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正確的選擇
小鬼的事離間明明有能力幫，卻不肯幫，因為離間的見死不救，阿九發了好大一通火，這樣的火已經很久沒見她發過了。
女人的火，向來驚天動地，尤其是暴脾氣的女鬼的火。
更是如此。
這種事離間見多了，面對阿九發出的通天大火，離間果斷採取一貫的應對方式。
眼不見為凈。
橫豎他就不在家，阿九能拿他怎樣？
帶著阿九回了店裡，離間當天就捲鋪蓋跑路，留下三葉和石頭雙雙呆在店裡應付女鬼的漫天大火。
阿九從來都是管不住火的，心裡感到不痛快就得當場發出來，這回讓她心裡不痛快的罪魁禍首到家后就捲鋪蓋跑路，找不到發泄對象的阿九就只能將火氣發到石頭身上。
接下來的幾天，阿九可謂是變著法子找石頭的麻煩，一會兒嫌石頭地板洗得不幹凈，一會兒嫌陽台的衣服還沒收，甚是連晚飯多吃了幾盆飯阿九都能吼上半天。氣得筷子都插進碗里，阿九瞪著石頭吼道。
「吃吃吃，這都第幾盆了你還吃，米不用錢啊。家裡都快坐吃山空了你不知道嗎？每天都是一臉盆的白米飯，你怕撐不死自己嗎？」
爆出的吼，嚇得石頭一個哆嗦，差點沒一口將盆里的米飯全部扒進嘴裡。阿九這個人，生氣的時候你越頂嘴，她的火就越旺，反正她這話也就是吼著泄火的，又不可能真的不讓自己吃飯，既然沒礙到自己的實際利益，石頭哪會跟她計較。不頂嘴還能多吃兩口飯，這要是頂嘴了。
恐怕得連人帶盆都的叫阿九丟出去。
多年的相處，必要的摸索心裡還是得清的，所以阿九的吼，石頭那兒也就打了個哆嗦，整張臉往飯盆里又埋了幾分，石頭直接來了個兩耳不聞外頭吼，一心只管眼前飯。
只要有飯什麼都好的人，輕易是不會發脾氣的，石頭連屁都不嘣一聲，阿九都找不到理由找他麻煩發泄怨氣。石頭那兒的怨氣是不好泄了，阿九就將心裡的不爽轉移到三葉身上。
眼裡頭都快噴出火來，看著喝了一口啤酒長長吐了一口氣一副「人生就該如此樣」的三葉，阿九吼道：「喝喝喝，天天就知道喝，一天不喝酒你是會死啊。不知道現在啤酒很貴嗎？早晚你得死在這酒里。」
找石頭的麻煩，反正事不關己，三葉也懶得去理，不過阿九將火蔓到自己身上，她就不能不理了。翻了個眼朝著阿九看去，精緻的臉上掛了不爽，三葉說道：「我說阿九，老闆惹你不爽關我兩屁事，這麼變著法子找我兩麻煩，不厚道吧。」
離間惹出的火，有本事直接去找離間，關他兩屁事。阿九這氣不打一處來隨便找人發火的性石頭能忍，她可忍不了。
不客氣的回嗆，讓阿九更加不爽，尤其是聽到離間的名后，她就更氣了。恨得牙都犯了癢，阿九氣道：「別在我面前提那老樹皮，一提他名我就火大。」
「呵」了一聲，三葉道：「不就是他沒救那小鬼，有什麼好不爽的。」
阿九瞪看著三葉說道：「不就是沒救？三葉你說什麼？那可是個孩子啊，老樹皮見死不救就算了，他居然還親手將那孩子送到鬼差手裡。呵，連個孩子都能狠得下心，我真想不到他竟然是這種人。」
小女鬼這件事阿九是跨不過心裡的那道坎的，所以她只能將所有的氣和怨通通發泄到離間身上，偏偏她的跨不過落到三葉眼裡就是扯淡。才不管阿九心裡能不能接受，三葉說道：「他原本就是這種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鬼的世界哪有什麼大人小孩，說穿了還不是一口怨氣。就算我們不扯這個，退一萬步說，他又有什麼義務去救那個小鬼？」
阿九的氣，三葉是怎麼看怎麼莫名，事不關己，離間幹嘛要為一個陌生鬼給自己添麻煩？陰間的事，本來就不是別人能插手的，平白無故為一個不認識的厲鬼白惹一身騷，如果離間真的去管小鬼的事，阻了苟起拘魂，三葉才覺著可氣呢。
一番話，讓阿九回不出話來，瞥了一眼張口應不上的阿九，三葉抿了一口酒繼續說道：「地府的事那麼好妨礙的？就算咱家的老闆再橫，一個人也橫不過一群人。整個地府算下去單單鬼差就有多少你知道嗎？他要真救那小鬼，就等於跟地府過不去。鬼差是不夠看沒錯，不過一群鬼差，可就不好玩了，更何況後面還有個閻王。陰間的司法體系，閻王說你能挑戰你才能挑戰，如果閻王真要跟你對著干，那也夠咱老闆喝一壺的。好不容易大家能安穩過日子，你覺得老闆可能為了一個見都沒見過的小鬼再找地府麻煩？別說鬼這種東西本身就不是咱家老闆該去多嘴的，單就那個小厲鬼，手上六條人命，還是從鬼差眼皮底下打黃泉那頭逃回來的，地府怎麼可能放過她？地府那群人最要臉了，要是不把這小鬼逮回去已正法規，他們以後的規矩還怎麼開展？整個地府的顏面還往哪擱？」
救那小厲鬼，讓她逃出陰間的律責？
這種事離間怎麼可能去做。
救人，從來都不是義務之中的事，如果你覺得救一個人不能給自己帶來利處，反而會帶來無盡的麻煩，那麼你也可以選擇不去搭救。
所以在三葉看來離間並沒有做錯什麼，他只不過是選了對自己來說最有利的正確決定。
三葉的話在理，在理到阿九沒話反駁。知道三葉的話沒錯，也明白當時如果離間真的順了自己的衝動強行帶走那個女孩，事後地府要是追究起來對離間來說絕對是個不好處的麻煩。
阿九這裡更加沒話說了。
她不是不清楚，她心裡很明白，只是女孩的遭遇讓她剋制不住心裡的憤怒。心裡難受，卻又無可奈何，阿九最後只能一腳踹在桌角上氣沖沖推桌上樓。
都一把年紀了，遇的事也不少了，阿九竟然還如此感情用意。無奈搖了頭，再嘆了口氣，一邊將易拉罐里的酒喝光，三葉一邊說道：「這阿九啊，還是缺歷練哦。」
冒火的女人終於上樓了，埋頭吃飯直到阿九起身上樓，偷偷瞄了一眼確定她不會下來后，石頭這才湊過腦袋問道：「三葉子，阿九為什麼那麼生氣啊。」
三葉回道：「你不懂，這事也不好解釋，等機緣到了你就知道了。對了，你知道老闆上哪了嗎？把阿九氣炸了人到跑了，就丟個爛攤子讓我們解決，老闆這心也是夠黑的。」
阿九這個炸藥桶，離間比誰都清楚，這一溜連著四五天沒見蹤影，說真的三葉這都有點氣了。話不留一句，人直接跑得無影無蹤，不過真要細說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清楚老闆的蹤跡。
至少石頭好像是知道的。
聽到三葉氣老闆接連幾天無聲無息，石頭記起前兩天離間打來的一通電話。記起那件被自己給忘了的事，石頭說道：「三葉子，老闆有說過他要去哪的。」
這倒是破天荒了，一聽老闆居然交代過自己的行蹤，三葉這都驚詫了，問道：「老闆居然知道交代行蹤？這太陽是要打西邊出來了嗎？」
沒聽出三葉話裡頭的諷驚，石頭說道：「前兩天你出門，阿九在樓上生氣，老闆正好打電話回來。樓下沒人，所以我就接了。老闆說了這幾天阿九的火氣肯定很大，所以他就暫時不回來了，先在外頭避避難。」
說這話的時候三葉插嘴來了一句「他到知道外出避難」，石頭則繼續說道：「老闆還說了，之前他參加的那個釣魚俱樂部最近好像發現了一個魚產很豐富的水庫，反正家裡頭阿九的火短時間是不好消的，所以他就跟老爺爺老太太搭夥上水庫釣魚了，還讓我們別替他擔心，他一定會記得給我們帶土特產的。」
他們在這兒替他分擔阿九的火氣，他倒好，居然和老爺爺老太太搭夥去釣魚。石頭的稟報叫三葉整個人都悶了，急忙豎起食指比了一個噤聲的姿勢，然後朝著樓梯處瞄了一眼確定阿九沒在那，三葉這才說道。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阿九總想找出老闆的根然後一把火全給燒了，家裡頭都火成這樣了，他還有心思出門跟老頭老太太搭夥釣魚？這個老闆，我是真服他了。還有啊，這件事你可千萬別讓阿九知道，要不然老闆回來肯定得讓阿九打死。」
家裡頭都快燒了，那人竟還有心思跟人去釣魚？三葉總算明白為什麼阿九總想挖出離間的根一把火全給燒個精光。這種人，這種犯賤的脾氣，這要是換做自己，何止是燒了離間的根那麼簡單。
噓聲示意，讓石頭務必管住自己的嘴別讓阿九知道，就在三葉連聲嘆著自家老闆的確夠欠時，店裡的風鈴再次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