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勇過天梯索】

?更新時間：2012-12-02

順水雖然笑意仍在，但額角冷汗如注，看得出來他也分外緊張。《》對於雜耍者來說，控制平衡只是最基礎的功底活。但要是還拖家帶口，兩個人面對身下的壯麗風光，這恐怕也是頭一回。

「我們…我們？」李雲茹柳眉微蹙，捂嘴望著他，眼神中有說不出的恐慌。

「是的，我們走過去！」順水深吸一口氣，鎮定了下來，淡然地回答。

「走過去？沿著這條樹藤？」李雲茹慘白的臉上，已看不見半分血色。

順水點頭說道：「沒辦法了，來，雲茹，相信我，我從小在雜耍班長大，走高空絲繩的玩意，還難不倒我，只是，你要絕對地信任我！」

「順水哥，我，我相信你，可可，可是！」李雲茹覷了一眼下面樹藤欄下的高空：「我…我還是怕！」

「別怕，來！你閉上眼睛！不要睜開。」順水對這個搭檔一番鼓勵之後，李雲茹終於閉上了眼。

猛然間，只見順水彎腰，從左側將李雲茹橫腰抱住，嚇得那姑娘尖叫一聲。

這時候，順水一改溫和的性子，對她厲聲叫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叫。聽著，我們的命都捆在一起了，要麼一起活，要麼一起死，快，把左手垂下來，快點，勒得太緊了。」

李雲茹這才驚魂未定地止住叫聲，只有閉眼流淚的份。

順水的右手和她的左手在保持足夠近的距離后，綁在兩個人手腕上的樹藤，這才鬆弛下來。《》

「雲茹，你就是我的平衡桿，我就是你支撐點，只要彼此平衡，我們就能活著。相信我，不要亂動好么？」順水眨了眨眼，對懷中人溫聲說道。

李雲茹此刻也只能硬著頭皮，把頭埋在他的懷裡，幽幽說道：「我，我，我我相信你，我，我不怕。」

「嗯！」

臨走之前，順水又回過頭來，朝著葉楓這邊說道：「同是苦命人，後面跟來的，千萬莫要肆意搖晃樹藤，否則，可就害慘了我們。要是萬幸，能夠活著到達對面，我們定不會忘了給各位搭一把手。諸位，我二人先行一步了。」最後這一句，倒也激發出了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氣概來。

說完，順水抱著少女，側身翻過樹藤圍欄，踩著立足點，擇好平衡之後一腳踏上了那條手腕粗的不歸路，沿著它，一步，一步，穩健地朝著半空中走去，直把眾人眼睛都望直了。

鐵小小嘆了一聲，叉著腰道：「果然是一個戲耍如猴，一個幸運如鴿咧。」

青狼見第一組已經行動，便冷淡地說：「下一組。」

「我！」

一個女子的聲色，聲色淡漠，像是滿世界上都找不到愛。

葉楓轉目望去，那女子的一組，兩人，與人群格格不入，避在露台的最邊緣。而那自告奮勇的少女身段高挑，容貌溫婉霜冷。她旁邊還站著被青狼評為『淡定如豬者』的莫非。

「那女子叫東方菁，和莫非是一組！」旁邊有人開始議論起來。《》

「恁，恁倆，嘴，嘴上功夫可，可都跟殺人似的，可狠了。」結巴行不言道。

「是啊，倒看看他們有啥本領。」

這時候，東方菁像牽著豬仔一般，拖著自己後面的莫非來到樹藤欄前，獨自翻過藤欄。

莫非便在後邊嚷道：「我說…喂！慢點兒，我可告訴你呃，我不是什麼雜耍班得意弟子，可沒人家那好本事，就算有那本領，可不敢抱著你走，怎麼過，你說。」

東方菁面不改色地望著下面的萬丈懸崖，白了他一口，冷聲道：「你不能抱著我走過去，難不成叫我抱著你過去？」

莫非嬉皮笑臉地說道：「好呀。」

東方菁冷冷一笑：「你可夠福氣，夠男人呀，我看，遲早是個死，不如一塊跳下去得了？省事！」

「好呀！」莫非被她一激，抱著後腦勺，很乾脆地回復道：「要不咱們比比看，跳下去，看誰先『啊』地一聲大叫？好不好。」

「試試唄。」還不等莫非反應過來，東方菁就真的站在大理石欄邊上，朝下縱身一跳。

沒有牽挂，沒有眷戀，好似這個女子活在這個世界，就是為了死得更傲嬌。

且不說他們兩個，看在眼裡的其他人，都是『阿也』一聲，連忙跟到懸崖邊緣去。《》

仔細一看，好在這兩人的身手都還不錯，東方菁在跳下之後，左手抓住了樹藤，而莫非右手也勾住了天索藤繩，都沒有失手。

兩人在懸崖邊的這一記不要命的往死里惡整，將這樹藤震得上下搖晃。他倆倒是無礙，但剛走沒多遠，手裡抱著個人的順水可就差點慌了神。不過幸好他平衡感相當過硬，立即踩穩樹藤，停下來調整身姿。

看到這對膽大得沒處死的組合，眾新人皆搖頭嘆息。

這時候，只聽鐵小小冷哼一聲：「要我是第一組的，擱對面以後，看到他倆過來，非得一腳一個地給他倆踹下去不可。」

這話說完，自然引來了一陣冷冷的鬨笑。

「第三組！」

「該我們上了！」鐵小小拍了拍行不言的臂膀，豪氣干雲地說道：「咋樣，死磕如驢的男人？」

「我，我沒，沒……」

「什麼？沒準備好？」鐵小小瞪大眼珠。

「不，不是，我，我是說，沒…沒……事兒，我沒…沒關係！」

「……」

這時候，葉楓也反身背起央金，讓她的右手插到右邊，這樣兩手就不會勒得太緊。配合著到達藤欄邊后。見藤索上的鐵小小靈巧機敏地的垂吊在樹藤上，但後邊的行不言，就顯得有點兒緊張，雙手抓在藤纜上，死活不敢朝前挪移。

鐵小小急得破口大罵道：「呆驢，傻驢，蠢驢，快，快跟上，你擱這等死咧。《》」

看到這裡，葉楓也是微微一笑，對央金說道：「這又是一對活寶。」

「葉楓，我們真的能過去嗎？我這樣，是不是讓你為難了？」她的聲音略顯得有些落寞。

「說什麼呢，一定能過去的。」葉楓轉頭，對她說道：「別忘了，我們是各自的另外一半。對了，你還是別說話了，我知道你現在很疼，再休息一會吧。」

「為什麼還要等？我撐得住的。我受傷的只是雙腿，雙手還能堅持得住，我怕等下去……」央金雖然說話都哆嗦，但聲色依舊非常沉穩，只是說到最後那句時，顯然也是擔心自己力不從心。

「不，我們兩個都消耗了太大的體能，必須得先休息。」葉楓望著看得並不清晰的對面山峰，默然道：「再等等吧。」

「好吧，我相信你。」央金的右手輕輕搖了搖，說道：「放我下來吧，這點疼痛不算什麼，你也休息休息，養好精神。」

其他新人們看見了三隊先行者，也都打起了精神，開始了挑戰自我的天梯索道試煉。

似乎，每個人的膽子都在這種殘酷的試煉中得以放大，這種平時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只要戰勝了心理恐慌，也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尤其是堵上性命的時候，潛力都得到極大的發揮。

葉楓觀察了先驅者們的動作后，已然明白常人過去的方法。

大多數人，都沒有順水那種鍛煉過的平衡性，又因為兩人各有一隻手捆在一起，所以只能和隊友側身相對，把腳搭在後面互相纏緊。《》行進的時候，各出一手先朝前伸展，抓到前方的樹藤后，腿腳再拖過來。

要點就是不要盯著懸空下方看，以免造成心理恐慌，彼此的動作也儘可能協調一致，如果連呼吸都保持同步，那就更省時省力了。

「嗯，那我們甚麼時候動身？」央金低聲問道。

「我們？」葉楓他放下央金，望著少女那雙堅強的眼睛，眼眸內沒有任何的懷疑與異議，平靜得猶如古井無波，他微微一笑，道：「最後一組。」

葉楓心知央金已比很多人都要堅忍，但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難免要在半道上暈倒，顯然不能像其他人一樣，相互協作著爬過去，要過這一關，他得想別的辦法。

央金也沒有問為什麼，堅定的眼神流露出一絲愁緒，她低下頭望著自己仍在流血的雙腿：「我，我怕我……雙腿…已經沒有知覺了！」

葉楓不忍心去看她自己用牙咬爛的小腿傷口，他不急著過去，是想留時間給她休息。但眼看著她血流不止，終究只能越等越糟。

「喂，青狼！」葉楓起身大叫一聲，道：「既然她過了第一關，你可以幫她止血了罷？」

青狼搖頭：「她還沒有取得生存權，所以無法接受我們的治療，不過，你作為隊友可以想辦法救她。」

「哼！」葉楓冷哼一聲，憎惡地嚷道：「真是見死不救啊。」

他無奈地望著央金，那姑娘的眼神越來越迷離，似乎隨時都有暈厥的可能。葉楓只好將她腿部的傷口重新綁緊，然後又將她小心翼翼地背起來。

央金的傷口依舊滲出大量血液，滴在露台的大理石上，滴血的聲音就像滴在他的心坎內，同時加大了他的恐慌。

「冷靜，冷靜！」葉楓心忖道：「必須得讓她止住血才行，而且蝮蛇的毒性很強，她雖暫時阻止了大量毒性的擴散，但難免還有毒源存在體內，青狼又不肯相助，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可我怎麼辦？我雖然多少了解一些用藥，但這個露台上沒有野生藥材……」

想起採藥，葉楓連忙背著央金圍著露台繞了一圈，希望能在露台邊沿的懸崖邊碰碰運氣，他來到最左邊的圍欄旁，望著光禿禿的懸崖側邊，根本就沒有什麼植物。他失落地再轉向露台右邊的圍欄，右側也是峭壁所阻，但在大約四五尺的距離外，有一團朝上生長的直干野草，野草的頂端開滿了淡黃色的小花。

「那是……」葉楓疑慮了一會兒，忽而眉目舒展開來，大喜過望：「那是……仙鶴草。如果沒記錯，仙鶴草有止血和凝血的良效，還能解毒殺蟲。如果取得那團仙鶴草，央金就有救了。」

葉楓來不及多想，只想儘快將那株仙鶴草弄到手，但是四五尺的距離顯然無法輕易得手。因為露台下即是萬丈深淵，若不敢冒險，必定採擷不到，若冒險，和央金手捆手的葉楓也難以放開手足，無法攀沿到那裡。

一個人尚且難辦的事，何況是還背著一個人？

「如果用工具呢？」葉楓心想只要有長柄的器具，就可以將那株草輕易地鉤過來，但顯然條件並不具備。

「工具？既然沒有直接的工具……有了！」

葉楓連忙背著央金回到露台圍欄的中央，目光順著那團密密麻麻，縈繞在大理圍欄間的粗樹藤遊走，一直追到粗藤的生長的頭端。

「找到了！」

葉楓扯起頭端，將那些纏繞在圍欄的樹藤重新解下來，但是樹藤的頭端已經打了死結，要抽開這個死結難不倒葉楓，但時間和精力卻相當有限。

此刻，那些露台的新人也順著藤索陸陸續續地走了一些，葉楓抬頭望去，只見空中的弧線上，都排滿了一成雙成對的人，組成了一條蜈蚣長龍。

這時的三清陰火也燒掉了大槐樹榦的三分之一。

他又轉頭望著伏在自己肩上的央金，試著叫喚了她一聲，但那女子卻已沉沉地睡去，確切點來說，應是沉沉地昏了過去。

葉楓情知即使馬上解開了粗藤的死結，又即刻取得了仙鶴草，再用到央金身上，等藥效生效，再到央金稍微好轉，最後才開始過第二關的話，就算再給他三個時辰，也顯然不夠用了。

在三清陰火之下的葉楓，不知額頭流的是冷汗還是熱汗，他也顧不得想那麼多，望著那一團粗藤的死結，便開始在腦海里不斷地分解。

最終，他才用雙手開始解結，但由於央金已經失去意識，右手不能習慣性地和他配合，又造成了他的諸多不便。

「沒事的，走過一步就是一步，機會也只留給有準備之人。」他一面安慰自己，一面打起精神潛心解繞。

等粗藤的死結被他解開的時候，又受到了其他新人的阻撓，因為解開粗藤就意味著不等黑火將大蜡燭燒完，這根粗藤就有可能會鬆動或者折斷，所有在藤索上的人都將掉下去，何況是還未上藤索的人。

「喂喂喂！你把這粗藤解開了，這不是要害死大家嗎？」

「小六，算了，他也是為了救人，這根繩索應該沒有大礙吧。」

被稱為小六的人說道：「拜託，馬哥，他這是救人？那些在藤索上面的就不是人？我們還後面的就不是人？喂，葉楓，你聽到沒有！」

……

「我聽到了，我就算不考慮你們的死活，難道還能把自己的後路拆掉嗎？」他默然回答。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