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年

第五章 十年

?「三皇子這是在看什麼?」

墨立言的視線一直放在還未有婚配的七公主與九公主身上,非常可疑。便有人開口問道。

「立言只是好奇哪一個是當年的開元公主?」墨立言眼底泛著光芒,「年少之時有幸來到大寧,與開元公主玩了幾日。今日前來,不知哪位是開元公主,所以唐突了各位公主,希望海涵。」

大殿之內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舞女的肢體也僵硬了些。

這個人怎麼敢!怎麼敢觸碰當今皇帝的逆鱗!

寧帝臉上陰沉的能夠滴墨。

大寧四王爺驚才絕艷嗎?是的。

可是在十年前,皇室之內還有一個人比之四王爺還驚才絕艷!便是當年僅有八歲的開元公主!

以八歲稚齡出口成章,當朝太傅甘拜下風。

不僅如此,她更是繼承了皇帝的仁慈,甚得百姓之愛戴。

皇帝甚至放棄了素有仁德之名的長子,而將開元公主立為皇太女。待他百年後,便登基為帝!

只是可惜,天縱之才往往短命。若非十年前因病而去,如今這個皇位上坐著的……

誰都知道,當今皇帝拿到這個帝位的手段並不光明。

當初若非皇太女因病暴斃,先帝為此卧床不起。當今皇帝趁機起兵,將皇宮佔了下來。

先帝素有仁愛之名,更有百官擁護。

正因如此,先帝以及皇太女二人便成了當今皇帝的一塊心病,觸之不得。從現在寧帝的臉色便能看得出二三分。

搖光淡淡的掃了一眼墨立言,又將眼睛闔上了。

整整十年了,她這十年來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到開元公主。

十年歷史成灰塵,還有人記得那個公主啊。

而剛剛詢問三皇子話的官員忍不住抽了抽自己的嘴。都怪你這張爛嘴,要不是因為你多此一言,這三皇子又怎麼會提起十年前的人。

「三皇子遠道而來,想必是累了吧。」寧帝將臉上陰沉斂去了些,「那今日宴會就到此結束吧。」

寧皇這是非常生氣了!提前結束宴會?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

不等百官相送,寧皇直接甩袖離開了大殿。皇后臉上端莊的笑意未有半分改變,一步一挪,跟在寧皇身後,在路過搖光的時候,她腳步微微滯了一下,微不可見。但作為一直注意著皇后的搖光卻是非常清楚。

兩個最有威嚴的人離開了,大殿不復之前沉重。

墨立言臉上帶著疑惑,看著寧皇遠去的背影,他似是不明白,為什麼寧皇突然之間會變得如此怪異?

有人想要指責墨立言,可是看到他臉上不似做偽的疑惑。自己也疑惑起來,難道這魏國消息這麼閉塞?

魏國消息怎麼可能會閉塞?別人不知,身為魏國三皇子的墨立言怎麼也不可能不知道。

搖光起身,正好捉到了墨立言眼中劃過的一絲譏諷。

低眉,垂眼。

寧皇之後,皇后之後,搖光成為了第三個離開大殿的人。

大公主開陽看著搖光的背影心裡的火愈發旺盛,這宴會的離席也是有規矩的。再怎麼輪,第一個也不可能是這個九妹妹。

「九妹妹,請留步。」開陽跟在搖光身後,走出了大殿。

「皇姐?」搖光停住,轉身。看著為了追上自己小步微跑的開陽,頭上的步搖互相撞的泠泠作響。「不知皇姐喚皇妹何事?」

開陽微微一笑,面上溫柔之意頓顯。「自然是有事的,我們邊走邊說吧。」

「九妹妹的公主府上可有教養嬤嬤?」

揺光眸色一沉,語氣之間帶了些許冷意,「皇姐此話何意?」

「我府上有一教養嬤嬤,是當初我從宮裡帶出來的。要不讓她去你那裡住幾日,你看這樣可好?」開陽緩了緩語氣,「你六歲之時便被父皇送到了景山之上,我們姐妹幾人也沒有見過幾面。現在既然你回來了,我們姐妹三人,定然要好好聚聚才是。」

言外之意搖光已經聽得清清楚楚。

「聚是肯定要聚的。」搖光微微一笑,眉目之間突然生出了些許張揚,「只是這教養嬤嬤於我何用?我是父皇的女兒,大寧的公主。即使我粗鄙不堪,誰又敢說我半句不是?皇姐你追求的是禮儀端莊嫻雅,挑不出半分錯處。可是搖光不是。」

說完,不顧開陽已經愣住的嬌艷面孔便往前走去。

走了兩步,又頓住。回頭,似笑非笑「大皇姐,每日端著這些禮儀,行一絲不苟之事。你不覺得累嗎?」

搖光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開陽突然跌了下去。

「公主,你這是怎麼了?」身旁傳來婢女的聲音。

低著頭的開陽迅速將自己嘴角的苦笑全都收起,站穩,仰頭,任由婢女將她的衣袍打理整齊。

她是大寧皇室的公主,護好皇室威嚴是她的責任。

轉眼之間,開陽臉上又掛著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笑意。她端著手,慢慢的走向宮門。腰背挺直,彷彿沒有人能讓那脊椎彎下。

累嗎?她問自己。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又怎麼會累?

馬車搖搖晃晃離開了宮門,搖光眉梢一挑,嘴角帶著戲謔的笑意,「那個戶部的大人怎麼樣了?」

「在我們之後入了宮,現在估計還沒有出宮。」綠蘇說道,也是沒有憋住笑。

寧帝現在還是一個盛怒狀態,又怎麼可能會管理一個戶部大人被自己的女兒打了這件事?說不定,反倒是那個戶部的大人此刻正在受著處罰。

綠蘇說的不錯,此刻那個戶部的大人正面目青腫戰戰兢兢的跪在大殿中央。

「小九打你?」寧帝眼睛半眯,視線直直的落在戰戰兢兢的人身上,「安大人可是安逸的久了?小九為什麼打你,你心裡不清白的嗎?平時你們乾的這些事兒,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今日你惹到小九頭上,那也是你應得的!」

戶部尚書安廣西心中一沉,頭更是貼到了地面上,冷汗已經從他背上滲出。

寧帝心底的火氣又盛了些,「還不快滾,難道要朕留你下來吃茶嗎?」

「微臣告辭。」

安廣西走出大殿,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剛剛寧帝所展現的,便就是帝王之威嗎?

突然他又感到后怕,九公主她即使不受寵,那也是皇家的血脈!皇家的血脈,哪裡由得他說半分不是!

想到自己平時的行事,他忍不住打了個怵。也幸好寧帝沒有追究,不然他真是難保。

「你去查查,那個九公主,究竟是怎麼回事。」墨立言眼睛微眯,狠厲頓顯,「還有她身邊那個婢女,給我好好查查。尤其是今天咱們入城之時,這個婢女究竟在何人身旁,與她在一起的究竟是何人?」

他墨立言自出生便就是大魏的三皇子,身份尊貴,走到何處不是被人供著的?可現在,有人居然敢如此折辱他。不報這一石之仇,他憑何立足?

墨立言是個如何的想法,搖光並不在意。

周遭安靜,惟有馬不時的噗鼻聲。

已經十年沒有人煙的宅院屹立在黑暗中,從門前兩個威風凜凜的大獅子就可以看出,這個宅院曾經是多麼的威嚴。搖光垂下眼睛,轉身上了馬車。

「你知道那處是誰的府邸嗎?」馬車之內,只有綠蘇與搖光二人。

綠蘇茫然,搖了搖頭。

「十年之前太傅顧清行顧老先生的府邸。」搖光眼底帶著淡淡的懷念,「幼年之時,曾有幸得顧先生教導。而顧先生離開之時,身為弟子,我未能送老師一程。」

顧清行,十年前聞名於世的大儒,所教弟子遍布天下。

綠蘇眼中瞭然,可是如此大儒,晚年卻死在了病床之上。

他的門人弟子在其死後,各去遠方,如今還留在京城之中的,搖光只記得一個謝尺淵。

「想起顧太傅,我就又想到了另一個人。」綠蘇眼中帶著些惋惜。顧太傅當初自認不如一個八歲稚兒,也不知道那稚兒若是未能亡故,活到現在,會是何等光景。

「你說的可是開元公主?」搖光閉起眼睛,靠在了馬車壁上。

「若是開元公主還在,也不知道如今的大寧會是個何等模樣?慧極必傷,說的應該就是開元公主吧。」綠蘇沒有否認,十年前開元公主的風頭有多盛,十年後的現在就對她有多惋惜。

「她?」搖光躺在了馬車後方準備的床褥上,懶懶道,「她當初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若是她還活著,恐怕更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了。」

「她有的,別人都有;別人沒有的,她也有。她自出生來便受盡寵愛,後來又受盡百姓愛戴,很難讓人想到,她只有八歲。可能……」搖光語氣裡帶了些落寞,「可能老天也看不慣她順風順水吧。」

「順風順水?」綠蘇嘆息一聲,「也確實如此,可能老天真的看不慣有人如此逆天吧。公主,那開元公主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半晌沒有聲音傳來,綠蘇看去,眉眼安靜,不知何時已經悄然入睡。從一旁拿出一件大氅蓋了上去,便走出馬車,與玄凌在一起駕著馬車。

在綠蘇放下帘子的那一刻,搖光眼睛睜了開來。目光清明,哪裡有半分睡意?

開元公主?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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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貌美駙馬的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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