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思凡孤兒院
世間的事往往如此。蕭韻哪裡會猜到馬格嗶剛剛播報的女主播被打新聞的女主角正是她的好友林竹。而且聽完穆婧澄的介紹，所謂林竹夜間私會的富豪竟然是軒轅空。被粉絲追打也是趕巧碰見。
事情的真相沒人想知道，添油加醋后的版本更博人眼球。於是，媒體拿出更讓人願意相信的狗血劇情，把一次簡單的會面折騰成一個集三角關係、倫理法律、社會矛盾於一體的可笑事件。
蕭韻立刻撥通郝印賢的電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郝印賢沉默片刻，用他那特有的尖利嘶啞的嗓子感謝道：「幸好你及時提醒，樣片還沒播出，不然真就大水沖了龍王廟。也不知道這個新聞是誰在網上散播的，公司那幫飯桶也不審核清楚就寫成段子。如果軒轅總怪罪下來，噓噓。不多說了，我讓他們剪掉。蕭韻，多謝！」
在城市的一個老舊住宅小區的單元門前，這個事件的另一個後續也正在發生著。
一群大媽正三三兩兩從麻將館走出來，其中有一個梳著大捲髮穿金戴銀的胖女人正口吐橫沫地和他人激烈討論著剛剛結束的牌局：「讓你別放銃，你非要丟那張九條。我眼神暗示你幾遍了。」
「卞姐，我哪裡曉得喲，張嬸輸了一晚上，最後居然敢守個十三幺。」另一個大媽懊惱著。
「請問哪位是卞麗婷女士？」
胖女人停下腳步，細細打量眼前這個打聽自己身份的男子。語氣不善：「你是誰啊？找卞麗婷有什麼事嗎？」
男子鞠躬賠笑：「我姓崔，不好意思，卞女士，我們少爺有點事想求您幫忙。」
胖女人右掌托托蓬鬆的頭髮，拿捏起姿態：「幫忙可以啊，先開個價吧。合適我就幫。」
軒轅空聽到這裡搖頭，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走過來，撕下一張一百萬的支票在她眼前一晃：「我們來只是想問清楚你究竟知不知道林竹的真實出生年月日。另外，我們已經去公安部門調查過了。你在她的領養檔案里填寫的曙光孤兒院。可是那家孤兒院根本就沒有她被領養的相關登記，我想知道你究竟是從哪裡領養林竹的。」
軒轅空注意到卞麗婷肥胖的肉臉隨著他的問話一陣顫抖，眼珠子閃過一絲慌亂：「這事情過去好久了，我哪裡還記得。」卞麗婷說著，伸出一隻手去接支票。
軒轅空忙抽回來：「這個回答我不滿意。」
卞麗婷訕笑，眼珠子亂轉：「這位老總，您這麼關心林竹的生日是有什麼講究嗎？我聽說現在富豪相親不光看長相旺不旺夫，還關心生辰八字。難道？」
軒轅空一陣惡汗，崔管家斥道：「請你回答問題，別說些有的沒的！」
卞麗婷身邊的人一看來者不善，打著招呼先離開，留下她一個人在那裡沉思，半晌她咬咬牙：「其實是街邊一個算命的指點我，他告訴我如果想要兒子，就必須領養一個出生日期是那一天的女孩，可是限制條件這麼多，哪有那麼好找，這日期確實是我自己胡亂填寫的。我也不知道林竹的生日是不是那一天。我剛開始也是將信將疑，誰知道真的可以生兒子。」
「那個算命的在哪裡？」軒轅空問道。
這時，樓上傳來一個男子破鑼般的嚎叫：「媽！我要吃宵夜，你還不給我弄，想餓死我啊！」
卞麗婷也扯著喉嚨回應道：「馬上就來，我的寶貝兒子！」接著跟軒轅空說：「對不住，家裡催命的在叫我了。那個算命大師我哪裡還知道，高人不都是雲遊四海的么，這個支票？」
軒轅空說：「你還沒有回答我孤兒院的事。」
「那個孤兒院好像叫思凡孤兒院吧，我也不知道當時她的院長為何非要我寫曙光孤兒院。具體的你們去問她的院長吧。那個支票？」卞麗婷一看軒轅空的手指夾的支票沒收回去，忙一把搶過來：「謝謝老總，對了，如果我家林竹您看得上，記得補份聘禮過來哈。不能低於今天這個數。您忙，您忙。」說完，她喜滋滋地上樓了。
軒轅空看著卞麗婷漸漸走遠不禁搖了搖頭，他聽著思凡孤兒院這個名稱總感覺耳熟，忙打電話跟嵐靈確認。果然，林竹和嵐靈就是同一個孤兒院長大的。而且，嵐靈同時告訴他，她倆大學還加入了一個女子組合，居然正是軒轅空熟知的七蕊組合！
此時軒轅空才知道，沒想到自己忙活了這麼久，約見的幾個女孩子居然都是七蕊組合的成員！真是無巧不成書！
倆人約在市一醫院林竹的病房碰面，嵐靈一聽說林竹受傷昏迷也顧不上寫論文了，立刻奔向空間位置瞬移站要去醫院看望，正好軒轅空要找她了解思凡孤兒院的事，碰面后就準備一起去孤兒院找董院長。
不期然在病房門口，倆人正好碰見穆婧澄和請了假的蕭韻，三個女孩子久別重逢自然有說不完的話，嵐靈聽說軒轅空想資助蕭韻重組組合，也向軒轅空表示感謝。並在蕭韻的盛情邀約下答應，組合重組時她願意歸來。
林竹的病情在慢慢轉好，還算穩定。只是醫生也不能確定她何時能清醒過來。看著戴著氧氣罩的林竹，蕭韻差點又要掉下眼淚，嵐靈和穆婧澄只好輕聲安慰眼眶通紅的她。
軒轅空在一旁仔細盤算，預備的三個奪舍選項：月影在月球失蹤了；林竹現在不知道還符不符合日期要求；剩下蕭韻的願望就必須快速去達成。但是他又不好取捨，開始遲疑糾結，因為自從知道七蕊組合都有哪些人後，他有些不好「殺熟」了，畢竟大家互相都認識，而且對嵐靈的好友下手感覺非常棘手。他在想是不是需要再從檔案堆里挑選幾個備選項出來。
問清楚蕭韻現在的工作進度后，他終於想明白，還是先滿足這幾個女孩子簡單樸素的願望吧，至於以後怎麼辦，走一步看一步，一切隨緣，高僧也說過只能順勢利導。眼下先督促郝印賢捧紅蕭韻再說吧。
同蕭韻和穆婧澄分開后，嵐靈和軒轅空就直奔思凡孤兒院，一路上她還沉浸在歡樂里，嘴裡一直哼著悠揚的旋律。軒轅空打趣道：「是不是在哼你們組合的歌啊？」
嵐靈嘿嘿一笑：「還真被你猜中了。要不你也聽聽。」
嵐靈把耳塞遞給軒轅空，歌曲曲調軒轅空還真有印象，只是屬於歌紅人不紅的類型。嵐靈回應道：「對啊，這首《七蕊》是我們組合成立時的同名主打歌。那時候，我們都太年輕，以為歌曲好聽，跳舞好看，就一定可以大紅大紫。哎，現在想想，很傻很天真。」
歌詞如下：
鮮紅的臉頰
綻放容顏的芳華
沐浴和煦迎著清風朝霞
心上人路過
花叢間流連戲耍
抓不住衣袂
串串歡歌笑語被拋灑
倚肩執手溪泉嘩啦嘩啦
許著心愿星空眨巴眨巴
凝眸樹下碎葉沙沙沙沙
不需言語情愫已經傳達
誰將繽紛採摘下
那落英撲簌的剎那
朵朵暗香浮動點綴了秀髮
稍縱即逝的美好
全收進青春的書札
再翻開扉頁回憶的初夏
只是留不了忘不了
可惜已消散已融化
蝶戀花翩翩偏偏片片少了他
失去花瓣花蕊失去繁華(完)
伴隨著動聽的歌聲，嵐靈向軒轅空說著有關思凡孤兒院的林林總總，幫他解惑：「因為條件簡陋，相關設施缺乏。思凡孤兒院是一個沒有備案和相關資質的民辦孤兒院。所以孤兒院的孩子都必須挂名在曙光孤兒院下。平時，孩子們都是在思凡孤兒院生活，只有在應付審查或者有慰問時，才會到曙光孤兒院住一天或者半天。即便如此，那短暫的時間，也是孤兒院的孩子們最開心的時候，因為可以吃到平時吃不到的食物，還能得到慰問物資。這種情況，曙光孤兒院方也願意配合。因為孤兒數量增加，他們也可以申報更多援助資金。雖然大部分都落入了他們自己的腰包。」
軒轅空聽得目瞪口呆：「這可是在貪污援助款啊！你們怎麼不申訴呢？」
嵐靈笑著搖頭：「這還算是好的了。除了曙光孤兒院，其他的孤兒院，董院長磨破了嘴皮都不願意接納我們思凡的孩子。要是曙光孤兒院不鬆口，許多孩子怕是連名字都登記不上。如果我們不知好歹，惹惱了曙光孤兒院，你讓這些孩子怎麼辦？」
軒轅空納悶道：「為什麼沒有孤兒院願意接納這些孩子呢？孤兒院收容孤兒不是職責所在嗎？」
嵐靈只是苦笑搖頭，不去正面回答：「你等會兒看到那些孩子就知道了。我們走到了。」
黃昏中，呈現在軒轅空眼前的是一幢兩層樓的建築物。用鐵絲網和銹鋼管圍出一個小院子。建築物外牆塗料斑駁，房角牆沿殘敗不堪，破碎的玻璃窗透出一點點電燈泡的慘黃微光。這樣的景象，實在出乎軒轅空意料之外，就像走進了上個世紀的某個村鎮廢棄的廠房中。
「這裡，連個孤兒院的門牌都沒有嗎？」軒轅空皺著眉頭。
「沒有資質，連房子都屬於危房。哪還敢掛門牌。不怕人查啊？」嵐靈搖著頭。
「靈兒姐姐來看我們啦！」幾個小腦袋從破窗伸出來，迎著微光卻讓軒轅空嚇了一大跳：有個男該左眼沒有眼珠，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像老核桃殼一樣凸起的腫塊。還有個女孩的右臉就像被人用鐵鎚砸了一下，整個右半邊塌陷下去，連鼻孔都只剩下左邊一個。諸如肢體殘缺或不協調的、有智育障礙的等等，而且這些特殊的兒童普遍存在孤獨自閉的問題。看向軒轅空的眼光躲躲閃閃，帶著膽怯和自卑。軒轅空平復了最初的震驚后，就只剩下揪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