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病
慕筱愛聞到嗆人的藥味，不自主的蹙了蹙眉，可喉嚨里的乾澀，讓她只能不情願的將嘴張開一個小縫。
不過喝了兩小口，慕筱愛就緊緊抿起嘴，任妹妹怎麼勸，都不張開。
僵持了一會兒，慕筱情率先向病人認輸，將勺子和碗放到一旁，詢問道：「姐，都快中午了，你想吃什麼？」
「水。」
不知是不是因為生病，慕筱愛現在半點都感覺不到餓，全身軟綿綿的，只有喉嚨和嘴唇乾澀的發痛。
慕筱情聽到姐姐的話，再次伸手從旁邊拿過一個放著勺子的小碗。
聞了聞，確定不是剛才的葯，慕筱愛才張開嘴，只喝了兩口，她就感覺全身恢復了些許力氣。
「我到底是怎麼了？」
慕筱愛擔心的望著妹妹，父親倒下了，母親在照顧，如果她再倒下，妹妹一個人既要維持整個家，又要想著她，還需要兼顧學業，肯定會累壞的。
「沒什麼事，只是有點著涼，可能是因為你的門沒關緊，進風了。」
「那就好，你去叫笑笑過來。」
「不用。」慕筱情沖姐姐搖了搖頭，「我來就行，笑笑根本不懂醫術。」
她知道，姐姐是怕她累到，可自家人照顧，和外人照顧，終究是不同的，更何況，她還是詭醫文舒雅的弟子，就算是學藝不精，也比尋常女子強上不知多少倍。
慕筱愛知道自己拗不過妹妹，只得輕點了一下頭，然後閉上眼睛，享受起這幾個月來，久違的安寧。
過了一會兒，「對了，姐，你昨天怎麼那麼晚才睡？」
慕筱愛猛的一驚，後背頓時被冷汗浸濕，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雖然妹妹的聲音很平靜，但她仍不敢睜開眼睛去確認。
「怎麼不說話？」慕筱情的聲音再次響起，言語中帶著一絲戲謔：「要不是你昨晚非得等到我回來，還故意讓笑笑趕城年走，也不至於著涼，你說這算什麼，算不算是報應？」
趕城年走？慕筱愛的眼睛猛然睜開，然後撇了撇嘴，輕啐一聲，笑罵道：「那你走，我不用你照顧了。」
「好好好，我去外面給你熬點小米粥喝，下次等我生病，看我怎麼指使你。」
「棗記得去核，手洗乾淨再做。」
「好了，真麻煩。」慕筱情抱怨了一聲，推門離去。
待妹妹合上門，慕筱愛探起身子，拉了拉背後已經濕透的褻衣，小聲朝衣櫃的方向喊道：「邵城年，你別藏了，趕緊走，萬一被我妹妹發現，我就永遠都不理你了。」
叫了好幾聲，都沒有任何回應，慕筱愛這才確定，邵城年是真的早就離開了。
「這個混蛋，害我生病，居然還不照顧我，可惡！」
「可惡，可惡，可惡……」
怒罵了邵城年幾句以後，慕筱愛感覺全身都舒坦了不少。果然，只有心情愉悅，病才會好的快。
下午，慕筱愛喝完妹妹精心熬制的小米粥后，感覺身體再次好轉了不少，便勸妹妹早日回門派學習醫術，別繼續在她這裡找借口偷懶，連累師弟在慕府苦等。
「姐，那我走了，你記得好好吃藥，晚上睡覺的時候要蓋好被子，不要開門窗。」
「行了，再不走天都黑了。路上記得聽你師弟的話，等到門派，不要調皮，替我跟你師傅，還有葉伯父問聲好。」
「知道了，真麻煩。」
就這樣，慕筱愛的閨房裡，又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不曉得邵城年知不知道我生病，要是知道了，應該就不會走了吧，不過，那樣反而會有危險，這樣也好，省得被曉情察覺……慕筱愛躺在床上，無事可做，只能靠胡思亂想打發時間。
就這樣，太陽漸漸的落下了山。
「小姐，我進來了。」笑笑敲了兩下門，沒得到回應，輕輕推開，端著一個方盤快步走進屋。轉過身，她先是將門合上，檢查了一下是否關緊，然後緩步走到慕筱愛身邊，將方盤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方盤上，有兩隻碗，棕黑的是湯藥，泛黃的則是秘制人蔘蓮子羹。
「小姐，你是先吃點東西，還是先喝葯？」
「不吃藥，拿走。」慕筱愛睜開眼睛，望向小桌，從笑笑一進屋，她就聞到了熟悉的香氣，那應該是妹妹師傅特別為她丈夫研製的人蔘蓮子羹，補身效果極好。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餓了的緣故，這次的人蔘蓮子羹，香氣是格外的濃郁。
笑笑見慕筱愛不願吃藥，便端起盛放著人蔘蓮子羹的碗，舀了一小勺遞到大小姐嘴邊，同時，嘴裡笑道：「小姐，這次的人蔘是二小姐特意從她師傅那裡拿來的野人蔘，那鐵線紋，真是又多又密，聽廚娘講，起碼長了三百年。」
「唔，的確補，放了多少？」慕筱愛剛喝了一口，就感覺有熱氣從體內生氣，全身的骨頭都好像有些發漲。
「只放了一小節參須，二小姐說你現在體虛，不能吃太多。」
「嗯。」
喝了半碗人蔘蓮子羹，感覺已經飽了的慕筱愛，幸福的眯起眼睛，揮手讓笑笑退下去。
笑笑不敢強行讓大小姐喝葯，但二小姐的吩咐她也不敢違逆，只好裝作忘記收拾，將方盤和兩隻碗都遺留在小桌上，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慕筱愛也不在意笑笑的小心思，溫飽之後，又開始在心中小聲埋怨起邵城年來。
……
「謝同知，你覺得進了錦衣衛衙門，你還有機會出去嗎？」邵城年站在陰暗的地牢里，看著眼前一副高潔傲岸的謝道仁，心中越發不耐。
剛剛手下通知他，慕筱情來找，給藥材時才知道，不光是她父親需要滋補，她姐姐慕筱愛也因為昨晚受寒，得了病。
「邵千戶，我乃朝廷五品大員，正統科舉出身，二甲進士，即便你代表的是錦衣衛，沒有證據，也不能私自逮捕我，離開時，我已經命僕人送信給知府大人，你最好先清楚，待會要怎麼同知府大人解釋你的行為。」謝道仁不屑的看著邵城年，在他這樣的文人眼裡，錦衣衛不過是一群鬣狗，只會用些下三濫的手段，根本難登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