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一聲告白一巴掌
終於，在村口那口銅鐘邊上，孫景鴻停下了腳步。
他轉頭，對著一臉茫然的方青羽露出他慵懶的笑。
「等我！」
身影消失之前，又對跟著的韓世居道：「世居，看好青羽！」
「這小子受傷了？」韓世居也發覺了孫景鴻胸口印出的血跡，看方青羽也捂著胸口一副疼痛的樣子，「你也受傷了。」
「還是同樣的位置。」韓世居意味深長地道。
方青羽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她原本身子就很虛弱，這一跑帶動傷口，令她的臉都有些發白了。
「他要做什麼？」方青羽不解地問道。
「一會不就知道了嗎？這小子一旦決定了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韓世居靠在鍾亭上，一副準備看熱鬧的樣子。
不久，孫景鴻再次出現在視野里，他身上多了一根樹榦。
是槐木的樹榦。
「世居，來幫我敲鐘！」孫景鴻喘著氣，對韓世居道。
「景鴻哥哥，你出血了！」方青羽見孫景鴻臉色很不好，關切道。
孫景鴻握住她冰涼的手，把自己的溫度傳給她，「青羽，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看著就好了，一切都會沒事的。」
韓世居倒想看看這小子葫蘆里到底賣什麼葯，抓起槐木樹榦就干起力氣活。
「咚......」
熟悉的鐘聲響起，回蕩在整個青羽村。
「你到底要做什麼？」方青羽大聲問他，聲音卻被淹沒在陣陣鐘聲里。
所有人都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紛紛從家裡趕出來。
其中還有幾個生面孔，看穿著打扮，並不像是村裡人，更像是商賈之類的富貴人家。
方青羽一心都注意在孫景鴻身上，但是韓世居卻一直警惕地留意著這幾個人。
人們來了發現是一個沒見過打扮的士兵在敲鐘，而方青羽就站在一旁。
想起四年前的鐘聲被敲響，是為了誅殺邪祟，而事情的起因就是傳聞有邪神附身於方青羽。
有人聽到高蓮英之前在孫家罵的那聲「掃把星」，都知道她說的就是方青羽。
這次鐘聲再次被敲響，難道又是方青羽引來了別的邪祟？
人們的猜測五花八門，但矛頭都是指向方青羽的。只是鐘聲籠罩之下，並不是那麼明顯。
孫景鴻對她微微一笑，轉頭一躍跳上鍾亭。
他環視一圈，發現人來得差不多了，就連村長楊萬仇也正在遠處趕來。
「景鴻哥哥！」方青羽關切地道，人們的言論她也聽到了。她才不在意別人怎麼想的，她除了疑惑孫景鴻的行為，更是擔心他身上的傷，那鮮血暈染出的痕迹，明顯要比她身上的傷口嚴重得多。
「咚......」
隨著九聲鐘聲結束，韓世居手中的槐木樹榦已經斷裂成碎，他的雙手也被木屑刺破了好幾道口，鮮血從那裡流出來。
「你們都聽著！」孫景鴻高聲道。
人們的議論聲隨之而慢慢停止了，「鴻子，你弄出這麼大陣仗，到底要做啥？」有人帶頭問道。
「我叫你們所有人來這裡，是要宣告一件事！」孫景鴻說得不快，他得確保他的話能夠傳進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他嘴角帶著慵懶的笑，彷彿這世間再無他能阻止他的人。
「我，孫景鴻。」
「這輩子。」
「只愛......」
「住口！」人群中有人大聲喝道，人們望去，是高蓮英。
孫景鴻轉頭看著高蓮英，輕聲道：「阿娘，不要阻止我。」
那聲音中的疏離感，令高蓮英瞬間紅了眼睛。
孫景鴻再次環顧四周，繼續高聲道：「我只愛方青羽一人。」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方青羽身上。
方青羽對這突如其來的表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感謝孫景鴻為她做的一切，每次她有什麼難事之時，他總是會出現來幫助她。
就跟，現在一樣。
此刻，方青羽深陷流言的泥潭中，孫景鴻這麼做的確能夠解決一切問題。
只要她點頭，一切流言都會煙消雲散。
但這並不是她的本心。
方青羽面帶感激地笑了，然後道：「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可是......」
她還不待說完，孫景鴻又接著道：
「這四周的每一座山，每一片雲都知道，即使你拒絕我，我還是會一直等下去，直到天地都走到盡頭！」
方青羽聽到他的話，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一直微笑著，她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孫景鴻認定的事情，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少年從鍾亭上跳下來，不偏不倚，正落在方青羽面前，笑意一直洋溢在他的臉上。
人群中出現一陣騷動，紋娘擠在外圍，竭力喊著：
「青羽！」
方青羽有些尷尬地看著站在她面前的孫景鴻，直到紋娘叫了第三遍，她才聽到。
撥開人群，紋娘頭髮散亂，她看到方青羽，失而復得的感覺令她手指有些顫抖，一把拉住方青羽的手腕，才穩住了些許。
「快跟我走！」
「阿娘怎麼了？」方青羽不解地問道。
紋娘撇了一旁的孫景鴻一眼，湊近方青羽耳邊，低聲道：「你阿奶有些不好，快跟我回去再說。」
方青羽聞言，什麼也顧不上了，反手拉住紋娘，「請大家讓一讓！」
她大聲喊著，然而人群並不如她所願！
「方家丫頭，你到底什麼意思？」
「就是啊！鴻子都為你做到這個份上了，你還不答應他？」
村民們組起了人牆，只要方青羽不給一個答案就不會放她走。
「都幹什麼呢？」方曼從鍾亭後面跑出來，她氣勢如虹地撞開擠在方青羽身邊的兩個婦人。
「大姑！」方青羽叫道。
方曼對她點了點頭，轉身反手就對孫景鴻一個巴掌扇過去！
高蓮英見自己兒子打了，也顧不上抹眼淚了，雙手齊上就要去推方曼。
「你打我兒子幹什麼！」
「打的就是他！」方曼也是習過武的，對塊頭比她小了一圈的高蓮英，伸手輕輕一擋，就推了回去。
「好好的搞出這亂七八糟的名堂作甚，非逼得青羽在村裡待不下去嗎？」她伸手指了指地上碎成了渣的槐木。
韓世居剛好站在那裡，他尷尬地笑了笑，道：「鴻子，你這事是有些太突然了。」
高蓮英為了維護自己兒子，現在是恨透了方青羽，若不是她，孫景鴻也不會做如此傻事，而且他都做到如此份上了，方青羽居然還無動於衷！
「都是你這個掃把星！」高蓮英作勢揚起右手就要去打方青羽，卻被直直地停在了半空中。
方青羽現在的個子已經很高了，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比她矮了半個頭的高蓮英，手上的力道又加深了幾分。
「我答應過你的，我會做到的。」
少女聲音清冷，場的離得遠的人都能夠清楚的聽到。
方青羽拉著紋娘的手，轉頭對方曼道：「大姑，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