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破船

他看到艾格，似乎想起了什麼的對路海遙說道。入夜以後，一輪彎月升起，在海平面的交界的位置.黃色的碎片隨着水面緩緩的搖曳著.

路海遙坐在船舶的第二層甲板上，聽到海浪拍打着船艙.她手裏抓着一瓶被不知道哪個水手塞進來的酒瓶.裏面大概撞著些苦澀的葡萄酒.只有到了島嶼附近.她能看到越來越多的不屬於人類的面孔.巨大的帆船甲板上掛着許多小艇.幾個月光下閃爍著藍色光暈的人影在四處流動.

那是跟隨在船隊後面的蜥蜴人，那些傢伙的皮膚看起來就像魚皮一樣，碰到水的時候會變得格外的晶瑩透亮.比人類的皮膚更加堅硬.

她看到的是兩個小孩，月光溫柔的將他們皮膚上面宛如魚鱗的質感變得像水晶一樣.路海遙側過頭.看到個有點像是迪士尼動畫片里的那種小精靈的女孩子坐在甲板上.她們背後長著像蜻蜓的翅膀，半透膜體.上面分佈着像是血管一樣的透明脈絡.

她被塞了一隻斗篷.海曼站在她背後.悄無聲息的出現.

路海遙大概已經習慣對方神出鬼沒.她定睛看着那兩個不停在水裏和船側面爬上爬下的蜥蜴人，終於忍不住問道:」這些異族….」

「噓。「

海曼遞給她一個眼神，同樣坐在甲板上吹風的小精靈女孩瞥了她一眼，似乎是聽到她嘴裏的話。神色冷漠的轉過頭。「你被當作種族激進分子了。「他微笑的將雙手負在身後：「這兒對他們的態度比大陸任何一處地方都要寬鬆。再往前方走，就是邊境交界的地方。其他種族的生物也更多。」

她捂住嘴，暗恨自己多嘴：「那我注意點。」

她低下頭，忽然決定自己有些思維還停留在原來的地方，不過一會兒，她抬起頭，兩隻眼睛變得亮晶晶的：「我忽然覺得我去過的地方實在太少了，忘記每個地方的風俗習慣應該也是不一樣的。」

這種感覺讓她很新奇。在大陸內部呆久了，她只覺得那些地方對待非人的種族歧視嚴重。久而久之，就忘記這個世界還有更多不一樣的地方，據海曼所說，那些人類異族混居的地方也是存在的，尤其是在一些異族部落連接的位置。人類和異族也能同存。

「那隻存在於這兩個種族。「他的手指修長而透明。就像是白色的蔥段。幾乎看不到指紋。他很適應這樣的目光，甚至是這樣肆意的展示自己的風度。當她的目光受到吸引的時候，海曼的動作放緩下來，沒有回頭看她，但隱秘的竊喜在他心理擴大。那些原本是無法忍受的相處距離因為她而打破了。

「沒有天敵的關係了。」

這個可以理解，假如一個村全是黃鼠狼，另一個村又是雞村。這兩個地方是沒法和平共處。又不是青青草原，不是所有的天敵都是灰太狼和喜洋洋。那隻存在動畫片里。放到現實就是血海深仇。戈壁上的狼人吃人，鵝毛屯有好些祖輩親人被狼人抓走的經歷。說起來都是恨不得當場上陣搏殺。

有意教導她，海曼的聲音更加耐心起來，他站在她側邊緩緩說：「蜥蜴人和人類的關係還不錯，矮人則是後來才變得關係不好。但那隻存在於聖職者和王都的高官貴族之間。戰爭期間，矮人幫了我們大忙。因此哪怕現在斷絕往來。平民中間幾乎沒有對矮人有偏見的。」

「那些小精靈。「

海曼的嘴角的弧度微微帶着些譏諷「那就更不一樣了，人類喜愛小精靈。那些像是神聖法典里描述的天使模樣。」他把後半部分咽下去了，在幾百年的時間裏，那些長相魅力非凡的小精靈們都是人類的禁臠。沒有矮人的一技之長和過於愛好和平的天性使得他們變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你要注意了，所有小精靈對於人類的惡感非常警惕。「

這一代的小精靈已經變得很少了。她們大多躲到了深山老林，或者是找到一處孤島建立族群。但也不成氣候。因為小精靈只像是天生使用魔法，卻都不是攻擊類型。「那些亮晶晶的小手段幾乎稱不上是魔法。難怪被搞得都快毀滅了。」

海曼的話中多有不屑。他的魔法造詣早就超過了大部分的高階法師。他習慣的方式是在戰場中搏殺。而不是讓自己的頭髮變得閃閃發光。或者讓植物開花之類的。

路海遙不贊同。她說：「每個族群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沒有優劣之分。」

海曼倚靠着船帆：「優勝劣汰。」

路海遙：「勝利者的未必是優秀，也有可能是卑劣。」她聳聳肩。

海曼看着他，嘴唇幾乎抿成直線，他一語不發。「那麼….」他唇齒間將為吐露的話碾成了破碎的音節：「你認為像我這樣，是在一直追求卑劣嗎？」他的嘴唇是鮮紅色的，路海遙盯着他，手指漸漸掐住了自己的膝蓋上的皮靴。她酒精上涌。顧不得心理狂跳。奔跑着到了船邊緣的欄桿位置。掐著自己的胸口將酒給吐了出來。

她咳嗽了好久。剛想說什麼。就被一股輕飄飄的力量拽到了甲板上。兩人都被慣性帶到了船帆的位置。身後是站在高處的水手，巡邏的衛兵提着長槍。

「咳咳。」

她朝着海曼的視線，換換移到了不遠的位置。——「那是船隊的第二艘船。「漆黑的海面上。身後那艘船隱約的發出星星點點的火把光芒。幾艘船的組合像是一個完整的動物族群。相互依存，而此時，月光被天空中的烏雲遮蔽了。她聽到海曼捂住嘴唇，輕輕的笑出來。

」噯，看來我們運氣不好。「他回過頭，看向路海遙。後者則還是保持了懵懂。「遇上海上生物了。」

她觀察了大約半刻鐘頭。卻只看到天空下起的細雨。再靠的近一些。她則是憑藉超強的聽力聽到了些吵雜而紛亂的叫喊，那是劃破長空的尖銳呼嘯。帶着凜冽而冰冷的雨水。打在甲板上。

「甲板上的衛兵怎麼不見了。「

」已經有人上去支援了。所有的蜥蜴人都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