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風箏誤

第九章 風箏誤

?婚期定在了入芬州之後的第六日,農曆三月二十四。

轉眼已是穀雨時節,古人將穀雨分為三候:一候萍始生,二候鳴鳩拂其羽,三候戴勝降於桑。不過這古語說的是中原景緻,與這茜香卻是不大相宜。不過是暮春時節,這裡卻已如夏日一般悶熱,空氣中濕漉漉的,彷彿輕輕一把就掐能出水兒來似的。

單月兒入京后的精神一直不大好,總感覺懶懶的。

這一日,剛午睡醒來,彩裳伺候她洗漱過後。小巧便喜上眉梢地沖了進來,道:「郡主,郡主,新裁製的喜服好了,你快來試試。」

單月兒卻提不起興趣,搖頭道:「先放下吧!」

說來諷刺,她前世活到了二十五歲,也沒有機會穿上夢寐以求的潔白婚紗。沒想到剛穿越到這陌生的國度不過數日,竟要披上大紅嫁衣嫁人了,世事無常,讓她如何能不感慨?

說來這玉氏的王爺也是奇怪得緊,對她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卻一直不曾露面,彷彿她單月兒不是他求取的妻子,而只是一件擺設,到了便是到了,根本無需搭理,堪堪擺在那裡就好了。

空氣中的濕氣太重,讓她覺得胸口悶悶的疼,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單月兒端起涼茶飲了一口,又道:「彩裳,你去通知雲侍衛,讓他去求見小王爺,就說,我要在婚禮之前見一見兄長。」

彩裳遞上了手帕給單月兒擦嘴,回道:「郡主,恕奴婢多嘴,莫不如您親自去見王爺,直接求他放了咱們郡王爺,豈不更好?」

單月兒又搖了搖頭,道:「他既不願相見,便不見吧!照我說的去辦。」

彩裳只好點頭應是,退了出去。

小巧將喜服收好,見單月兒坐在那裡悶悶不樂的,便道:「現下日頭不那麼足了,郡主可願到花園裡走走?」

單月兒點了點頭,道:「出去走走吧!讓人備一壺甜酒,你再去給我找一個風箏過來。」

「郡主這是要放風箏?」小巧心道,郡主都躺了好幾日了,再不走動可要悶壞了呢!於是不等山月兒點頭,便咚咚咚地跑下去打點了。

單月兒也不等小巧回來,便自己起身向門口走去。都說放風箏是放紛爭,此時此刻,她卻只可憐自己被困於這精緻的牢籠之內,得不到絲毫的自由,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如那風箏一般,即使到頭來會跌的粉身碎骨,但至少可以享受片刻的自由與安寧。

小巧去了好一陣子不見回來,想來是這風箏並沒有現成兒的。

一個新撥來給她使喚的小丫頭,名喚紫蘇的,倒是伶俐得很,看她在花園的石桌旁坐定,便端上了一壺甜酒。

她自斟自飲了一杯,是茜香所產的虞美人。

此酒入喉回甘,但酒性卻烈得很,剛剛兩杯入喉,她便有些微醉了。索性伏身半趴在石桌上,空氣中溫熱的花香伴著酒香撲鼻,身下石桌帶來的微涼觸感都讓她舒坦無比,情難自禁地發出了舒服的嘆息。

不遠處,本是路過此地的玉清風恰巧瞧見了這幅醉卧美人圖。

只見她身著一件淺青色紗質宮裙,頭上鬆鬆綰了一個美人髻,沒有戴任何的金銀首飾,只以一朵潔白的玉蘭簪在發邊,頭頂的鳳凰樹花期剛過,火紅的鳳凰花片片飄落,一朵朵落在她的衣上、發上,她都渾然未覺,只一杯再一杯地飲著杯中甜酒,眼瞧著玉色酒壺在她的手中漸空。又見她晃了晃酒壺,索性將酒杯丟在一旁,仰頭將最後一滴琥珀色液體倒入紅唇,終於露出了心滿意足的微笑。

被相傳心冷、口冷、面冷的玉王爺卻不覺看痴了,眼瞧著就酒入紅唇,他竟不由得胸口一熱,這樣反常的舉動,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他本是聽說她差人去求臨風要見她那不成器的哥哥,所以有些氣悶,想找她去理論。此刻,他卻鬼使神差地走向她,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你醉了。」

單月兒確實有些醉了,她原是有些貪喝這甜酒,沒想到後勁兒這麼大。看到有人向她走來,瞧那人一身勁裝,步履輕盈,英氣不凡,她開動了她僅剩的清明心智,而後道:「你是,王府的侍衛?」

玉清風不答,他知道面前的是何人。他與二弟都尚未娶親,這諾大的玉王府,除了母親和小妹,就只有她即將要迎娶的天朝郡主一位女主子了。除了她,誰還有膽子大白天的在他的花園裡醉酒?二弟還說天朝郡主傾國傾城呢,依他看來,不過是個女酒鬼。簡直,簡直就是豈有此理!想到這裡,他有些微氣。他聽見自己再次紆尊降貴地對那個酒鬼說:「為何醉酒?」

單月兒一笑,道:「你一個侍衛,莫非還兼管人家飲酒的事兒?」

玉清風聽了更加氣悶,想要發作,可是又覺得同一個醉鬼計較,實在是有失身份,剛想轉身離開。就聽聞面前的女酒鬼拉住自己的衣角問道:「風箏,我要的風箏呢?」

玉清風耐著性子問道:「你要風箏做什麼?」

單月兒自言自語道:「風箏,風箏可以飛出這園子,飛出這玉王府,飛出這芬州城,一直飛到它想到的地方去。不像我,將要永遠被困在這裡,直到老死也不能離開了。」

玉清風聽完皺眉道:「你就這麼討厭這裡,討厭嫁給我?」

他的問題沒有等到任何回答,因為,能給他答案的那個人早已經徹底醉倒了過去。

單月兒酒醒的時候已經是夜裡的事了,她覺得口渴難耐,便叫彩裳,來的卻是小巧。

今日是小巧值夜,看到單月醒了過來,小巧終於鬆了口氣。她道:「郡主可感覺好些了?奴婢不過去尋個風箏的功夫,郡主竟然喝醉了,害得奴婢被彩裳姐姐訓了好一頓呢!」

喝了水,單月兒覺得好受多了,她還隱隱約約記得自己去了花園,好像還遇到了什麼人,於是問道:「是誰送我回來的?」

「奴婢聽紫蘇說,是花園的洒掃丫頭將郡主攙扶回來的,還囑咐彩裳姐姐給郡主熬了一壺濃濃的醒酒茶呢!」小巧道。

「你確定是宮女?」單月兒問道,她明明記得自己遇到的是個侍衛才對。

小巧點了點頭。

單月兒只覺得頭痛的厲害,想是自己記錯了,不想再追究。剛要囑咐小巧歇下,又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是去見南安郡王的事,因問道:「托雲侍衛辦的事兒如何了?」

小巧重新將紗帳掩好,笑道:「郡主放心吧!小王爺應下了,郡主明日便可去見郡王爺。」

單月兒點頭,終於放下了一件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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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庶女:腹黑王爺請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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