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夏夜某晚
落日餘暉透過玻璃窗撒在米黃色的辦公桌上，給男人烏黑的頭髮染上一層金黃色，黑框境下是一雙深邃的雙眼皮，因為長年近視失了一點靈動透亮的色彩，不過黑長的睫毛為這雙眼增色不少，眼珠微動，瞅了一眼牆上的掛鐘。
五點半。
陽光撒的剛剛好，細長白皙的手指敲擊幾下鍵盤，利索的關了數據系統，點了關機鍵。
他起身揉了揉肩頸，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晚上去哪玩啊？」坐在他對面的四眼妹子問他，倒不是真的關心他去哪裏玩，每日上下班的問候，已經成了例行公事。
「宅家裏唄，還能去哪裏玩。」季曉隨口敷衍了一句。
這裏是S市圖書館，季曉是館里一名十分普通的信息管理員，每日工作就是維護數據系統，到了月末，盤一盤資料庫里的書籍與實體存書是否對得上，工作單調又枯燥，輕鬆的工作對應着微薄的薪水，剛剛夠他在這個城市裏生活，每月交掉房租，去掉伙食費，還能有點閑錢讓他做些喜歡的事情，比如買一身跑步的裝備去公園跑步。
他租的那個小區前面就有一個中山公園。吃過晚飯，在裏面溜達散步的都是些退了休的老頭老太太，再就是帶着孩子遛彎的小夫妻，夜色再深一些，幽會的年輕男女就多了起來，單身去跑步的年輕人很少，季曉算是比較另類的那一撥，正真瀟灑的年輕人，都去混健身房，季曉沒那閑錢辦健身卡，自然不去湊那個熱鬧。
季曉背了雙肩包，與辦公室里的同事打了個招呼，就下班走人，剛要出大門，就聽到一個阿姨在他身後扯著嗓子叫他。
「小季……這孩子，跑這麼快乾什麼，小季……」
季曉頭皮一麻，深吸一口氣，笑容滿面地轉身，看着喊他的那位中年阿姨。
「李阿姨，您喊我啊？」
「是咧，可不就是喊你呢。」李阿姨瞪着他，幾步就走到他跟前，扯了清潔工專用的袖套抽了季曉兩下，而後低聲道：「那老王家的姑娘你去見沒見啊？我看人老王家挺中意你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老這麼單著也不是回事啊。」
季曉呵呵道：「這不是一直沒時間嘛。」
「哎喲呵，這還哪能沒時間呢，館里工作多輕鬆，大家都是知道呢，人老王不就圖你個工作穩定嘛，又不求你別的。」
李阿姨橫了他一眼，怒其不爭道：「我可跟你講啊，人家姑娘可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家裏那是有房的，可比你條件好。」
「是是是……我這不是加過微信了嘛，周末就約見面哈。」
季曉隨意應付著，李阿姨說到心滿意足，才放他去趕地鐵。
季曉今年二十七，至今單身，從沒交過女朋友。因為長的比較秀氣，人也纖細，缺了幾分男子氣概，一直不敢主動去追求女生。上大學的時候，有女生來找他，也是與他稱兄道弟，奔放些的，與他姐妹相稱，還張羅著給他介紹男朋友。
也就是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兩個男人也是能處朋友的，那麼一點點淺薄的認知，還生出一段極其隱秘的過往，說過往其實有點不合適，僅僅只能算他大學生涯中的一點點小插曲，他至今都不知道那個在他身上打了一炮的男人叫什麼名字，甚至長相他都忘了，如今印象深刻的只是狹窄的房間、昏暗的白熾燈、洗的發黃的床單，頭埋在被褥里，滿鼻子都是廉價的消毒水的氣味。
那是一個夏日的夜晚，一如既往的悶熱，同寢室的男生們聚在一起玩傳奇，季曉對遊戲一直不感冒，拿了本書去了自習室。
中途尿急，季曉合了書本，去了洗手間，這個時間段，教學樓里本就人少，洗手間也沒人，季曉稍微放鬆了些，拉了褲子拉鏈，慢悠悠地放水。
男生洗手間是個比較神奇的地方，小便池排成一排，一撥人站在一處，難免就要比比誰家鳥大誰家鳥小，甚至要比一比誰尿的沖……
季曉多次偷偷驗證，知道自己屬於鳥很小的那一類之後，也就徹底死了心，絕不在人多的時候去洗手間。
季曉此刻正放的舒暢，就聽一人罵罵咧咧地進了洗手間。
「艹，虧老子憋著尿看那幫玩意兒打球，竟然打出這麼個鬼德行……」
那人幾步走到季曉身邊，渾身帶着熱氣，似將夏夜悶熱的氣息全都帶進了這小小的洗手間里。
男人幾下脫了褲子，似開了水龍頭一般往外噴水。
季曉偷偷斜了眼，透過黑框鏡看到一個沉甸甸的龐然大物。
我艹!
季曉又一次感到男性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這讓他渾身緊張，扶住下身的手有些微微顫抖，下面也開始斷斷續續的排的不順暢。
身邊男人注意到季曉偷窺的視線，嘴角微勾，尿的更加放肆，看了一眼季曉身下那物，實在秀氣，打趣道：「小學生吧，跑大學來玩？」
「你……你放屁……」
季曉羞怒不已，轉了身就罵，結果剩下的那點水全撒在那人牛仔褲上。
「……」
季曉愣了片刻，提了褲子就往外跑，剛到門口就被人提着衣領拖了進去。
那人長手長腳，一腳將門踹上，一隻手腕箍住季曉脖子，力氣極大。
季曉立刻認慫地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哼道：「說對不起可沒用，我總不能頂着一身尿騷味回去。」
「那你想怎樣？」
男人瞅了一眼濕漉漉的褲子，煩躁地嘖了一聲，放開季曉問道：「身上帶錢沒？」
季曉忙摸褲兜，掏出一張折舊了的二十元遞到男人面前。
「學校乾洗店，乾洗一次五塊，找零的你得還我。」
男人看了一眼他那窮酸樣，一把拍開他手，提了他衣領就往外走。
季曉急了，問道：「你放開，你要帶我去哪？」
「別亂動。」男人一聲怒吼，「在我身前給我好好擋着，找個賓館，幫我把褲子洗了。」
季曉瞬間被他吼老實了，支吾道：「……我書還在教室。」
「幾本破書，誰會稀罕，明天再拿。」
大晚上的，學校路上人來人來，還挺熱鬧，不過燈光昏暗，不走近些也看不出誰是誰，男人一路提着季曉出了學校大門，隨意找了間賓館進去。
「一個單間。」
櫃枱后的中年婦女盯着電腦上的熱播劇，眼皮都不抬，回道：「今天周五，漲價，一間一百。」
男人掏出錢夾，抽了一張紅票子扔在桌上，中年婦女收了錢，扔了一把鑰匙在桌上，不再理會他二人。
男人拿了鑰匙，看了上面貼的房號，順着牆上的指示牌，又拖着季曉進了一間狹窄的房間。
進了屋，男人飛速拖了鞋，脫了褲子扔在季曉身上，隨手打開空調后，就光着兩條腿躺在床上，開始玩手機。
見季曉站着不動，男人不耐煩道：「傻站着幹什麼呢，不會洗？」
季曉伸出兩指，夾住褲子邊，飛速將褲子從自己身上取下，褲子上的尿騷味在悶熱的夏天裏顯得尤其難聞。
看見季曉扭曲的表情，男人哼笑道：「自己都覺得騷了？憋太久了吧？」
季曉不搭理他，拖着褲子進了衛生間，男人在他身後催促：「你可快著點，一會我還要衝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