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石潭空游無所依
腳終於踩上了地面，方青羽大大地舒了一口氣，為了懲罰孫景鴻的自作主張，她故意多伸了幾個懶腰。
大約一盞茶之後她才使手決，對著孫景鴻耳邊道：「去！」
輕柔的少女聲代替了那擾人的「嘰嘰」聲，孫景鴻如蒙大赦，他總算想起了，眼前這個少女師從不寤山莊，是醫聖梁冬生的唯一弟子。
而自己呢？
孫景鴻不過是一個青羽村的普通少年，他就算比同齡人優秀得多，與方青羽卻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況且，方青羽背後的真實身份很神秘，絕對不是青羽村方家的孩子。
「你說的那個地方還有多遠？」眼看再回去至少兩個時辰的路，方青羽於是問道。
孫景鴻回過神，「就在前面了！」他下意識地想伸手拉方青羽一起走，卻還是收住了，「跟緊我！」
方青羽已經恢復了不少力氣，腳步變得輕快起來，孫景鴻驚訝於少女的體力並不比他差。
隔著竹林已經能夠聽到水流聲了，再行百二十步，眼前景象豁然開朗。
一整塊白石為底在潭底，清澈的潭水隱約能看到幾尾不知名的小魚，沿路的小溪匯入石潭中，形成一道細小的瀑布。
方青羽見此，一掃今日的陰霾心情，足尖點地，兩下就躍到了石潭邊上，她伸手入潭水。
「是溫水！」
「谷底有地熱。」孫景鴻解釋道，他又露出慵懶的笑容，「這地方不錯吧？」
「嗯！好！」方青羽此刻高興地說不出別的話了，這裡居然是一個溫泉，這樣的話冬天也可以來了。
方青羽伸手準備解自己的衣帶，忽然又停住了，她緩緩轉頭看向孫景鴻。
「我就在這坡上，看不到你的。」他向後走了幾步，果然消失在了方青羽的視線中。
「撲通」！孫景鴻倒地。
方青羽才不放心他呢，她施了一個昏睡術讓孫景鴻睡上一個時辰。她發現道家秘術此時是多麼的方便，它不光可以用來戰鬥，還能在現在這種時刻發揮用場。
四周除了水聲再無其他聲響，方青羽脫去衣衫入水。
石潭的水並不深，站在最深處也剛好淹沒了方青羽頭頂。她閉眼仰卧漂浮在水上，任憑這水承載起自己的重量。
舒服的姿勢令方青羽不知不覺睡意上升。
此時此刻，石潭一旁的一棵樹上，正蹲著一個人。他看著水中的少女，平板的身材一覽無餘。
此人正是楊陵滅，在南衍峰下意外發現孫景鴻抱著方青羽離去，他擔心方青羽會有不測，於是一路跟了過來，他萬沒有想到會演變到現在這個地步。
說實話，方青羽身材就是一塊平板，楊陵滅看著除了有些尷尬以外，別的想法一點都沒有。
就在楊陵滅準備離開之時，不遠處傳來響動。他所處位置高，看出正有一個人往這裡走來。
楊陵滅索性下樹，並故意弄出很大的聲音，他要去阻截那個人。
方青羽聞聲驚醒過來，草叢裡「沙沙」聲不斷，她迅速穿好衣裳跳上坡，給孫景鴻解了術。
「青羽？」
方青羽食指壓在孫景鴻唇上，示意他噤聲。冰涼的手指一掃夏日裡的燥熱，令孫景鴻有些恍惚，但少女眼中的警惕之色讓他清醒過來。
二人小心翼翼地循著林中聲音的方向，此時天色已經昏暗下來，隱約看到似是有人在打鬥。
「那人好眼熟，」方青羽認出楊陵滅，「是楊......表姐夫。」
孫景鴻看著少女披散著的頭髮還滴著水，將她肩膀上的衣裳都打濕了，林中吹來的風雖不冷，卻也是涼的。
他的關注點都是方青羽身上，未免她受涼，拿出自己的帕子替她擦起頭髮來。
方青羽此刻注意力全在前方打鬥的二人身上，頭上被壓了一個什麼東西，下意識地閃身躲開，待發現是孫景鴻要給她擦頭髮，雖有些生氣，到濕頭髮貼在身上也著實不舒服。
於是她毫不客氣地搶過孫景鴻手中的帕子，麻利地將自己的濕發擦了一把，又將濕帕子還給孫景鴻。
簡單將半乾的頭髮束成一個長長的馬尾，方青羽對孫景鴻道：「我去幫我表姐夫！」
楊陵滅？他怎麼會在這裡！
且不管這個問題，眼下先幫他脫險才是，楊陵滅明顯處於下風，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
孫景鴻先方青羽一步加入戰圈，接近那個人，才發現這人怪異的很！
一身兵甲打扮，顯然是一個士兵，嘴裡卻發出了野獸般的嚎叫。
他和楊陵滅手上拿著的都是鋒利的獵刀，打在那士兵身上卻猶如打在銅像上，手被震麻不說，還發出金屬的敲擊聲。
這哪是一個人，分明是一個怪物！
「是走屍！」方青羽曾在書中看到過有關走屍的介紹，是死後仍然如同活人一般行動自如的存在，他們沒有思想，卻擁有銅皮鐵骨，一般的攻擊根本無法對付他。
「這廝刀槍不入啊！」楊陵滅已經戰鬥了許久，他剛剛被走屍抓過的右臂已經開始泛黑。
周圍黑得快要看不見了，方青羽焦急萬分，她出門根本沒有想過會發生這種事，身上沒有帶任何法器，想要布陣也不可能了。
「小心不要被他傷到，不然屍毒入體，那就糟了。」方青羽一邊掐動手決一邊提醒二人。
楊陵滅的右臂漸漸失去知覺，「會怎麼樣？」
「也會變成走屍！」方青羽解釋道，借著樹縫中透下來的月光，她看到了楊陵滅的右臂垂著，上面已經屍氣瀰漫。
楊陵滅正舉起獵刀，準備砍了自己的手臂。
「楊大哥，快住手！」方青羽停止掐動了一半的手決，拿出隨身的銀針，準確無誤地飛射出去，扎在楊陵滅舉刀的左手腕上。
「哐當」！獵刀落地，方青羽趕到楊陵滅身邊，又用銀針扎住他右肩上的幾個穴道，阻止屍毒上升。
「等我師父醒來，他或許有法子，你莫要輕易放棄。」
楊陵滅早在那聲久違的「楊大哥」三字出現時就愣了神，他看向身邊的人。
月光下的青紗還沒有干，勾勒出少女嬌俏的窄肩，他忽然有些口乾舌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