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場棋局

第二十六章 一場棋局

?東都城中的某處閣樓中,淡淡的書墨香味縈繞在屋內周圍。半卷褪色的水墨丹青掛在正中之中。清風驟起,爐煙裊裊。兩位中年男子對坐在台前。西北角的閣窗正好可以看到朱雀大道上那四位少年的身影。

「今日上林苑前,這孩子的能耐遠超我的想象。看來老酒鬼對他並沒有藏私。」

一位白衣勝雪的中年男子望向面對而座的人平淡而儒雅的說道:「現在看來,當年老酒鬼做的是對的。「

印在白衣男子眼前這張臉孔,溫潤如玉,溫文爾雅。一雙眼神更是深邃浩翰,身上散發出一陣氣質穩重,沉渾,有種百鍊之鋼的氣息。但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極重殺伐氣息

那人低頭看著面前棋盤上的僵局,說道:「在你看來,這個孩子現在還能成長到我們這一步嗎?真是搞不懂那個酒鬼在想什麼,就這麼將他送入東都?你不僅不攔著,還讓他在上官府前大鬧了一番,陛下昨日對你們天策所做之事,很是憤怒。昨日太保在宮中被那群御史弄的都脫不開身,你知道有多少人要彈劾你嗎?福王、勇武候、漢王、慶安王、安西都護府高仙芝。光是皇族親王一脈,就不下七人遞交奏章,更不要說那些人手下的御史了。鋪天蓋地的奏章,幾乎堆滿了中書省的案桌。陛下昨日已經頒發御旨,又因為今日上陵院之事被折回,這個時候,恐怕新的御旨,已經送入中書省,不出一個時辰,相比你天策府應該就會接到這份旨意。真不知道你和老酒鬼在想些什麼,這下倒好了,你帝武候的位置怕是坐不安穩了。「

「東都安靜了兩百年了,十五年前那晚被老酒鬼那麼一鬧。我當時便覺得有些不對。現在想想,他是對的。」

帝武候負著雙手走到閣窗前,看著遠處朱雀大道上的李復,淡然說道:「太宗皇帝當年錯了,但臨終前下的後手也著實太匆忙了些。可能連他也沒有料到,當年在玄武門前的那一幕至今還影響著大唐。雖然那時候長孫大人改變了部分格局,可太爺爺走的太過於突然,使得後面的計劃都付之東流。可兩百年前的那一夜,『他』的出現將這一切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說到此處,他轉過身來,靜靜看著灰衣人的眼睛,說道:「但你卻在最關鍵的時候忽然改變了態度,而且是兩次,這讓我不得不對你警惕。」

灰衣男子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棋盤上的殘局。

「可陛下他……畢竟是我的兄弟。」灰衣男子抬起頭說道。

閣樓中,寂靜了下來,與不遠處大道上的喧囂格格不入。

帝武候沉默了很長時間,說道:「那這些年,他又何必在你那裡安插眼線,你又何必處處提防他?也為曾將我們的計劃告知他?」

灰衣男子說道:「皇室無情,你是知道的,當年我以為我們錯了,太爺爺終究已經死了那麼久了,誰又能知道太爺爺當年的想法。」

「原來如此?但你不要忘了,當年他曾經決意要殺那幾人原因是什麼。你也知道皇室無情,若不是當年我們年幼,又有酒祝大人的庇佑,你覺得我二人今日還能在此對弈嗎?」

帝武候指著遠處的大明宮道。

「這十餘年裡,他做過的事情你還不清楚嗎?任人唯親,上官倩在後宮將他牢牢迷住,大唐大半個朝局都由上官家族把持著。在這樣下去,她上官家就是第二個武家。自神武年間到兩百年前這段時間,我大唐兒郎的血流的還不夠多嗎?你難道還想讓大唐再經歷一次黑暗?」

帝武候說道:「或者,我們當初就不該去凌煙閣中。」

灰衣男子聽聞此處神情微動,說道:「既便當年凌煙閣中的秘密沒有被我們幾人所得知,但後人還是會找到的。罷了~罷了~你就和那個老酒鬼一樣是個死心眼,我這閑散的日子算是沒的過了。真是敗給你們兩個瘋子。」

聽著這話帝武候安靜了會兒,忽然朗聲而笑,說道:「你說的是真話?」

灰衣男子看著他搖了搖頭,臉上充滿了無奈與自嘲,說道:「否則你覺得我會閑著沒事跑到這來與你這臭棋簍子下棋?再者,我也覺得當年酒祝大人選錯人了。或者說當時的那種情況也的確無人可選了。」

灰衣男子夾著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中的一處,說道「你輸了。」接著話峰一轉道:「不過幸虧酒祝大人當年沒有選我,否則我早就扔下冠冕,從那張牙舞爪的椅子上下來了。那椅子太硬了,與我的屁股不匹配。「

帝武候大笑著說道:「你的性子就算是把你綁在那上面,估計你也待不長久。」

灰衣男子站起身來,慵懶的伸了個懶腰,將手中的黑子放進棋盒中,說道:「不管是昨日還是今日這上林苑一事,對你來說都是件麻煩事,更何況,現在的天策軍的戰力遠遠超出大唐其他任何一支軍隊的戰力。你讓陛下不得不防著你。皇子掌握軍權本就是件敏感的事情,更合況你現在的影響力,遠超出當年老酒鬼的名望。你讓陛下如何去想?」

「無妨,無非就是交出那些無關痛癢的軍權,天策府暫時還不會有人敢動的。帝武侯看著棋盤上的殘局,皺了皺眉頭」還是輸了嗎?「

「順便再告訴你個消息,昨日夜間,皇室派遣四位金吾衛,前去南方,相必應該是沖著老酒鬼去的。你可要小心了,這次在輸了,就再也沒機會了。「灰衣男子冷冰冰的看著帝武候,漠無表情道。

「什麼?!去南方了嗎?是梁州的方向?」

帝武候大吃一驚,渾身劇震,聽到這番話,如遭電殛,整個人臉色瞬間大變。

「你說呢?老酒鬼和你當年在長歌殿中謀划那件事,終究還是留下了痕迹,連我的都能查到,你覺得陛下會查不到?」灰衣男子輕嘆道。

「你怎麼也會知道?」

帝武候脫口而出,神色大變。

「論馳騁沙場,兵法謀略我比不上你。論在朝堂之中的權謀之術,我比不上老酒鬼。可情報搜集,監察天下、你們兩個能比得上我的宗人府嗎?不過你放心,當年你和老酒鬼留下的痕迹,我已經幫你們清理乾淨了。陛下查到的也不多,主要還是懷疑。可他既然昨夜派遣金吾衛前往南部,還是對此事不甚放心。今日酒祝突然插手此事,怕是印證了他的懷疑。這件事,估計是瞞不了太久,你們的計劃,得加緊了。」灰衣男子一臉擔憂道。

「酒祝老師插手此事,我確實沒有想到,既然他老人家已經插手此事了,那麼……下一步計劃看來是要抓緊了。時間還是太少了…..」

帝武候看著灰衣男子,怔了怔,忽悠間有些恍惚…..

「這盤歷時八百年的殘局,就看你們怎麼下了。我這邊盡量會給你們爭取些時間。我也改回我的宗人府了,以後還是盡量少見面為好。我這個宗令,可不像你一樣手握幾十萬大軍。有著自保的能力………..」宗人府宗令微微一笑,身上那儒雅的氣息忽然間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濃濃的血腥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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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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