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分離

?路不平一把抓住小乞丐，騰躍如風，小乞丐只覺得爺爺全身輕飄飄地，猶如要上天遨遊，她在雲水宮學得都是武功招式，還未學得輕功，不禁開心大叫道：「真好玩！」

不想路不平一個疾速轉身，又嚇得小乞丐驚慌失措，路不平笑道：「嘿嘿，你可抓穩了，我現在開始就教你輕功口訣。」說著，嘴裡不斷說著習輕功的一些基礎口訣。

說完口訣，路不平將小乞丐帶到平地，讓她跟著口訣嘗試用輕功飛行，小乞丐速度極快，但卻不夠輕盈，連續試飛了五、六次都摔了下來。

路不平不去寬慰，反而大聲道：「再來五十遍！」小乞丐一臉無辜，仍是點頭道：「是。」垂頭喪氣地爬起來，繼續練習。直到她能飛出三丈外，才見爺爺露出笑臉。

小乞丐腳上有過人的速度，學起輕功來，只要悟出其中奧妙，再過得幾月，她的輕功已經足以和那些行走江湖之人比擬。

她每日白天跟著師姐們習武，晚上則跟著爺爺習武，爺爺除了教她雲水宮功夫之外，還會教她一些旁的武功招式，再也不是那個什麼本事都沒有，只能靠行乞為生的小乞丐。

只是她在雲水宮這一年多來，除了脾氣變得更堅韌外，性子上的其他弱點仍是存在，還是寡言少語，不爭不搶。

小乞丐不覺自己有變化，但她卻感覺爺爺是越來越奇怪了。尤其是最近幾日，他總是喝得醉醺醺的。身上的桂花酒氣，愈來愈濃。

偶爾聽得爺爺會說些：「酒是世間最好的良藥」及「唯有夢中相見」之類的話，這些話她聽來不懂，亦不知酒為何會令爺爺如此喜歡？

習罷武功，見爺爺躺在一塊大石上喝起酒就不停，小乞丐趁著他昏昏欲睡，便伸出一根手指，浸入爺爺的酒壺中，聞了聞，只覺那酒甚是刺鼻，聞不出有何香氣。吐出舌頭來，再淺嘗一口，「啊」的一聲大叫：「不好喝！不好喝！」

路不平睜開一隻眼，斜眼偷睨，默不作聲。小乞丐伸出舌頭，一邊兩腳生風，又跑又飛；一邊雙手扇風，讓酒氣消散。奔至湖邊，捧起一手滿滿湖水，咕嚕咕嚕喝進肚裡。

聽得一個聲音在背後笑道：「嘿嘿，我這是可是上好的桂花酒釀，尋常人一輩子也喝不著，你卻覺之不好！」

小乞丐又將兩捧湖水吞進肚裡，叫道：「又刺鼻，又辣，這酒確實不好喝！」

路不平單腿一挺，飛到小乞丐身邊，道：「那是你不懂酒！你覺得它難聞，我可覺得它又香又醇。如果不信？你再聞聞！」

說著便將酒遞往小乞丐的鼻子，小乞丐連忙擺手，道：「我不喝了，我不喝了。」

輕嘆一聲，路不平又笑：「看來你沒這個口福咯。」說著，提起酒壺，飽嘗了一口。

小乞丐甩干手上的水漬，道：「爺爺喜歡喝酒，身上常伴有酒香，而且都是桂花味，這是為何？桂花酒與其他酒相比有何不同？」

路不平知孫女嗅覺靈敏，哪怕只是淺嘗，身上的桂花酒香氣如何能瞞得了她？晚風輕輕拂過，小乞丐瞧見爺爺那張俊美的臉，現出了一絲憂愁，沉默半晌才道：「天下間的酒啊，唯有桂花酒最是美味！」

小乞丐聽爺爺聲音中有不少哀愁，覺得自己也要跟著難過了，聽得爺爺突然道：「孫女，我要離開雲水島一段日子，你要勤加練習，切莫荒廢了武功。」

小乞丐驚道：「爺爺要去哪裡？」路不平一臉笑容，道：「東安山的桂花開了，我要去賞花。」

小乞丐喃喃道：「賞桂花？」又問：「東安山在哪裡？」路不平道：「在離這裡很遠的地方。」

小乞丐心中不舍，拉著爺爺的衣袖，脫口而出：「我要和爺爺一起去。」

路不平道：「你已是雲水宮弟子，豈能和我說走就走？」

小乞丐道：「桂花哪裡都有，爺爺為何偏要去東安山那麼遠的地方？孫女見不到爺爺，會想得傷心的！爺爺就捨得我？」

路不平撫摸小乞丐的腦袋，道：「爺爺也捨不得孫女，只是爺爺每年都要去東安山住一段日子，這個習慣是改不了了。過些時日，我就會回來，檢查你有沒有好好習武！」

小乞丐道：「爺爺真的這麼喜歡桂花？連孫女也不管了？」

路不平突然又是一臉愁容，好像有隱事，瞥著湖水看了半晌，低沉道：「喜歡！非常喜歡！」小乞丐又問：「爺爺為何偏愛桂花？」

路不平道：「因為一個人。」小乞丐好奇道：「他是何人？」

路不平的影子投入湖中，小乞丐只見他搖了搖頭，又嘆了一口氣，緩緩道：「她是我一生中最愛的女人。」

雖然小乞丐不懂情，但她好奇心卻是重的，問道：「爺爺最愛的人也喜歡桂花？」

若換了平時，小乞丐這麼問個沒完沒了，路不平定是閉口不答。而今日他就要和小乞丐分開去東安山，又喝了不少的酒，敞開胸懷道：「是的，她喜歡桂花，常常會釀桂花酒給我喝。」

小乞丐「哦」了一聲，低聲道：「爺爺去東安山，應該就是為了去見她吧！」

路不平聽覺了她說的話，搖搖頭道：「她已經不在東安山，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裡！」說完狠狠喝了一口酒。

小乞丐撓了撓腦袋，想不明白，既然爺爺最愛的人已經不在東安山，他為何還要拋下自己離去？

兩人在湖邊歇息了片刻，路不平便帶著小乞丐回到了她的房間，見她睡著后，又飲了一會子酒，才飄飄然飛身離去。剛一離開，便有幾個雲水宮弟子大聲喊道：「是誰？是誰擅闖雲水宮？」

小乞丐被喊聲突然驚醒，豎起兩耳一聽，說話人中有自己的大師姐史可真，隨即一陣腳步聲由遠至近，哐地一聲門，眼前的門就被打開了。大師姐帶著五、六個師姐衝進了小乞丐的房間。

一行人到了屋裡，將房間檢查了一遍，見空蕩的房間並無旁人。史可真便問坐在床上睡眼朦朧的小乞丐：「小師妹，你可見到一個人影？」

小乞丐一怔，知她們說的人影有可能就是自己的爺爺，立即搖頭道：「沒有。」

史可真頓了一下，道：「剛才我們來此巡查，見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不知此人來雲水宮有何目的，他輕功了得，師妹可要留神些。如果發現了此人，立即告訴我們。」

小乞丐拚命點頭道：「是。」

幾位師姐正要離開，小乞丐心中隱有竊喜，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好濃的酒氣。」抬眼一看，是向敏柔。

向敏柔見幾位師姐都在房中，便道：「師姐，我剛才見有一個人影，好像是從小師妹的房間出去的！」

史可真問：「你當真看仔細了？那人長什麼樣？」

向敏柔道：「他輕功厲害得緊，我沒有看清楚那人長什麼樣。不過我看清楚了他是從小師妹的房間里出來的！」

小乞丐白日習武，夜晚亦要習武，甚是辛苦，有時候只得三個時辰來睡覺。每次習完武都是倒在爺爺的懷裡便睡，醒來已在床上，不知爺爺何時離開，更不知今日屋外原來有這麼多的人。此刻房中確實有一股酒氣，想必確實是爺爺才離開不久。

史可真又問小乞丐：「小師妹，你當真沒有見到有人進你房間？」

小乞丐暗道：「此刻爺爺已離開，我答應了他不能透露他的行蹤。爺爺常常教導我要學會保護好自己，我此刻可千萬不能讓師姐們覺察到我說謊。」便道：「我睡著了，沒有見到。」

向敏柔道：「那你房間的酒氣是從何而來？」小乞丐搖頭道：「我不知。」

史可真道：「小師妹，剛才一進門，我們便聞道一股酒氣。你一向心思單純，以為你會向我們誠實坦白，沒想到竟然學會說謊！師姐們不是要懲罰你，只是那人武功高強，我們擔心你的安危。」

小乞丐心裡一感動，道：「他不會害我的。」一出口，才發覺說錯了話。

史可真道：「他是何人？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害你？」小乞丐答不上話，乾脆低下頭閉口不言。

向敏柔道：「那人定是偷雞摸狗之徒。不然為何三更半夜來我們雲水宮？」向敏柔辱沒爺爺的名聲，小乞丐十分惱怒，大聲叫道：「他不是壞人。」

這一下，眾師姐們更認定小師妹與那黑衣人熟識。齊聲問：「他到底是何人？小師妹你快告訴我們！」小乞丐兩眼含淚，拚命搖晃腦袋，叫道：「我不能說！我不能說！」

大師姐史可真轉身向眾師妹道：「你們先出去，我和小師妹談談。」眾師妹應道：「是。」便退出了房間。

待眾人走後，屋子裡便只剩下史可真和小乞丐，史可真柔聲道：「小師妹，我知道你本性老實，師姐們剛才不是在逼你。那人可以隨意出入雲水宮，可見他武功高強，若不察出底細，叫師傅和師姐們如何放心？」

史可真撫弄了一下小乞丐額前的頭髮，柔聲又道：「你告訴師姐，那人是誰？他來雲水宮有何目的？」

小乞丐只覺大師姐溫柔可人，不由地想到她平時待自己亦是極好，從不像其他師姐們會嘲笑自己是個瘸子，師傅讓她叫我武功，也是全力而為。她若是吩咐自己做什麼，自己一定會拼盡全力去辦到的。

只是，要告訴她，那人影就是自己的爺爺，那是萬萬不能的。雖然自己不知為何爺爺不肯讓師傅和師姐們知道，在這一年裡，都是爺爺在背地裡教她武功？但既然答應了爺爺，便要守口如瓶，這才對得起爺爺悉心教導，做個他常說的講信用之人。

小乞丐道：「大師姐，我知道你對我好，只是我不能說！」

史可真輕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你今晚先好生歇息，明日讓師傅再來問你。」說罷，便立即走出了小乞丐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