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哭泣
鍾訊從咖啡廳里出來，卻是又在自己的車上發了很長時間的呆，如果不是孟孜復的一通電話打過來，她還真的有可能就在停車場里過一夜。
「孟總，有事情嗎？」
即便是隔著電話，孟孜復還是第一時間分辨出來了現在的鐘訊的情緒可能不是很美妙，也收起來了想跟她調情兩句的想法，一本正經的說道：「林總合同已經擬好了，我現在有時間，直接發給我。」
鍾訊揉著眉心，「抱歉孟總，我現在還在車上，等到家再給你可以嗎？」
那邊的孟孜復看了一眼手錶，現在都已經是七點多了，這個點還在車上？林氏那邊不是應該早就下班了嗎？但是他沒有問出來，只是點點頭：「可以。」
這應該是孟孜復對鍾訊表露了心思后兩個人之間最簡短的一通電話，孟孜復竟然從頭到尾一點廢話都沒有說。
鍾訊掛斷電話之後匆匆的抹了一把臉，這才開車回家。只有一個人的家，不管怎麼樣還是有點冷清，鍾訊一回來就先把大燈打開，她渾身疲累，但這種累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挎包隨意的放到了沙發上，她一個人走到客廳盡頭的窗戶前，從二十多樓往下看。
底下燈火通明，都是繁華。
但是有誰知道這些繁華底下隱瞞著多少空虛的人呢？
真奇怪，她還以為自己到了這個年齡已經不會再有這種風花雪月的感慨了，也許今天真的是被刺激到了。
鍾訊在厲氏工作的時候，一個小小的部門經理手底下都是繁瑣事情，看的她頭疼腳疼，但是心都沒有如此軟弱無力過，她守著跟鍾母的那個小家，一回家就會有母親親手煲的湯，這股子暖勁就一直暖到了心窩。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已經明白了，曾經那個願意親手做羹湯的母親已經走了、離開了，不會再回來了。
而她，終於也從那個小家離開了。
她們都回不去了。
等到鍾訊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淚流滿面，玻璃上的倒影顯示著她的狼狽不堪，如果可能她真的想重新回到季父第一次登門的時候，去大聲的質問鍾母。
她們兩個人的生活不也是挺好嗎，就算是地方小就算是她掙的錢不多，但是簡簡單單朴樸素素的過日子不好嗎？
為什麼一定要跟著那個男人回去呢？
她分明是心裡明白，那個男人沒有心沒有情，在他的眼中只有利益。
真可笑。
鍾訊知道，其實鍾母已經後悔了，也許是因為在季家的日子遠沒有她想象的那般風光。她是小三，終究是小三，就算是季父的前妻死了，就算是現在的她是光明正大的被季父娶進門、是正兒八經的季家夫人。
但是那些人面上不說不代表心裡都不知道，她是個小三！
這兩個人就像是烙在了鍾母的臉上一樣，這一輩子她都別想要擺脫。
鍾訊嘲諷的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笑誰，眼前的繁華都變得空洞，亮著再多的燈都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冬天，這是來了嗎？
風從玻璃前嗚嗚的刮過，還卷著落葉。
嗡、嗡——
也不知道手機震動了多久，反正等到鍾訊注意到它的時候上面已經顯示了五六條未接來電，條條都是孟孜復。
鍾訊說不出來心頭是什麼感覺，大約是在自己悲春感秋的時候突然有人端著一杯熱茶走過來，說心裡不溫暖是假的。
她動動手指頭撥了回去，孟孜復那邊好像就是在等著她，鈴聲響了沒有一秒鐘就被接了起來，「鍾訊？」
他的聲音有些著急，也不像是平常的沉穩鎮定了。
但是他沒有聽見鍾訊的回復，唯一聽見的就是她的喘息聲，好像要比平時的重啊。
「是我。」
孟孜復叫了好幾聲才得到了一句回答，他掐著眉心嘆息了一聲，「現在在家嗎？」
「嗯。」鍾訊順勢坐在了沙發上，抬頭看著對面雪白的牆壁，思緒卻在天馬行空，她想起來了以前的小家裡電視機上面還掛著一幅刺繡圖，那是鍾母親手繡的，但是搬家的時候好像覺得很舊了就給扔掉了。
「鍾訊！」又是好幾遍沒有得到回應，孟孜復不得不拔高音量。
「我聽著呢，你說吧。」鍾訊一歪身子，面朝著牆壁側躺在了沙發上，蜷縮著腿，一手把手機按在耳朵上。
「到家了嗎？」孟孜復一連打了五六通電話，問出口的竟然只有這麼一個小問題。
鍾訊沉默了片刻，「到了，我把文件發給你。」
「文件不急。」
「嗯。」鍾訊也根本就沒起身，她其實現在也不想起身。
「吃過晚飯了嗎？」
「沒有。」
「肚子餓嗎？」
「還好。」
沒有水平的對話，但是鍾訊莫名的不想結束，直到孟孜復說了一句：「我去給你送，好嗎？」
「……好。」
也許真的是一個人太脆弱了，鍾訊忍不住點頭了，孟孜復也順勢問出來了她現在的住址，「在家裡乖乖的等著，我很快就過去。」
鍾訊垂著眼，「嗯，我等你。」
這句話真好聽，如果不是現在她的情緒有很大的問題，孟孜復覺得自己肯定會讓她再說一遍的。那是一種聽著上癮的感覺。
孟孜復匆匆的去酒樓打包了幾樣菜，驅車開往鍾訊那裡。
半個小時后，鍾訊終於聽到了門鈴響。
為什麼要說終於呢，因為她也在不自知的期待著，期待著門一開對面站著的男人。
這個男人手裡面拎著餐盒，雖然是西裝革履的穿著，但就是接地氣。
兩個人誰也沒說什麼，鍾訊側身讓他進來。
「是不是等的久了？」
「沒有。」
孟孜復看見了沙發上的痕迹，猜測鍾訊可能是在上面躺了很久，他嘆息一聲，「先吃飯吧，雖然是有點晚了，菜應該都是熱的。」
「謝謝。」
鍾訊進廚房拿了碗筷，也給孟孜復拿了一套，順便還給他倒了一杯檸檬水。
當然，有點酸。應該是只加了檸檬忘記加蜂蜜了。
不過孟孜復面無表情的喝著，彷彿根本就沒有嘗出來，甚至喝了一口沒完又接著喝掉了半杯。
「先喝點湯，墊墊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