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玉滅鳳行熒惑石
白色的巨蟒纏繞的力度越來越大，方青羽隱隱聽見自己骨骼發出的「咯咯」聲。
一個東西從方青羽腰間掉落下來，順著巨蟒光滑的身體，落在對面那人的腳邊。
「你到底是誰？」她艱難地問道。
黑衣頭目撿起地上掉落的鳳凰玉，入手閃過一絲驚異，隨即又恢復平靜。
「我是這塊玉的見證者。」他把玩著手中的鳳凰玉，手上不知怎麼施力，那玉忽然發出耀眼的光芒，瞬間閃花了方青羽的眼。
她只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麼東西，驚恐地問道：「你做了什麼？」
那黑衣頭目一揮手，巨蟒鬆開了對方青羽的束縛，他隨手將鳳凰玉還給她。
鳳凰玉上纏繞的鬼氣已經消失不見了，常年被她把玩著光滑的玉面此時黯然無光，好似被蒙上了一層灰。
「我只是讓它變成它本來的樣子。」對面的黑衣頭目風輕雲淡地道。
方青羽使用招魂術，任她試了多次，精神力都幾乎耗盡了，絕痕都沒有再出現。
那個一直跟自己討教還價，但總是在關鍵時刻一次又一次幫助她的老不死鬼修不見了？
灰飛煙滅了嗎？
不是說要護她十年的嗎？
不是說要讓她供養一輩子的嗎？
恨意湧上心頭，方青羽抽齣子午鴛鴦鉞，怒視那毀壞了她心愛之物的人。
這次對方不再留有餘地，方青羽攻勢再兇猛，也很快被赤手空拳的黑衣頭目給逼到了死路。
每一次出擊都會被壓制住，方青羽根本沒有再獲勝的機會了。
無數細小的傷痕出現在她身上，有的是被子午鴛鴦鉞自傷的，也有被那黑衣人的氣刃傷到的。
那個黑衣人已經完全不用他的長劍了，他甚至不用近方青羽的身，只是手中放出的氣刃，就已經將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就在她精疲力盡，再也舉不起刀時，一個身影出現在她身邊，熟悉的氣息令她忽然放下了一直以來都提著的那顆心。
「好生待著。」
溫柔的男聲傳進方青羽的耳朵，一直挂念的那個人終於出現了。
她乖乖地靠在一旁的樹榦上，手上的子午鴛鴦鉞已經拿不住而掉落在腳邊，顫抖的雙臂上面全是細小的傷口。
每一個傷口彷彿都在叫囂般疼痛，但此時全然顧不上，她一雙星眸只盯著眼前那個一早就開始牽挂的人。
她要好好看師父怎麼教訓欺負她的人吧！
梁冬生的今日難得著一身黑袍，上乘的黑色蜀錦，衣領和袖口上有銀線綉著不寤山莊的徽記，處處彰顯著他的卓然風姿與尊貴身份。
同樣是黑衣，對手就顯得有些寒磣了。那與辛玉成有三分相似的臉上俱是驚喜，絲毫不覺得自己已經處於下風。
方青羽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黑衣飄然地持劍戰鬥，身形如風，不過五六個回合就分出了勝負。
那條白色的巨蟒見主人落敗，吐著蛇信子迅速沖向梁冬生。
「師父小心！」方青羽開口提醒，卻見那巨蟒不知為何扭作一團，自己將自己打了一個結，再也無法行動了。
再看那黑衣頭目不顧強敵當面，自顧自地在地上盤膝而坐，一邊調理被梁冬生打斷的內息。
「三叔替妙茹找的師父，果真名不虛傳啊！居然還有傳說中的熒惑石。」
方青羽這才注意到，梁冬生手中有一枚像是琥珀的石子，方才正是他驅動這熒惑石引的巨蟒自亂陣腳。
等回去定要讓師父教教這熒惑石的驅動之法，方青羽雙眼發光地打起小算盤。
這副小算計的表情落在梁冬生眼中，只覺得她萬分可愛，但這卻是一種折磨。他收起熒惑石，將目光轉向對面的黑衣頭目。
「你到底是誰？」方青羽問道。
黑衣人終於露出了一絲在他覺得親切的笑，「我是你堂哥，辛辰。」
堂個鬼的哥，她就從沒聽說過第三個姓辛的人。
方青羽重新拿起了子午鴛鴦鉞，對著這個明顯年紀上可以做自己叔還大的中年男人，「我不記得我阿爹還有兄弟。」
「哼！」辛辰輕笑一聲，辛氏族人特有的英俊面容絲毫不因年齡而受影響，「歷城辛氏十三代全族皆忠於大坤，卻只能在隴右人的鐵騎之下苟活。」
他忽然起身看向東北方向，「世人只知權臣辛玉成，卻不知黃河之上還有一個歷城辛氏啊！」
歷城，大坤朝濟南府治，現在屬於隴右治下。
這些都已經成為了歷史，方青羽只關心鳳凰玉里的絕痕到底怎麼了。
「師父，他殺死了絕痕！」方青羽恨恨地道，並把鳳凰玉交給梁冬生看。
梁冬生接過毫無光澤的鳳凰玉，面露難色。
他能夠感受到玉中的那個人還活著，只是被一股奇怪的力量鎖了起來。
絕痕的出現本就是個意外，他轉頭看向身旁的少女，焦急的神色中透露著不甘。
她太過依賴於這個鬼修了。
道法的修行本就沒有捷徑，但他教了她四年，方青羽資質雖然一般，卻也不至於平庸到只有如此境界。
就算是不寤山莊的一個普通弟子，修行四年之後也能夠學會很多術法。
梁冬生微微蹙眉道：「絕痕沒有死，此事回去再說。」
本以為方青羽會繼續纏住這個問題不放，但她聽到師父這麼說，就傻傻地點頭，「師父你的......咱們回去再說。」
她本想問梁冬生的毒是怎麼回事，為何這次發作的與往日不同，想到一旁還有個外人，於是學著他的話這麼說。
就好像，二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梁冬生知她問的是什麼，但他不可能告訴她實情，其實他昏睡的原因他基本上已經弄清了，就是動情，但是醒來的原因他還是沒能發現什麼規律。
他此刻強忍著自己不把目光放在方青羽的身上，生怕自己再次因動情而昏睡。
梁冬生看向辛辰，「鳳血盟是辛玉成一手創立，而非辛氏。」
方青羽見師父開口了，頓時底氣也足了，「這筆賬，我先記下了，你們鬼鬼祟祟到青羽村來到底所為何事？」
方青羽對梁冬生的絕對信賴盡數落在了辛辰眼中，他一手抱臂，一手摸著下巴，饒有興緻地看著師徒兩。
「妙茹啊，咱們辛氏在歷城過得苦啊！就因為你阿爹造的孽，南坤也不容辛氏。」
辛辰說得可憐，面上卻是輕鬆，他伸手打了一個響指。
瞬間，那林中還在激戰的九名其他黑衣人全數聚攏過來，速度之快，令韓世居追擊不及，而方曼更是一擊長鞭打空在了一棵樹上，落下無數碎葉。
十人整齊劃一站成一排，紛紛扯下面罩，之前還看上去已負傷的幾人絲毫不見疲色，就好像方才只是在活動活動筋骨而已。
辛辰率眾對著方青羽屈膝半跪，十張嘴同時道：
「鳳血十行，拜見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