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媽媽過世之後，幸好有楊媽媽和佩琪罩著他，要不然他一定會很慘的。

楊佩琪嘴裡碎碎念著「果然如此」，動作卻不敢再慢吞吞的，她知道周力餓了會很不耐煩的，得快點餵飽他才行。

煮開水不是什麼困難的工作，拿出鍋子盛好水，放在瓦斯爐上就行了。接著她回到餐桌旁，打開啤酒仰頭喝了一大口。

「喂，喝這麼猛做什麼？你會醉的。」周力湊過去想要搶她手裡的罐子，卻被她閃了開。「不會喝酒就乖乖喝果汁，等會兒要是發酒瘋，回去看楊媽媽不揍你一頓才怪……」

楊佩琪一大口啤酒下肚，原本就赧紅的臉頰更加地嫣紅，她借著酒氣瞪著周力，問的卻是另外的問題：「你不跟我道歉嗎？」明明說的時候有些義憤填膺，可說出來的聲音卻是帶著乞求意味，連她都覺得自己怎麼會賤成這個樣子，他隨手一拉，她就立場全無地跟了進來。

周力看了楊佩琪一眼，心知她又要繼續他們鬧翻那一天的話題。他不想聊這些，於是就起身走到爐前看水開了沒。楊佩琪見他逃避，仰頭又喝了一口啤酒，想說借著酒勁要鬧他個雞犬不寧。

只是人家看都不看她一眼，她這樣做真的會有用嗎？

周力把爐火轉到最大，等到水開了，反而不知所措起來。

鍋子那麼燙，怎麼端啊？

就在他發楞的時候，楊佩琪走了進來，從流理台那兒將抹布取來墊在鍋邊，將這鍋滾燙的開水端出去，倒進已經拆了包裝、倒好調味料的泡麵碗里。

周力乖乖跟了過去，坐回餐桌邊等待著。他的目光盯著那碗泡麵不敢亂飄，心裡七上八下地煎熬著，難受的程度簡直跟碗里那被熱水澆灌的面塊差不多。

這樣尷尬的氣氛該怎麼打破才好？

剛剛在門外看到佩琪轉頭就走，他一衝動就把人扯進屋裡來了，現在真的有些後悔。可是如果他不這樣做的話，就不會有機會跟佩琪和好了，因此再怎麼尷尬他都得熬下去才行。

然而和解是需要一個說法的，他遲遲想不出該怎麼開口跟佩琪道歉才好，關於那天晚上他摸了她的舉動，還有他說過的那些混帳話……

啊啊，他竟然拉不下臉來跟佩琪道歉，只好一直尷尬地繼續沉默下去。

「你真的只是要我進來幫你燒開水的嗎？」楊佩琪等了許久，周力都不說話，她站在餐桌邊又氣又惱的，像極了天底下最傻的大笨蛋，周力卻看都不看她一眼。「那好，現在泡麵已經弄好了，我要回去了。」

她才剛要轉身，手又被周力給扯住了。

她看著周力，無奈問道：「你到底想怎樣？」不讓她離開，待在一起卻又不理她，這樣到底有什麼意義？

她以前不夠貪心，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她就覺得開心。漸漸長大之後，她開始覺得不夠了，她想要跟他談戀愛，想要他回應她的感情，想要感覺彼此的心是互屬的。

喜歡一個人就會這樣貪得無饜吧。她不知道其他人的愛情觀是怎樣的，就她個人的感覺來看，她想要的的確是愈來愈多了。

「佩琪，我們像以前那樣好不好？」

他懷念LINE的訊息音，懷念她動不動就打電話跟他哈啦的時光，就算聊的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那種有人陪著他說話的感覺，他真的不想失去。

和佩琪鬧翻的這幾天，他的世界安靜得嚇人。其實他身邊並不是完全沒有可以講話的對象，可無論他跟同事們聊了多少八卦，心裡卻一直空蕩蕩的，像是少了什麼……

那個「什麼」是什麼，他現在已經知道了，就是佩琪的陪伴。他不想跟她老死不相往來啊！

「只當朋友是嗎？」楊佩琪低聲說著，覺得過去那個一直對他付出熱情的自己真的是可憐到極點。

他享受著她對他的好，卻不願意拿出真心來回應她的感情，她受夠這個自私的像伙了。「對不起，我做不到了。」

「佩琪……」

「既然你不喜歡我，那我也不要喜歡你了。」賭氣的話一說出口，接下來的狠話她就愈說愈順口：「我會找一個比你更好的男生來當我的男朋友的！」

楊佩琪難過地甩開周力的手，覺得再在他身邊待下去，她一定會哭出來的。

周力連忙追過去攔住了她，抓了一次、兩次她的手都被甩開，最後他只好從背後熊抱住她，這樣一來她就甩不掉他了。

「放開我！你不是不要我嗎？」楊佩琪覺得自己真的是沒救了，被周力這樣抱住，她還是剋制不住心動了。這就是喜歡上一個人的悲哀，她根本沒辦法抵抗他。

周力將楊佩琪嬌小的身子緊緊嵌在自己懷裡。除了剛剛甩脫他的手之外，被他抱住之後，她就不再掙扎了。他的下巴抵在她肩頸間，呼吸間凈是她身上那股好聞的少女體香，頓時他覺得一陣火熱的感覺往頭頂沖了上來，不一會兒整張臉就漲紅了。

常聽人說美色誤事，他上回也是被佩琪身上的甜香給誘惑，一不小心就對她伸出了狼爪。現在的狀況也差不多，他似乎又被她身上的香氣給蠱惑了。

這是單純的生理反應，還是他對佩琪真的有感情呢？

或許上一次他還傻傻分不清楚，但在經過這些和佩琪鬧翻的煎熬日子之後，他隱隱覺得應該要把佩琪鎖在自己身邊才對，要不然以後他的生活鐵定會無聊死的。

「你說話啊！」楊佩琪被他急促起來的呼吸給影響，心裡開始七上八下。

他到底想做什麼？她都快被他給弄瘋了。

然而周力只是將人抱得更緊，什麼話也沒說。

每每衝動行事之後，他都會非常後悔。明知道不應該，這會兒他抱了人之後仍不肯放手。

「你為什麼不說話？把我留下來，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周力很煩惱，他不知道現在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心裡想著該把人鎖在自己身邊，手也伸出去把人給攔下來了，卻說不出口想要留下她的理由。

希望她陪在自己身邊就是喜歡嗎？

他有些猶豫不決。會不會他隨隨便便說出口了，最後卻發現這不是愛情，而是多年的習慣而已？

「阿力……」楊佩琪低聲喊著。被周力這樣抱著，她心跳得飛快，腰都軟了，腿也好像使不出力氣來撐住自己的身體，重心全往周力身上靠了過去。

雖然阿力的雙手環在她腰間，她的胸部那兒卻泛起了惱人的微微疼痛——因為回想起上次在馬路旁被他愛撫的感覺，她的乳頭在完全沒有被碰觸的情況下羞答答地昂挺起來，敏感萬分地抵在貼身的內衣上，稍微動一下摩擦到內衣，就會產生令她難耐地直想扭腰抗拒的酥麻感受。

「阿力……」她垂眸看著他纏在自己腰間的手，心想他明明就是對她有意思，為什麼不肯承認呢？

楊佩琪動了動臉龐和周力的臉蹭了好幾下，這樣親密相貼的感覺讓她滿足得都想嘆息了。

「……我喜歡你。」楊佩琪轉過身子，仰起頭望著周力。

告白的話說出口之後，她滿懷期待地靜靜等著，希望周力能夠回應她的告白，不要再逃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