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命運的捉弄

塞姬喜歡這套黑色緊身皮衣褲，在月夜中配上自己毫無血色的蒼白臉龐還有烏黑的齊耳頭髮，會產生一種妖艷詭魅的異域美感。她現在是就讀於京華大學的英葛蘭交換生。她的中文名叫曲凡音。其實，她還有一個更隱秘的身份，她是一個活了三百多年的女吸血鬼！

當然，為了食物補充，她還兼職做了一名移動獻血站的工作人員，每次偷偷多採集一些志願者的血液留為己用，然後再發放給志願者一點點稀釋過後的魔力藥水讓志願者恢復元氣。靠著這個辦法，她一直活得很滋潤，還在獻血志願者中博得了血站天使的美譽。有部分愛慕者甚至為了她頻繁要求獻血，導致休克。但是對於曲凡音來說，絲毫沒有感動，只是讓她喝得有點反胃。

曲凡音之所以隱藏身份來到華夏是為了做研究。對，她還是吸血鬼中的科學家。她一直致力於研究吸血鬼、狼人等夜生魔怪對月亮充滿依賴、引發異變的原因。經過她很長一段時間的研究，她發現線索居然指向華夏國西南部的遠古部落。

在京華大學的日子裡，月影這個特殊的瑤族少女進入了她的視野。她裝作不經意間跟月影有了私交，然後成為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她發現月影的家族跟她的研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來自科學家的嚴謹作風，她在月影的每個隨身物品上，都留下了她作為吸血鬼特有的可讓她自己辨別的氣息。

就在她準備回國續完簽證就返回華夏，然後跟月影坦白的時候，月影居然不見了。很多校友都告訴她，在月影失蹤的前一天，有一個叫軒轅空的男子跟她在食堂一起吃過飯。當然大部分人跟她講述的重點都放在顧大少爺被罵事件上，但是都被她自動屏蔽掉了。

顧萬鑫在京華大學第一個追求的對象就是曲凡音。然而，曲凡音無論是從財力、學識、能力等等各方面都將顧大少爺完敗，讓顧萬鑫望而卻步。只不過，這段軼事雖然在京華大學是大眾笑談，但對於曲凡音而言，作為研究者，她不會把毫無意義的人或事放在心上。

月影的失蹤導致她的研究陷入停滯，這才是最令她惱火的地方。既然軒轅空曾經出現過，她就只好從軒轅空這裡著手調查。

「華夏國閃龍科技的董事長？咦，情報顯示他還有秘密身份沒有被披露。果然，這個人很可疑。」血族內部自有他們的情報系統，曲凡音雖然只能找到這些信息，但是已經說明軒轅空的突然出現和月影失蹤事件之間會產生關聯絕對不是巧合。而且曲凡音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軒轅空接近月影的目的與自己接近月影的目的有可能是一樣的。如若如此，情況就麻煩了。

為了搞清楚這一點，曲凡音決定從暗處展開調查。於是，她又穿上了這套壓箱底的夜行緊身皮衣褲。她小心翼翼地跟蹤軒轅空來到一家名叫曼威思的五星級酒店。她能夠感覺到自己在月影身上留下的氣息從軒轅空那裡飄過來，這更堅定了她的猜想。她輕手輕腳地攀附到軒轅空所在的包廂外牆窗戶旁，在黑夜的掩飾下不露痕迹，然後用她吸血鬼靈敏的聽覺，隔著窗戶監聽包廂內的一切動靜。

「你好，這麼晚邀約你出來，影響到你直播了。不好意思。」聽起來軒轅空好像在跟誰見面寒暄。

「光道歉可不行，我很實際的。」一個悅耳的女聲，曲凡音聽起來很耳熟，但可以肯定不是月影。

「林竹小姐的性格真爽快，這是誤工費，用你的名字開的戶。密碼是你的生日。」軒轅空一說到那個女生的名字，曲凡音差點驚呼出聲。林竹！她怎麼也跟軒轅空在一起？

雖然是出於要跟月影交朋友的原因，曲凡音曾經加入了一個由月影和另外五個女生組成的女子樂團組合，陰魂不散的顧萬鑫又鍥而不捨地追求過林竹、穆婧澄等好幾個組合的同伴，都在曲凡音的幫助下，讓他毫無所獲。曲凡音和這幾個女生相處日久，姐妹之間的友誼之花還是在這個活了三百多年的女吸血鬼身上綻放了。雖然其中有幾個人由於畢業早離開了學校。但是大家時不時還是會在網路上有聯繫。而林竹，正是七蕊組合已畢業的成員之一。

這個軒轅空搞什麼鬼，和他有聯繫的人居然都是七蕊組合的成員！曲凡音不由得腹誹著，然後繼續耐心監聽包廂內的對話。

「軒轅董事長可真有趣，我接到你們的電話還以為是詐騙的。覺得好玩，就噼里啪啦說了一大通願望，沒想到你的手下居然真的拉了一份清單出來。嘖嘖，如果你真的滿足我的願望，那你豈不是要大出血。」林竹調侃道。

軒轅空也笑道：「我還真沒覺得這是大出血。這是另一張卡，裡面的金額是按照你提出的願望折現出的數目。還是用你的名字開的戶。密碼依舊是你的生日。」

包廂里很長時間沒有聲音，半晌，林竹用顫抖的聲音說道：「看來還真是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我想問問，如果老天爺真把巨款毫無徵兆地砸到你面前，你會做何感想？」

軒轅空坦然道：「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開玩笑，一種是老天爺所求甚大，他可能需要拿走你更重要的東西。當然我不是在開玩笑，所以為了以示誠意，既然你說你的願望清單隻是隨口說說。那這裡還有一張信用卡，還是用你的名字開的戶。密碼依舊是你的生日。只不過綁定的還款人是我。沒有額度限制，你可以放心使用。」

「那麼你圖什麼？」林竹問道。

「我~」軒轅空話音未落，酒店包廂的大門砰地一聲被人撞開。

曲凡音也忍不住透著窗帘縫隙看進去，闖進來的是一個中年油膩的紅臉大漢，嘴裡打著酒嗝，罵罵咧咧道：「林竹子，我說你怎麼拒絕我呢，敢情是傍上更有錢的小白臉了是吧！我呸，要不是我正好在這裡吃飯我還不知道你是個裝純情的綠茶呢！別的都不說了，老子給你砸了那麼多禮物，不是幾句輕飄飄的謝謝就算了。你得給我來點實際的，不然老子不會放過你！」

林竹被人劈頭蓋臉一頓罵，激得面紅耳赤：「你是誰啊？！你再毀謗人，我會報警的！」

紅臉中年大漢噴著唾沫星子：「我是誰，我是蝦子洗頭蘸醬油！你直播間刷禮物每次第一都是我，你對你的衣食父母敢用這種口氣說話！」

林竹聽到這裡，不由得一愣，就這麼會兒工夫，蝦子洗頭蘸醬油突然撅著嘴，向她摟抱過來，渾身的酒氣讓她差點就吐了。看著林竹在無力地掙扎，軒轅空忙追上前去拉扯蝦子洗頭蘸醬油。這個大漢借著酒勁居然把防備不及的軒轅空推得一個趔趄。軒轅空懷裡的一個東西立刻滾了出來。

曲凡音看到地上的那個東西，眼睛瞬間變成吸血鬼的血紅色，瞳孔收縮：那正是月影的玉璜！月影果然被軒轅空害了！得到確切的信息，曲凡音也不願意繼續藏身下去，立刻推窗而入，要去搶玉璜。場面頓時變得更加混亂。

軒轅空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到底是誰的幫凶。但是玉璜是月影留給他的，而且是拯救白棠語時很重要的線索，他必須把它從這個女子手裡奪回來！

正在兩個人爭奪玉璜的時候，啪的一聲，林竹給了紅臉大漢一巴掌，這一巴掌沒有把紅臉大漢打清醒，反而更讓他怒氣衝天。正好他的幫手也衝進了包廂，他捂著臉指著林竹喝道：「就是她！」

一個沒有喝完的紅酒瓶就這麼突如其來飛了過來，期間還夾雜著幾個男子的罵聲：「打昏這個小娘皮！敢欺負張大哥！」

哐當一聲，一個女孩背對著軒轅空倒在地上，滿頭都是血，凌亂的長發披散開，正是林竹！幾個逞兇鬥狠的男子還沒有得意多久，就被軒轅空的手下制服，跪在地上。崔管家看著眼前的一切，慌了神：「少爺，您，您沒事吧。都怪我，我讓他們嚴防酒店大門，沒想到會有人藏在酒店裡要對您不利，這才救駕來遲。」

軒轅空此時顯得錯愕又平靜，因為剛剛發生的一幕，貌似不久前就出現在他的天眼啟示里。這一切，就好像命運的安排。自己需要給白棠語找一個奪舍的對象，而昏迷的林竹就這樣得來全不費工夫地出現在他眼前。至於曲凡音，則因為自責正抱著昏迷的林竹檢查傷勢，還不斷抑制著自己想舔林竹額頭傷口的衝動。

「先趕快帶林竹小姐去醫院。」軒轅空吩咐道。

「如果林竹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曲凡音終於開口說話了，針對的對象是軒轅空：「還有月影，你把她弄到哪裡去了。別跟我說你們不認識，這個玉璜就是明證！」

軒轅空一臉納罕：「那個，這位女士，如果你這麼緊張林竹，剛才你纏著我幹什麼？為什麼不去阻止兇手呢。還有我幹嘛要說我不認識月影？你到底什麼路數。真是莫名其妙！」

「你！」曲凡音一時語塞。

很快，曲凡音的路數，就在軒轅空與小馬和齊封岳視頻通話后得出了答案：「塞姬，英葛蘭人，中文名曲凡音。嘿，如果你不說，別人看到你這頭黑髮，頂多會覺得你是個中外混血兒。居然還是個血族成員。剛剛在神龍小組涉外勢力局駐英辦事處續完簽證，你不是一直老老實實呆在京華大學么。怎麼今天像吃錯藥似的，怎麼，剛到華夏就想被遣返回去？！」

軒轅空的反問，只得到曲凡音一陣歇斯底里的唔唔唔的亂叫。

軒轅空扯下曲凡音口裡塞著的抹布，解開綁住雙手的繩索。

「軒轅空，你這個混蛋。你的行為沒有一點紳士風度！我要控訴你！」曲凡音扭著酸脹的手腕，流著眼淚說道。

「沒辦法，感覺你有暴力傾向，所以剛才多有得罪。這間房就我們兩個人，現在你可以跟我講講你的故事了。如果你覺得這裡不方便，我們還可以換個地方。」軒轅空揮著手，崔管家輕輕敲門，然後打開門小跑到他耳邊，悄悄說了句話，軒轅空點了點頭，崔管家深深看了曲凡音一眼，關門出去了。

「要不是不想在普通人面前展露實力，你們來五十個人也不是我的對手！你倆也別遮遮掩掩的，他不就是說林竹腦震蕩，一時醒不過來么。」待崔管家走後，曲凡音冷笑道。

「你們血族的人聽力都這麼好么？」軒轅空調侃道。

「相比較我的聽力，我的智力更好。我是個科學家。」曲凡音傲然道。

「看得出來，智育滿了，情育歸零了。」軒轅空懟道。

曲凡音翻著白眼：「呵呵，我才不會跟一個小屁孩浪費口水對罵。咱們言歸正傳，剛才來醫院的路上，你把月影在月球的錄像放給我看了，現在我也可以確定，我們的目的之間並沒有衝突。那我也就安心了。對了，這是我的聯繫方式，如果你找到了月影家族的所在，記得通知我，我可以陪你一起去。那時候你才有資格知道我的故事，恕我失陪。現在，我要先去看看阿竹的情況，哎，阿竹從小就命苦，被人抱養，小名被養母取為招弟。後來養她的家庭果真有了男丁，她也就變成了她弟弟的錢庫。家裡所有的開銷都是她掙來的，每個月還要給養父母和弟弟匯款。哎，她不去開直播，哪還有那麼好掙的錢。」曲凡音這一段話讓軒轅空愣住了。

「等一下，你說她是被抱養的孤兒，那她的出生年月日還是不是真實準確，會不會是瞎寫的？」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她的養母叫卞麗婷。你手下不是有能人連我的身份都能查個一清二楚么，你自己去問她吧。」曲凡音說完就轉身走進林竹的病房。

如果林竹的出生年月日不符合奪舍要求，這命運的安排或許就變成了捉弄。軒轅空不得不著手讓崔管家去調查清楚，仔細調查后的回復是：林竹的領養檔案里填寫的那家曙光孤兒院根本就沒有她被領養的記錄，而她的出生年月日是她的養母手填的，真偽難辨。

得到這個結果的軒轅空一陣煩躁，這沒完沒了地尋覓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