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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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振雲本來只是那麼一說，誰知道竟是真的，頓時也怔在了那裡，旁邊的馬進德也是一僵。

時令低著頭：「我、我不知道要不要過去……」

說到這裡，他很是糾結，那邊齊振雲也糾結了起來，他抿了下嘴，覺得最近的自己，真是太不像自己了。

他長長的吸了口氣，看向遠方。

商城隊來找時令了，這是好事、這是好事！

這說明了時令的能力被認可了，他作為朋友，哪怕是作為同學都要為他高興，但是他為什麼有些高興不起來呢？

嫉妒嗎？

他搖搖頭。

難道他現在還要嫉妒時令嗎？

「班長……」他長時間不說話，時令擔心的抬起了頭，不安的看著他，齊振雲回過神，「嗯……叔叔怎麼說？」

「我爸，不太贊同……」

「唔……」齊振雲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告訴自己先別亂想，「那你呢？如果不說叔叔的意見，你又是怎麼想的呢？」

「我、我不知道……」

齊振雲偏了下頭，時令低下了頭。

齊振雲吐了口氣，慢慢地開口：「如果加入商城隊，你以後……就只有踢球這一條路了。」

時令點點頭。

「足球這條路……」說到這裡，齊振雲突然停住了，他在幹什麼啊！對時令說這條路不好走嗎？把父母老師給他說過的話再給時令說一遍嗎？他真的不想讓時令去商城隊嗎？

想到這裡，他再也說不下去了，時令眼巴巴的看著他：「班長？」

齊振雲搖搖頭：「我不知道怎麼說了。」

「班長？」

「我沒有辦法替你選擇。」

「但是班長……班長……」時令來回絞著手，臉都脹紅了，旁邊的馬進德突然道，「你要是去了商城，是不是就不能和我們在一起了？」

時令一怔，馬進德道：「到商城，不是就要住那裡嗎？難道還讓你回來上學嗎？就算上的話，也是到十六中吧。」

時令怔在了那裡。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還是別去了。」馬進德倒是快言快語，齊振雲看了他一眼，他抿了下嘴，「我是這麼覺得的，當然，你也可以不用聽。班長，我先走了。」

他說著，就向外面走去，齊振雲本來想開口叫他，猶豫了一下，沒有叫出來，時令張了張嘴，也沒有叫住，只是到最後有些迷茫的看向齊振云：「班長……」

「沒事，他應該只是一時……嗯，應該就是不想和你分開。」說到這裡，他有幾分感嘆，他覺得這一年對馬進德印象，也沒有這十來天的足，他一直覺得馬進德是個陰沉的甚至陰鬱的，沒想到，卻是一個，重感情的？想到這裡，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有些惡寒。

「那……班長呢？」時令突然道，齊振雲還沒回神，下意識的道，「什麼？」

「班長……想不想和我分開？」

齊振雲僵在了那兒……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早先為什麼不高興，不是因為嫉妒，不是因為羨慕，而是，在他內心深處，已經先一步知道，如果時令去了商城，他們就要分開了，雖然他早已經決定要踢球，要把足球視為自己的夢想，但是，他並不能確定自己就一定能進商城隊……

這不是對他自己能力的不信任，而是，他不知道會不會還有其他方面的阻力，比如，他的父母那裡……

他和他的父親看起來關係已經緩和了，在那一天甚至還能像朋友似的玩鬧跑步，可是，在足球這個問題上，他依然無法確定，齊進的態度。

而如果齊進真的反對的話，那他就要費十倍的功夫才能進入商城隊——哪怕他爸爸現在已經不在商城隊了。

「我、我不想和班長分開……」時令低著頭，繼續道，「也、也不想和馬進德分開，我……我……」

齊振雲回過神，見他為難的簡直都要哭了，不知怎麼的，就有些高興：「那你現在的意思是，不想去商城隊嗎？」

「……如果我去商城隊的話，就能從家裡搬出來了……」

時令低聲道，齊振雲的身體，徹底的僵住了。

如果他不知道時令的事情，可能還不會這麼有感觸，可是現在他已經知道了不少——雖然他還不知道王娜和時記已經說到了離婚，但只是來這麼多次都沒有見到王娜的情況，也令他猜到了什麼，他不知道怎麼問，也不知道應不應該問，就一直都沒有提過，而慢慢的，也就忘了。

但現在時令一提起，他立刻反應了過來。

王娜！

時令的身份！

如果真的去商城隊，那他，真的就能脫離那個環境了！

吃住都在商城隊，每天訓練，生活倒也是……不不不，以這傢伙的性格，真到了商城隊，會不會被欺負？雖然這傢伙過去就沒少受欺負，但是商城隊可和普通的學校不一樣！

那可是，走職業的！

不會只是說兩句難聽話，起個外號就拉倒的。

諷刺、冷言冷語，甚至肢體暴力，都是有可能的，更過份一些……

想到這裡，他猛地搖一下頭：「就算是那樣，你也不能隨便加入！」

「啊？」時令一怔，不明白他怎麼突然的這麼堅決了起來，齊振雲看著他，「我現在還不好給你確定，你等我，給你問問。」

「啊……」時令點點頭，齊振雲也待不下去了，推著他往回走去。

「班長？」

「嗯。」

「那個，你是生氣了嗎？」

「我生什麼氣？」

「不是嗎？」

「當然不是。」

「哦……」時令放心的點點頭，又忍不住道，「那、那你要生氣了一定要告訴我。」

「……我沒有生氣。」

「不高興也一定要告訴我。」

「……我也沒有不高興！」

「那……不開心了也一定要告訴我……」

齊振雲咬了下牙，很想來一句閉嘴，但那樣一來，就顯得他是真不開心了似的。所以到最後，他只有嗯了一聲，嗯完之後，他又覺得自己這一聲帶了那麼點情緒，立刻又道：「我知道了。」

聽他這麼說，時令終於放下了心，而齊振雲則暗暗的磨了下牙！

倒過來了！

過去他哪用這麼看時令的臉色啊，哪用這麼照顧他的心情啊……好吧，就算成了朋友他也沒有再欺負過時令，可現在是不是時令在欺負他？

想到這裡，他立刻用力的搖了下頭，時令欺負他？太可笑了！

他就是看時令現在身體不便，是個殘疾人士，對他多一些照顧罷了，等他好了，哼！總要這傢伙還回來的，起碼，也要給他燉個雞湯再！

這麼想著，他把時令送了回去，正好時記也回來了，他就出來了，一出來，他就撥通了齊進的電話：「你……在哪兒？」

「在隊里，怎麼了？」聽到他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兒，齊進給屋裡的人打了聲招呼，走到了外面，「出了什麼事嗎？」

「那個……商城隊怎麼樣？」

「什麼？」

「就是你覺得現在的商城隊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齊進迷糊了起來，「你指的是哪方面？」

「各個方面吧，比如是不是適合人發展啊，青少年有沒有提高的可能啊，在裡面有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啊。」說到這裡，齊振雲一咬牙，「時令如果現在過去，你覺得適合嗎？」

「時令？」

「時令！」說到這裡，齊振雲有些上火了，他都說的這麼清楚了，怎麼他爸爸還不明白嗎？

「商城隊來找時令了，他不知道應不應該過去，我也不知道！」

因為對齊進有點意見，他的聲音里不免帶了幾分火氣，那邊的齊進就誤會了——這語調，這聲音……

不由得，他就笑了一下：「兒子，你這是……嗯，對商城隊有些嚮往嗎？」

這一次輪到齊振雲發怔了，他張了下嘴，心說他爹這是怎麼了？說話這麼沒頭沒尾，對商城隊嚮往？他對商城隊……

好吧，他過去是對商城隊比較嚮往，但那是過去過去過去！

現在嘛……嗯，也不能說不嚮往，但他是怎麼從那一句話里，聽到這個意思的？

他沒有回答，齊進就覺得自己猜對了，再次笑了下：「其實……我正在和王冬在一起，青少年隊的王冬。」

齊振雲再次一怔，齊進很少說商城隊的事情，但，什麼叫門裡出身？什麼叫家學淵源，很多東西，如果父母就是幹這一行的，那就不用說。

何況，過去齊振雲還偷偷搜集過，所以，雖然沒有見過，他卻是知道王冬的，知道他一直在商城隊負責青少年的事情。

齊進和商城隊的哪個人見面都不奇怪，和王冬見面也不奇怪，但這個時候特意提出這事……

不由得，他屏住了呼吸，齊進並不能看到他此時的表情，但他早先就有那麼個印象，此時再自己腦補一下，倒是陰差陽錯的猜的差不多了，當下他直接笑出了聲：「不錯，他就是在和我談你的事情。」

「我、我的事情？」

「你的事情。」

「我的什麼事情？」

「唔……你想知道？」

齊振雲暗暗咬了下牙，齊進到底有些不敢很逗自己的兒子，所以又笑了一下：「他們不僅看上了時令啊，我的兒子！」

「是、是嗎？」

「怎麼，不相信。」

「不是……」齊振雲抿了下嘴，暗暗的吸了口氣，「他們找你……是想讓我也過去嗎？」

「嗯。」

齊進的聲音並不大，但聽在齊振雲的耳里，卻頗有一種天邊的雷鳴似的——轟隆隆，轟隆隆！

明明只是那麼一聲，卻有不斷的回聲，一時間，齊振雲甚至有點站不住，他慢慢的扶住旁邊的牆，靠在了上面，這才有一點穩住神的感覺，可思想還是在飄。

商城隊想要他！

商城隊想讓他過去！

商城隊想讓他去踢球！

去踢球！去踢球！

他一直想的，終於要實現了嗎？

他不由得捂住自己的眼睛，雖然想讓自己表現的淡然一點，但激動的情緒卻是有些不受控制的。

他想到那一個又一個的夜晚，他獨自抱著足球；

他想到一個又一個的白天，他獨自在操場上奔跑；

他想到那些小心翼翼的搜索資料，想到那些不斷的抗爭！

而現在，終於要有，結果了嗎？

「我……可以去嗎？」他輕輕的開口，像是怕打破夢境，又彷彿是怕自己說錯話，更彷彿是，已經沒有了其他的力氣了，齊進的心不由得一軟。

一直以來……起碼是近七八年在他發現自己的兒子也有想走職業的傾向時，他都在反對，踢著玩也就罷了，職業，是不贊同的了。

雖然他自己也喜歡足球，但他真的覺得自己的兒子可以有另外的人生，雖然上一次他和齊振雲算是交談了，他有些動搖，可要說就立刻改變了主意，還真不至於。

他想，少年人總是不定性的；

他想，現在的誘惑總是多的；

他甚至還想，雖然齊振雲各種能幹，可實際上……還是不能獨自生存的，如果真有必要，他可以送他出去……

當然，他也想過，乾脆就由著齊振雲的性子來一次，人如果不能幹自己想乾的工作，那還有什麼意思？

不過這些都只是他的想法，他也很矛盾，所以當王冬來找他的時候——王冬這不是第一次來找他，早在幾天前就給他打過電話，不過那時候被他拖了下來，而這一次，卻是被他堵在宿舍里了，他雖然已經和綠城那邊達成了協議，畢竟轉會還沒真正開始，他還不能真的就這麼到綠城。

他對停留在商城倒沒什麼感覺，反正已經這樣了，也就無所謂了，怎麼也沒想到，卻被人堵著！

「你的兒子很出色！」

對於這話他是高興的，但，他真的沒有下定決心，不過此時，聽到齊振雲的聲音，他就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