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四章 盡釋前嫌

三百零四章 盡釋前嫌

「我等雖是壽元無盡,但一千年也並非須臾片刻。」天央雙目虛睜,似笑非笑道:「寂魔,好久不見,我尋你尋的好辛苦。」

寂魔此刻絲毫也沒有了先前的局促,樂和道:「天央,當年你恨不得一舉斬殺我,怎麼如今卻又說尋我尋的好辛苦,莫非千年之後你的怒氣還沒有消退。」

天央卻是眉頭一擰道:「當初你我各為其主,分了便分了。可是如今你已經是一枚棄子,你我何不消除成見,重歸於好。」

寂魔冷冷一笑,道:「棄子,我雖然失寵,但你不要以為我就全然沒有了機會。這宇宙的霸主,最終只是在你我之間抉擇而已。而天邪、誅天之輩,都不過是一些不入流的螞蚱,再怎麼跳也折騰不出個所以然來。」

天央聽罷,不由地輕嘆一聲。他看向寂魔,彷彿看到了久違的自己,那從自家魂識里分離出來的自己。

「寂魔,天邪之輩並非是你想的那麼簡單。而你想靠着一人之力與他作對,只怕……」天央欲言又止,但這點到為止的提點已然撥動了寂魔的心弦。

寂魔自然懂得天央話中的那個他並非是天邪,也不是所謂的能夠與天邪奇虎相當的誅天。而是那個令這方宇宙都為之顫悸的存在。那根植與這個宇宙三界之中的毀滅之力,在這亘古的時光之中已經完完全全地蛻變。

「天央,這些不勞你提點。至於我自家的能力,也不是你能非議的!」寂魔冷哼道,千年之前的那場風波,仍在他的腦海里留有不可磨滅的痕迹。

天央看着寂魔,一語不發。他深知寂魔的心思,但一時之間又不知該如何勸說。天央嘆息一聲,對着虛空道:「寂魔,你要走我不攔你,但這一步踏出之後,只怕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寂魔亦是看着天央,他猛然搖頭,大喝一聲道:「天央,我絕對不會再相信你。」他身形一遁,朝着那巨大的裂口飛沖而去。

天央沒有阻止他,只看着他那黑色的身影消失殆盡。他緩緩嘆了一口氣,道:「三生,只怕你託付的重任我也難以承受得住了。」他言語甚為無奈,再也沒有了那副唯我為尊的氣概。寬闊的額頭,高聳的鼻樑,此刻都彷彿被遮上了一層霧靄。而他的表情也開始琢磨不定,喜怒哀樂全然被他遮擋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央僵硬的身軀這才晃動了一下。他緩緩轉身,對着秦淵、綰玉道:「隨我來吧,有人要見你們!」

秦淵對天央並不陌生,他沖着天央緩緩躬身。而綰玉卻從未見過天央,但見天央顯露出來的法力亦是遠遠超過自家。他心中明了,自己一身道行完全來自於軒轅,而即便是軒轅也無法與天央相抗衡。綰玉見秦淵躬身行禮,自家亦學步一二。

天央成道已久,絕然不會計較這些世俗之禮。他大袖一揮,便有一團光暈泛出,將秦淵、綰玉二人兜住。他大步而去,只幾步之間便遠離了眾人的目光。

底下幻海一干人哪裏想到突然間竟是峰迴路轉,個個都獃滯在了當場。倒是靈兒最先緩過神來,但秦淵已然隨着天央而去,她心中急切卻又無可奈何。

易如曉也好不到哪裏去,她眼見着與秦淵團圓,可還未能好好說上幾句話,就又再次離別。並且,秦淵此刻涉足都是她無法企及的高度,即便易如曉心中牽掛,也只能默默祈禱罷了。好在這二位女子都是心性堅韌之輩,又能互相寬慰,倒也用不着愁眉苦臉地乾等。

易雲天、落鳳、墨清遠、史不通等人面面相覷,見幻海眾多弟子都乾巴巴地盯着他們看來,卻是不知該如何言語。那些幻海弟子哪裏經歷過這等的風雨,都在等候着易雲天等人主持大局。

易雲天輕嘆一聲,在這風雨飄渺之際,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安定人心。可是經過敖古一役,任憑他如何的寬慰,也無法使得惶惶人心平復下來。

一時間雲霄峰之上鴉雀無聲,沒有了一絲聲響。所有的人都沉寂在了自己的思緒之中,有嘆息,有憧憬。

生命,在強大至極的力量面前,竟是如此的渺小。而此刻,所有的人都開始了對生命的重新思量。什麼是最為重要的,是修道,還是長生?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了全新的衡量,而最令眾人能夠產生共鳴的是,身邊的親人最為珍貴。

弟子們紛紛散去,有些人迫不及待地祭起遁光,並非是返回各峰,而是朝着自己的家鄉而去。那生養他們的雙親,此刻還都安好?

而除了幻海,不周山各地此種情景都絡繹不絕地呈現。世人是渺小的,也許生命並不延續著夢想,但是在僅有的生命之中,陪伴在自己的親人身邊,才是最為令人溫馨、欣慰。

遠在血色岩的邊緣,凌峰獃滯地看着天空,宛如一尊雕像沒有任何的一絲舉動。而在他手中真龍劍漸漸失去了光芒,一滴滴鮮血順着劍刃流淌滴落,映紅了腳下的一片砂岩。

凌峰面前,乾元、血梨、巫子涯三人亦是各自呆立在了當空。他三人微微喘息,渾身是血,顯是經過了一場生死消弭的惡戰。而在他們的眼中,那份恍然醒悟如同隔世般的光彩越發閃耀。

寒風凜冽,吹散了這四人之間的血腥之氣,也將那份恩怨情仇帶入到了九霄雲外。皎潔的月光,如流淌的泉水遊盪在了血色岩獨有的沙石之上。血色的岩礫,透著令人心碎的氣息,似乎在這月光之下儼然有了生命的悸動。

凌峰緩緩看向面前三人,突然間像是領悟到了什麼,他將緊緊握在手中的真龍劍扔了下來。「熾目,我們走吧!」凌峰輕聲說道,像是與自家傾訴。

「凌峰,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熾目的聲音傳來,帶着些許的安慰。

「此刻我只想到爹娘的墳頭燒上一炷香。我這個不孝之子,從未替他們守上一回孝。也不知他們的墳頭是不是雜草叢生了。」凌峰顯然有着自家的顧忌,此刻的他何嘗不想好好活着,何嘗不想去做自家從未能夠做到的事。但是當他決定救下熾目時,就已經捨棄了自己的生命。

「巫子涯,你我的仇怨就到此為此。真龍劍我還給你。」凌峰淡淡說道。他轉身離去,任憑那透心涼的寒風帶去了自己難以化解的深仇大恨。

他大步而去,月黑風高之下,竟是顯得那麼單薄。但他離去的身影卻是那麼決然,再也沒有了任何的羈絆。

巫子涯安靜地看着他離去的身影,沉默不語。對於當年自己的罪行,巫子涯愧疚不已。然而此刻,他也陡然間釋然開來。那來自遠方的呼嘯,讓不周山為之震顫不已,也使得他心中充滿了震撼。萬事如浮雲,何須藩籬中?巫子涯默然離去,沒有再發出一點聲響,可是在皓潔的月光之下,他濕潤的眼眶再也無從躲閃。

乾元、血梨二人相視一眼,各自唏噓不已。血梨輕輕招手,將真龍劍召回。他輕捏飛劍,對着乾元笑道:「你我爭了一輩子,原來都是瞎胡鬧而已。」

乾元嘆了聲,他輕搖著頭,道:「罷了,罷了,這個世界已然不輸於我們這兩個老不死,還是隱退罷了。」

這一夜,不周山註定無眠。每一個念想,每一份思緒,都交織在一起,慢慢化作了一幅絕美凄涼的畫卷。

秦淵、綰玉隨着天央而去,只覺面前時光奔逝,不旋便踏入到了另一處天地之中。

霧氣皚皚,光暈迷離,片片彩雲輕輕滑落,映入琉璃般的溪流。高聳入雲的大山,蒼翠欲滴,卻是天籟之音縈繞,令得這讓人生畏的巨山竟是充滿了嚮往。

「天央神君,你這是帶我去到哪裏?」秦淵見此地陌生,並非是天央自家的棲身之所。

綰玉也一肚子疑惑,隻眼巴巴地看向天央。

天央緩緩一笑,道:「稍安勿躁,帶回就可以見到。」他看向秦淵,突然神秘地說道:「秦淵,此人與你還有些淵源,說是你的救命恩人倒也可以。」

秦淵微微一愣,笑道:「可是當初送我紫蠗丹之人?」

天央點了點頭,道:「不止如此,你見了便知!」

秦淵聽罷不免更為疑惑,好奇之心陡然間讓他暫時放下了心中所有的記掛。他看向綰玉,笑道:「綰師弟,不必多慮,天央神君於我有救命之恩,定不會陷害我等。」

綰玉應了聲,他自然知曉天央不會傷害他們,否則憑着天央的法力也不用對他們如此的客氣。只是綰玉對三界之中的種種恩怨並不清楚,一時間竟是充滿了迷糊。

就在這時,一道耀眼的光芒輕輕拉開了眼前的虛空。而原本映入眼帘的如夢如幻般的景象卻是如同畫卷一般,被當中截斷。

秦淵、綰玉二人只覺一陣炫目,還未能緩過神來,便覺身軀突然間被攝入到了一個封閉的空間之中。

「三生,我將他二人帶來了!」天央應道。

「天央,辛苦你了!」威嚴不可忤逆的聲音傳來,令得秦淵、綰玉二人都隱隱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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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滅神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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