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夜 早戀引發的慘案

第七夜 早戀引發的慘案

?年少的愛情,波瀾不驚,但卻各有各獨特的劇情。

當聽到睿文戀愛的重磅消息時,劉俊正在課堂上幼稚的為以後考清華還是考北大哪個跟適合而絞盡腦汁。

是的,睿文在夏末時節迎來了自己的春天。青春期任何無厘頭的邂逅總是難忘,在那個剎那來臨的時候,雖然表面上儘可能的去偽裝到寵辱不驚,但內心裡的小機槍把本來就不大的心房瘋狂掃射成蜂窩狀的癲狂,只有自己知道。

看到睿文在人群擁擠的校門口給她們指引自己心中的「四眼鋼牙妹」的時候,文小果他們脆弱的氪金眼瞬間沒了一絲光澤。

」破鍋自有破鍋蓋,醜女自有醜男愛,只要情誼深似海,麻子也能放光彩。「劉俊說話時深沉的表情,讓人感覺他已經看破了紅塵。

陳文看看了他們幾個,轉向劉俊小聲嘀咕著,感慨的說:「睿文真有個性,但凡女生有個特點都敢上啊!」

睿文很委屈,拍了拍姚小妖,說:「你覺得那個女孩兒怎麼樣?」

他們都知道這顆話題炸彈不好接,所有的目光都注視著小妖。她頓了頓,艱難的吐出了兩個字兒:"真愛。「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里,睿文瘋狂的開啟了他獨特的求偶模式,雖然大家都不看好,但出於友情,哪兒有不幫忙的道理?為此他們幾個湊在一起召開了不少掉頭髮的會議,並專門成立了名為:睿文戀愛之皇家籌備委員會。陳文是會長,姚小妖是秘書,文小果和劉俊成了幹事。

「泡妞兒是個心理戰,根據我多年的戀愛經歷和萬花從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原則一貫認為,追女孩兒,一定要把握好節奏,掌握好火候。無數的先烈們早都總結好了,大致戰略方針就是:他若涉世未深,就帶她看盡世間繁華。她若歷經滄桑,就帶她去坐旋轉木馬。」

劉俊口若懸河的給睿文講述著他的理念,睿文像個虔誠的基督徒一樣聆聽著神父的洗禮,認真的做著筆記。

文小果很驚訝劉俊的理論知識如此的豐富,可為什麼他卻一直都沒有女朋友呢?

」睿文啊,這活兒你可接的真是高難度啊,不但需要耐心,更需要莫大的勇氣。實話實說吧,就你那位「四眼兒鋼牙妹」,看背影急煞千軍萬馬,猛回頭嚇退百萬雄師啊!「文小果打斷了劉俊的理論課:

」去你妹的,兄弟我就好這口兒,你丫兒管的著嗎?「睿文反駁道:

」你有沒有主動和她搭訕過啊?「姚小妖問阿勝:

」有啊,昨天下午放學,我好不容易圍追堵截跑過去,問她幾點了。「睿文說:

」然後呢?「陳文問:

」她說五點半了。「睿文回答:

」我靠!關鍵是后那邊兒你怎麼聊的?「劉俊迫不及待的追問:

」我說,咱倆真有緣啊,你看,我的表也是五點半!「

還沒等睿文說完,陳文剛入口一半兒的雪碧全都瞬間轉移在了睿文和劉俊的臉上。

「睿文,你這話接的,太慘絕人寰了。」文小果笑著說:

」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不是所有的女孩兒都對幽默這套感興趣。「睿文嘆道:

」你這根本不是幽默,這是大禹治水,你智障「陳文補了一刀。

後來他們聚在一起又開了不少掉頭髮的會議,最終決議,由文筆出眾的秘書姚小妖代筆寫信,文小果和劉俊負責傳遞工作,用最古典傳統的方式來給那個女孩兒表示睿文對她複雜而又特殊的感情。

可是沒過幾天,中午睿文腫著半邊臉回到寢室,手裡拿著皺巴巴的情書,劉俊驚奇的湊上去問睿文:

「哎呦,我靠!什麼情況?這不是姚小妖代筆寫給那妞兒的信嗎?」

文小果把質疑的目光投給劉俊。

「不應該啊,我親手把這信塞到那個女生手裡的啊!怎麼個情況啊大神?」劉俊說:

」上午我爸來學校了,這信是我爸交給我的,額外還贈送了我好幾巴掌。還有比我更苦逼、更悲催的人生嗎!「睿文咆哮著說:

」我靠!「眾人異口同聲的震驚到,和大白天真的撞見了女鬼一樣。

原來劇情是這樣發展的:

當文小果和劉俊把信遞給那個女生之後,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打開看看,反正上交給了她的班主任,再後來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教研組老師的逐一拜讀之後,落到了自己的班主任強哥手裡,強哥最後請來了睿文的家長,轉交給了他父親。

接連幾記響亮的巴掌聲從睿文的脖根處飄然而起,久久回蕩在強哥的辦公室里。睿文除了脖子還有臉都漲的通紅,但他絲毫沒有要流眼淚懺悔的意思,內心只有自認倒霉的情緒。

「老劉啊,別再打了,這娃娃在你來之前,我已經打過了幾遍了。你呀,就從做父親的角度給好好做做思想工作。」班主任強哥故作風趣地說:

「這是什麼?」劉彬說完,把手裡的一張紙拍在強哥的桌子上。

「是……歌詞。」睿文支支吾吾的辯解著。

「歌詞?天青色在等雨,而我在等你。你個虧了祖宗的,等誰呢?」劉彬繼續盤問道:

「沒,沒等誰啊,歌詞原本就這麼寫的……」睿文說:

「好,那什麼叫我把你的名字寫在煙上,然後輕輕地吸進胸膛,讓它停靠在離心最近的地方……你個虧了祖宗的,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劉彬遏制住怒火說:

「爸,這都不是我寫的!」睿文抬起頭來掙扎著說。可迎來的又是父親接連幾個響亮的巴掌。

「不是你寫的,怎麼最後寫的你的名字!啊?落款是高二10班劉睿文!你們班難道有兩個劉睿文?今天你給我寫份保證書,再寫份檢查書,好好反思,給我保證高中期間絕不允許追任何女孩子。」劉彬訓斥道:

「老劉啊,孩子該去上課了。你呀今兒就先到這兒吧。別打孩子了,我都說了我剛替你已經教訓過了嘛。」班主任強哥開始替睿文解圍。

「兔崽子,你給老子聽著,你現在乖乖去上課,我今兒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等你,你下課後回來找我,爹繼續和你算賬,別高興,竟然干出這麼不要臉的事兒,我收拾不死你我三十年的書白教了!」劉彬呵斥著說:

「爸!不就寫了份情書嘛,我怎麼就不要臉了?」睿文反駁道,他有些接受不了不要臉這個敏感字眼。

睿文的一句抗爭瞬間激怒了他的父親,在劉彬眼裡,這簡直是在挑戰他作為教師和父親的雙重權威!又是一記耳光甩在睿文的臉上。

「反了你了!」劉彬吼了起來。就連辦公室里其他的老師也嚇了一跳,紛紛轉過頭來看著這場父子情感糾紛的戲。

睿文紅著脖子,紅著臉,還紅著眼,轉身摔門走出了辦公室,他爸赤裸裸地說下課還在這裡等著他回去報道,接下來的這節課哪兒還有什麼心思上,同時劉彬被睿文的這次惡劣行徑也實在氣的不輕。

睿文的全名叫劉睿文,他出生的時候父親劉彬已經快四十歲了,可以說是老來得子,但對睿文的教育絲毫不馬虎,那可是相當地嚴肅。也許因為劉彬是他們村子里的小學老師,兢兢業業的教書育人快三十年了,所以是一個很傳統的人,思想也有些古板,沒想到自己的兒子高中就開始早戀了,所以必須堅決地扼殺在搖籃里,扼殺的死死地,絕不姑息。於是就從心理上,還有生理上,修理了睿文。文小果他們也都很詫異,原來生活的劇情。還可以這樣……

時令秋分,校園裡由白天的喧鬧轉為入夜後的寧靜,些許蟲鳴鳥叫,幾座昏黃孤單地路燈,文小果趴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景,他一直都很享受這種感覺,他覺得,夏天也好,冬天也好,校園夜晚的樣子要比白天的還美上幾分。

他喜歡待在學校里,他喜歡男生公寓513室,他喜歡一起住在這間屋子裡的這幾個兄弟,喜歡每個晚上看著他們吵鬧,和他們一起聊天交心。

自己一直都對家沒有什麼清晰的概念。

文小果就像一隻沒人牽線的風箏,所謂的漂泊和孤獨,就是生命里全部的自由。

「睿文,你爸是不是平時管你也特別嚴厲啊?」劉俊問道:

「算是吧,上小學的時候他就是我的數學老師,平時怎麼管教學生,我爸就加倍約束我,在家還兼任著我的班主任角色,煩死了。」睿文說:

「不應該吧,你爸怎麼著也算是老來得子,應該很寵你才是啊?」文小果說:

「同志,你們想錯了。我感覺我更像我爸的一個學生,不是兒子。別人每天是只有在學校的四十五分鐘課堂上看到他板著臉,而我是一天到晚回到家了還得看著他那張嚴肅的臉。」睿文說:

「睿文,那你爸經常揍你嗎?」劉俊說:

「哼,三天一小揍,五天一大揍。原諒我這人天性放縱不羈,大錯不犯,小錯不斷啊。沒轍……」睿文說:

「你知足吧,小時候天天都能和你爸在一起。」文小果說出了自己內心從小的渴望。

「大哥,我謝謝你!常言道,不幸生在帝王家,我算是體會到了不幸生在教師家啊。」睿文說完,就把腦袋裹在被窩裡,今天父親的那句話給他的內心彷彿劃了一道傷口。

「咱們兄弟幾個,從小沒被老爸揍過的有嗎?」陳文突然問大家:

「開玩笑呢?誰家老子不打兒子啊。誰?你們誰爸從來不打你?我下輩子一定投胎去他家!」睿文突然掀開被子叫囂著說:

文小果仔細回憶著,他好像真的從來沒被自己的父親打罵過。但他保持著沉默,沒有在這個時候搭話。

是啊,他很小的時候他爸爸就去部隊了,後來一年也就回來一兩次,他現在也很渴望小時候能被爸爸揍過,可哪兒有機會啊。

「打算個屁啊,我小時候差點兒被我爸給送人了!」陳文說:

「我去……陳公子,真的假的?」劉俊笑著說:

陳文從床上坐了起來,點了一根紅塔山,優哉地吸了一口,講起了他小時候的一個故事:

「你們的小時候生活里有沒有存在著這樣的一個神秘人?其基本特徵是這個人首先一定是很恐怖很恐怖的,不過很少出沒,只是頻繁的出現在大人的嘴裡。可只要每次孩子犯了什麼錯,這個壞蛋好像馬上就會在長輩的召喚下重出江湖,在孩子幼小的心裡即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先別緊張,第二個特徵就是每次這件事都是虛驚一場。只要孩子馬上認錯變乖,這個壞蛋就不會出現了?」陳文說:

「有啊,我村裡有個傻子叫二河,小時候打青霉素給打成傻子了,一年四季不洗澡,還天天流口水,整天不幹活,給一個破鐵奶粉罐兒系根繩子,滿村的瞎溜達,長得也嚇人,村裡的孩子都可害怕了,我們小時候大人老拿二河嚇唬我們。」文小果說:

「我們村兒沒傻子,大人嚇唬小孩兒還是用狼來了的老套路。」劉俊說:

「我小時候的神秘人是一位撿垃圾的老頭兒,老陳說,這個老人白髮白鬍,背弓佝僂,目露凶光,神色恐怖,從不說話,臟臭的細菌布滿全身,經常在晚上出現在家屬院門口的垃圾桶里尋找吃的。」陳文說:

「老陳誰啊?」文小果追問道:

「廢話,老陳就我爸啊!」陳文說:

「哈哈哈,膽兒挺肥啊,你咋把你爸叫老陳?」文小果笑道:

「這咋了,有時候當面我也叫老陳啊,哎,你別打斷我,聽我說完。」

陳文接著說:

「我爸說,這個老頭還有一個特殊的愛好,因為老頭兒總是孤單一人,所以特別愛抱走別人家的小孩兒自己帶回去養,尤其是喜歡抱走不聽話的小男孩兒。每次出現手裡都會拿著一根棍子,遇到淘氣的小孩兒先拿棍子打屁股。老陳每次恐嚇我的時候,我心裡總會忍不住去做對照,越想越可怕,越想越覺得自己完全符合老爺子的選擇標準啊。

有一回,夏天晚上,我和院里的夥伴兒一起打水槍來著,全身濕透了,很晚才回家。老陳一反常態,並沒有責罵和體罰我,初步提審后,老陳醉醺醺的說:

這麼不聽話的兒子,老子不要了。把你送給撿垃圾的老爺爺得了!

我站在門口低頭不語,手裡反覆擰著衣角。突然心裡很委屈,不敢說話。很快老陳披了一件外套,一把將我從門口拽了出去。老陳說,

「走,跟我走,現在就把你送出去,問問人家老頭要不要你」

兄弟們,無計可施啊我,只能膽戰心驚的跟在他的身後,每每經過馬路邊的哪些垃圾桶,我都感覺有我此刻最害怕的人在等著我。像一隻待宰的小豬,孤立無助,結局可知啊兄弟們。

睿文,你他媽先別睡著啊,聽我說完。」

「聽著呢,老大,你繼續……」睿文嘟囔著說:

「記憶中走了很遠,很漫長,天越來越黑。我記得特別清楚,一路上老陳傍晚越來越暗的背影和是不是轉過來板著的臉,反覆只說著三個字:快點走!

一直到最後慌亂中我鼓起勇氣對老陳哀求著:爸,別生氣,爸,你可以打我,不要把我送給別人好不好?不爭氣的眼淚此時也配合的很同步,一點兒英雄氣概也沒有了。

不過,及時認錯是消滅神秘人的唯一法寶,現在回想起老陳那會兒轉過來,像個巨人一樣俯視著我,壞壞的笑著,好像打了一場小勝仗,繳獲了一堆俘虜和戰利品。把我抱起來舉過頭頂,穩穩的讓我騎在他的脖子上,老陳說:

兒子以後一定要聽話,好不好?那現在我們就回家。」

「這有啥大驚小怪的,你爸不可能把你送人啊,就是嚇唬嚇唬你唄。」劉俊說:

「你別說話!又打斷我思路……」陳文埋怨道:

「好好,哥,你繼續說……」劉俊不耐煩的說:

「不久后我們搬了家,在新的院落里認識了很多小夥伴,也終於見到了我童年裡的那個神秘人。那老人和老陳說的一樣,白髮白鬍,背弓佝僂,細菌布滿全身。和爸爸說的又不太一樣,慈眉善目,憨笑可掬。老人總在垃圾堆里不停的翻找著東西,但總是在午後出現,而不是傍晚。老人也很喜歡抱小孩,但只是喜歡聽到我們這些孩子們在被他抱起來揮舞在空中的時候隨之灑落的笑聲,而不是偷小孩兒。老人每次出現在院子里的時候都會被我們這群孩子圍起來,爭著讓他抱起來轉幾圈兒體驗「過山車」的刺激遊戲

老人被我們圍起來的時候都會笑到露出嘴裡僅剩的兩三顆牙齒,用很低沉很平緩的語氣和我們講:

「好好好,一個一個來。」

一般每個孩子都有一次被老人抱起來飛翔的機會,但老人經常會特別獎勵群體中年齡最小的孩子,多給他一次機會。每每到最後,老人都是氣喘吁吁的說:

「好了,好了,今天就玩兒到這裡了,你們都快回家去吧。」

在一群孩子嘰嘰喳喳地反覆請求再玩一次無果之後,我們都會很禮貌的和老人道謝,道別。他總會笑咪咪的依靠在垃圾桶旁的圍牆上,摘下那頂灰塵積累的密集到反光的八角帽擦著從兩鬢間一直奔涌到胸口的汗珠,喘著氣,笑著目送我們散開。老人和爸爸說的一樣,他確實總是手裡拿著一根棍子,但不是用來打小孩子的,而是背躬步行的時候,用來支撐身體平衡的……

後來也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再也沒有見過這個神秘人,到今天我也不知道老人的名字,老人的家在哪裡,老人有沒有兒女。

今年暑假裡我們幾個發小一起聊天,有人還說起這位陪我們童年裡玩過山車的白髮白鬍的老人。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想老人也許已經不再了。雖然他很平凡,普通到只是一個晚年靠拾荒為生的老者。可老人每到一個地方,都會給那個院子里的孩子帶去過山車的遊戲,每到一個地方,都會給那個院子里孩子們的童年塗抹上歡樂的顏色。不起眼的一個小舉動,微弱的一點正能量,就算在老人與世拜拜了很多年,到現在依然影響著我,如今我再和小孩子接觸的時候,感覺身上還都會有小時候那個老頭的影子。

那種感覺,你們說是不是就像一盞小火炬,從老人開始燃起來,一代代傳遞,一盞盞燎原。」

「大哥,我給你最後這波裝逼的操作滿分!」劉俊笑著說:

「滾蛋,老子還沒完呢,重點才開始!那個晚上也過去十年了。上周末回家我還和我爸里聊起這件事,我問老陳小時候差點被他送給一個老頭兒,這事兒他是不是還記得?

老陳笑著說:「啊……有這事,但是你想想怎麼可能,你是爸爸的兒子啊。」

哎呦,當時我聽到我爸這句話鼻子酸酸的,眼淚跑到眼睛里開始打起架來。我頓了頓語氣說:

嘿嘿,老陳,你好可愛。」

陳文剛講完,文小果緊接著說:

「此處應該有掌聲……」

陳文的故事讓文小果很觸動,也讓他勾起自己為數不多地回憶。

「睿文!老子是專門說給你聽的!醒著沒?我靠,這二貨真睡著了……」

陳文低聲抱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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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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