒之中敗下陣來的陸父也只好跟離去，而在離開之前，他冷冷的撂下一句話。

「陸家，絕對容不下一個當服務員的兒媳！」

這句話無疑是針對諾顏的。但是對於諾顏來說，沒有什麼感覺了，因為她知道，在今天之後，她絕不會與陸家人有任何的關係了。

長輩們的離開，絲毫沒有改變餐廳里的氣氛，根本的原因沒有解決，餐廳里，仍舊處於冰火之間。

安韓昀寫滿了深深背叛的眼眸凝視著絲毫沒有對他有半點愧疚之情的陸競堯，頭一次，他有了殺人的心。

相仿的年紀，他將他視為長輩，朋友，導師，凡事都跟他分享。甚至連第一次帶女朋友見家人也請他過去，可是，他卻在背後狠狠的捅了他一刀，毫不留情的，要從他的身邊搶走他心愛的女人。

昔日的感情至此灰飛煙滅，安韓昀以仇恨的目光敵視著陸競堯，嘶聲怒吼。「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對你？怎麼對你！」陸競堯微揚下顎，看著他的眼底不再有虧欠，濃重的冰霜覆蓋住了他的眼眸，只要一眼，足以將人凍結，「比起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做的，根本不值一提。更何況，愛情里，沒有誰對誰錯，我只是在爭取我所要的，這有錯嗎？」陸競堯說的理直氣壯，根本沒有對方是自己親外甥而有一點的留情面。

「但顏顏是我未婚妻！」安韓昀不敢置信，他竟然能夠把話說得如此義正辭嚴。

「那又如何？」陸競堯完全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結婚了都可以離婚，她還未婚，為什麼我要因為你的關係，而放棄追求我愛的女人？」

陸競堯的回答，句句嚴肅，聽起來確實是有那個道理，但是安韓昀無法接受。

英氣的濃眉緊緊的蹙起，他還想說什麼之時，卻聽到陸競堯說道。

「更何況，顏顏根本不會跟你結婚，所以，還是你早點放手的好。」

陸競堯的一句話，成功的將問題丟到了諾顏的身上。

安韓昀猛地將視線移到從頭到尾除了那一句對不起之外再沒有開過口的諾顏，喉間哽塞。「顏顏，他說的，是真的嗎？」語氣之中，濃濃是悲傷。

被點到名的諾顏終於敢看向安韓昀，當對上他那一雙充滿了緊張害怕傷心的眼眸之後，心口一動。

「我……」她不知該如何開口，她不想傷害他，可是這個局面，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怎麼做才好。

諾顏沒有開口，但是光是那寫滿了愧疚的表情就足以令安韓昀心碎。

陸競堯見狀，大掌突然握住諾顏冰涼的手，再以一個「交給他」的眼神之後，他再度朝安韓昀說道。「你難道不曾懷疑過，之前那麼嫌棄顏顏的你的母親，為什麼會突然同意你們的事？」

陸競堯一聲話語之後，諾顏身子一震，沒有想過，陸競堯竟然猜到她跟安母的約定。

一語點醒了安韓昀，瞳孔瞠大，在反應過來之後，他卻不肯相信，辯解道：「那是因為媽知道我有多麼愛顏顏，所以才……」

「呵？你相信一個為了利益可以絕情甩掉差點為自己死的男人的女人，這樣一個女人會相信什麼愛？」陸競堯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很不客氣的笑了起來，在安韓昀的臉色變差之時，又補充道。「還是，你相信她是愛你，捨不得看你難過？」

陸競堯的一句話，諾顏是完全沒有聽懂，但是安韓昀懂了。

幼年時，那些塵封的記憶頃刻之間如洪水一般湧來，結合著陸競堯的話，一記又一記狠狠刺痛他的心。複合的喜悅蒙蔽了他的理智，讓他忘了去思考這個最重要的問題。

如今，陸競堯的話點破了他的喜悅，讓他看清了真相。

安韓昀蒼白著臉色，看著閃躲著他視線的諾顏的目光，薄霧染上了他的眼睫，他顫抖著雙唇，好不容易從口中說出一句話。「所以，要跟我結婚，真的是假的嗎？」

交往這麼久，諾顏從未見過他如此絕望心碎的眼神，一時之間，心痛如刀絞。

她知道遲早有一天他會知道真相，可是卻沒想到，早已看淡了一切的她，竟也會如此的痛。

「我……只是不希望你因為我墮落。」在淚水落下之前，她斂下眼眸，不再看他，也怕自己會心軟。「我不是一個好女孩，你適合一個更好的女孩。」

話到這裡，安韓昀明白了。

難過得早已超過了他所能承受的，一個大男孩，瞬間，淚水溢出了眼眶。一個心痛的眼神，他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選擇轉身離去。

餐廳門重重甩上的聲響，淚水溢出諾顏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