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71.解惑

李書然想象過遺迹裡面的景觀規模，然而順著走道開啟滿是銘文的石門后，門后的景觀卻是讓他愣住了。

李書然滿腦子飄過一個成語，世外桃源。

青山綠水，遍地桃花，幽幽小道，湖中小亭。湖面上冉冉霧渺，不知是眼花還是真有那一襲白衫古人亭中而座。

「你來啦。」聲音忽遠忽近，飄渺的似乎已經被風吹散。

李書然眉角微挑，神色古怪。走近小亭，那白衫古人垂頭埋於古琴中，修長十指輕輕撥動琴弦。

聲音，李書然十分熟悉，正是那呼喚他前行的聲音。

白衫古人雖然垂頭見不清五官，可李書然還是一眼認出了那人。

不是別人，正是李書然最熟悉的人。

他，自己。

「幻境？」李書然不是很確定的打量著白衫古人，想要在近些看清楚，可剛要抬起腳，他又遲疑了。不管是不是幻境，冒然靠近總是不夠妥當。

「我現在這個模樣似乎唐突了你」那白衫古人終是抬起頭來，跟李書然一模一樣的臉彷彿就似一面鏡子。

「你很驚訝，不用驚訝，我就是你，而你也是我。」

「果然是幻境。」另一個自己的解釋並沒有讓李書然釋然，而是更加確定這人只是這遺迹中的幻境而已。

「你不信？」見李書然一副不信的樣子，他緩緩站起，道：「是不是幻境，你可以走近看清楚一些。」

「不了，我很清楚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兩個我。」李書然看著他，目光純粹而淡定。幻境什麼的，李書然表示讓他想起穿越前的一些記憶。

「你心裡在想什麼，我很清楚。」他見李書然依舊不信自己，於是自己走近了李書然。

兩人面面相看，不足一尺。他伸手摸上李書然的臉，道：「我不是幻境，也不是你的心魔。我就是你，你的心，這裡。」隨著他的手從臉上到心臟上，李書然都處在一種被定身的感覺上，不是不想動，而是動不了。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我喚你來，正是要解開你心中的疑惑。」往後退後一步，他的離開像是解開了李書然身上的定身術，李書然能動了之後，卻是不想動了，因為他知道，他比自己強，強到可以讓自己死亡。

「莫宿曾經說過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就在李書然以為他要開始為自己解惑的時候，他卻突然開口說起一個陌生的名字，一個陌生的人，一個陌生人的故事。

「莫宿說他來自地球，那裡科技發到，幾乎所有人都只是武力為五的凡人，有一天莫宿被好友背叛，被推入了懸崖山澗，大難不死魂穿異界，莫宿來到了這個世界。我醒過來的時候，莫宿已經快要飛升進入仙界，但因為我醒了，所以莫宿想要回地球看看，於是在我的幫助下，他回去了地球。」

「你墜落的地方就是莫宿飛升仙界渡劫的地方，而讓你來到這裡的傳送陣是莫宿特意留下來的，因為我告訴他，終有一天，我會回來，回到這裡，等你來找我。」

「等等，你後面這句話似乎有些矛盾。」李書然打斷他，眉頭緊緊的皺起。

「你跟他一起回到了地球，他在地球飛升入了仙界，所以你被留在了地球？」

「是的，我被他留在了他飛升的地方，他離開了，我缺少能量所以沉睡了，直到你的出現。我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死了，是我讓你復活的。」

「是你讓我復活？」李書然始終波瀾不驚的心情終於有了波動。

「你到底是什麼，怎麼能讓我復活，還讓我變成…變成一個不死不老，必須以血為生的殭屍？」

「殭屍？你現在的狀態不是殭屍，應該叫神屍。」他緩緩的，一一的將李書然的所以疑問都解答了出來。和李書然一模一樣的臉，然而卻讓李書然覺得陌生。不由的李書然的心中升起一絲緊張

「神屍，是什麼？」李書然問道。

「擁有神性而存活的屍體。」他的回答太過簡潔，李書然並沒有聽明白。

不等李書然繼續追問神性是什麼時，他說道：「我是曾經的神留下的一滴血，我化作了一塊石頭，沉睡了很多年。在遇到莫宿后，我醒來知道了自己的使命，於是我留在了地球。」

當他說他曾經是化作了一塊石頭時，李書然的記憶突然出現了一段陌生的片段，那時他墜入山底，血浸滿了土地，一顆普普通通的石頭染上了他的血，然後飛嵌入他的心臟中消失。後來他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沒死，但卻沒有心跳和體溫，他變成了一個活死人，一個殭屍。

李書然終於明白了什麼是擁有神性而存活的屍體，因為他就是那個屍體。

「為什麼是我，你的使命跟我有什麼關係。」李書然有些激動，因為自從變成殭屍后，他心中唯一的執念便是尋求自己變成殭屍的原因。

「延續。」他說。

「神死了，我是神唯一留下的一滴血。」

「那我…」那我是什麼，神的子嗣？一具不能延續後代的屍體，那復活我又有什麼用。

李書然心中是有些悲傷無奈的，但是他的臉上卻還是一片淡然，情緒的波動在他身上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神的痕迹，神的延續，不是子嗣。」他解答道，他似乎沒有察覺到李書然心中升起的悲傷和無奈，他道：「你要活著。」

「我這樣還算活著嗎？」李書然自嘲的笑了笑。

被得到的答案刺激到的他，沒有意識到，他自從見到他之後，已經慢慢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他再次貼近李書然，將手指壓在他的心臟處。

「我在這裡，我是你，你是我，我已經解答了你的疑問，現在，我該消失了。」他說完，就像煙霧一樣虛幻消散了。隨著他的消散，李書然的心臟咚咚咚咚的跳動了起來。

「居然真的跳動了，不是幻覺。」手掌捂住心臟，李書然不知道該悲傷還是該歡喜。他是殭屍，雖然現在有個更了不起的名字，神屍。但是他依舊是一具屍體而已。不過，現在他變得更像人了。

他，消失了。

這世外桃源卻還存在著，不是幻境，是真實存在著的。李書然在湖中小亭又停留了一會，將心中的悲傷慢慢平緩后，剛要離開，突然一陣清明，他終於進入了元嬰期了，然後又向著未知的境界前進著。不知過了多久，李書然終於從突破中醒來。

李書然勾勾嘴角，想要露出一個笑容出來，可最終露出的笑容卻像是哭泣一般。李書然有些恍然，已經得到答案的他，突然沒有了前進的目標。

「出去后，該去那呢？」李書然抬頭看著天空，明明是遺迹裡面，可天卻是那麼真實。

「無忌？」

「無忌該回來了吧。」想到那個跟在自己身邊好些年的少年，李書然終於笑了起來。

跟他的交談時間並不是很長，李書然估算著也就半個時辰的樣子，可當他出了遺迹，離開這上古遺迹戰場后，卻發現，時間早已過去百年。

而這百年裡，仙域發生太多太多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