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師爺

曹師爺

?在茫茫歲月長河中,湧現出無數的高道,有點法術通天徹地,有的胸中包羅乾坤,還有的憑藉一顆道心逍遙雲際,更有的卻能撥雲弄雨,瞬間出神去地千里。今天故事的主人公,卻是小道玄武派的師爺的故事,一位看似普通卻悟透玄機,平易近人卻蘊藏大智慧的坤道。

。。。。。。

那是2009年的冬月,我的恩師蔣公諱合雲先生羽化在桂陽,翌日,大師兄「桃花道人」也隨師仙去,待得師侄傳來噩耗,我早已是呆若木雞,茫茫然不知道該做什麼,手裏拿着師父留下的遺言,看了哭,哭了看,已經不知道自己身是何身,更不知道世是何世。

不月余,道協傳訊,說是國家要重新整編道眾的「教籍」,須由本師出具證明,方可辦理,如若不辦,則會被剔除祖教,而對於我這種業師剛剛羽化的,道協領導表示無能為力,故此勸我再行拜師,以出具完整宗教手續。那時候的我,眼高於頂,更兼業師羽化,沒有心思拜師,更遑論在蒼茫的世間去尋找一位可以託付的師父。

此時,恰巧傳來先前的道友武當真武玄武派十四代法師,梁公諱玄陽先生(坤道),奉命往SZ市組建SZ市道教協會的消息,更兼,之前恩師在千山無量觀羅漢洞閉關修行的時候,梁先生曾數度前往拜望,苦求道法,恩師生前對梁先生的評價很高,認為值得託付,故此,我便找到梁先生的徒弟,也就是後來的李理越師兄代為引薦,投身在武當真武玄武派,繼梁師父門下,正式成為玄武派十五代弟子。

雖說拜師,但那時候的我,全然沒有心思在世俗里過活,經由與梁師父商議,便由梁師父出具證明,推薦我到武當山紫霄宮,跟隨梁師父的冠巾師,曹通靈老道長繼續深造。

來到武當山,正巧趕上,那年第一場雪,我與一位自稱是DY市鬼谷洞王師忍師兄門下的弟子,剛剛到紫霄宮出家的小劉住在一個房間,山上條件有限,加之我心中哀思以極,帶上連日的勞累,便病倒在紫霄宮丹房。

白天時候,小劉去廟上做雜務,我便一個人拄着手杖,坐在門前看雪,只看得獃獃出神,卻不知道過了多久,這時,一聲慈祥而溫和的老嫗的聲音傳來:「娃子,你幹啥呢?咋自己在這坐着?」

我轉頭看去,是一位鬢髮雪白,頭扎軟巾,一身破舊的布襖,滿面關切的老坤道,佝僂著腰,挨在我身邊,急忙起身回道,「道長好,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麼。」

「嗯。」這位年邁的坤道在我身邊的台階尋個地方,用袖子掃去陳雪,坐下后柔聲道:「娃子,你遇到什麼事兒了?說出來吧,也許我幫不上什麼忙,但是,總比你自己苦熬著強吧。」說着,拉着我的袍襟,示意我也坐下。

我不敢挨着老道長坐,便在她下面的台階側身倚了竹杖,緩緩坐下來,「謝謝您,」我緩緩地開口道,「我是來找我師爺的,只是近來,遇到的事情頗多,一時急火攻心,病倒在這,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哦?」老道長輕聲撫下我頭上的積雪,緩聲道,「你師爺是哪位爺啊?」頓了頓繼續道,「你現在這樣為什麼不去找他?別是家裏發生了什麼急事?心裏有疙瘩解不開?說說吧,娃子。我在這廟裏待了一輩子了,不能說所有人都熟悉,但是好歹也是認識的,你師爺是誰啊?我帶你去尋她吧。」

「謝謝您吶,」說着,我先噙著淚,把恩師羽化、再投師門、奉命上山的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訴說了一遍。

老道長只是靜靜地聽着,中途一句話也不曾說,待得我說罷,老道長不由悠悠一聲長嘆,「娃啊,」說着,老道長伸出年邁的手,撫摸着我的腦袋,「你還是小啊,你業師羽化脫俗,是好事啊,哭什麼,」說着,用手為我擦去眼淚,「別想太多了,世間的事啊,永遠沒有盡善盡美的,別傷心太過,你師父也不願你這樣,娃子,你的人生就如同剛剛初升的太陽,還沒到正午,怎麼可以這樣頹廢呢?」

「謝謝您,」我還要說些感謝的話,「。。。」

道長卻打斷了我的話頭,「娃子,你現在拜的師父是哪一位?你的師爺又是哪位朋友?」

「哦,我現在師父是梁公諱玄陽道長,師爺是紫霄宮的曹公諱通靈道長。」說罷,我便起身,回到房間,取出臨行前,梁師父給寫好的介紹信,交與老道長手中。

「哦~」老道長自顧自地答應一聲,接過手裏的介紹信,大略看了一眼,繼續道,「娃子,還沒吃飯呢吧?來吧,先跟我來吧。。。」

「這。。。」我一時有些迷茫,「謝謝您的好意,但是,我與您素不相識。。。」

「信不過我?」老道長露出一絲苦笑。

「並不是,只是不敢初次見面便立行叨擾。」我有些發懵。

「沒事,難得啊,」老道長自顧自地向前走着,邊走邊喃喃道,「沒想到啊,玄陽這娃,這麼快就收徒了,更沒想到,遇到的居然是自家的娃。。。」

「您說什麼。。。?」我一時錯愕,居然忘記跟上老道長的步伐。

「我說啊~」老道長說着,轉過頭臉上仍然是慈祥的微笑,「以後不要一口一個『曹公諱』、『曹公諱』的,我有那麼老么?」

「什麼?您是曹師爺。。。???」這回是真愣住了。

「不像嗎?愣著幹啥嘞?」曹師爺又回到我身邊,拽起我袖子,邊走邊說,「娃子,快走了,先去吃飯,餓著肚子,這天寒地凍,怎麼得了?」

「弟子參見師爺。」說着,我急忙撇掉竹杖,倒身施禮。

「可別,可別,」說着,師爺伸手將我攙起,看似枯樹枝一般的雙臂,馱在我手臂上,卻是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而師爺卻好似並沒有用力,只是隨手輕輕地一撫,便將我碩大的軀體拽起,「別這麼多禮,娃子,自家人,那麼多禮數做什麼?走吧,聽話,吃飯去。。。」

隨師爺來到飯堂不遠處的小廚房,圍着火爐坐下,「師爺,這是(什麼地方)。。。?」我不解地問。

「哦~」師爺好似看透我的心思,揮手示意我坐下,又麻利地架起鍋來,煮上水,下起素麵,「這裏是『小廚房』,我年紀大了,又不喜歡跟朋友們(指:在廟上出家的道友)一起吃飯,當家的怕我一個人吃不上飯,就讓我先用着了,說起來啊,咱們山上,是趕上一位好當家啊,以後出門可不許跟着社會上那群人胡說,聽到沒,咱們當家的,那就是最好的當家。」說着,師爺犀利地望了我一眼。

「嗯嗯,知道了,師爺。」我嘿嘿傻笑道。

「嗯,你上山,是要跟我學什麼呢?」師爺一邊煮麵,一邊問道。

「想學的東西好多,但是不知道從哪開始,師爺教什麼,我就學什麼好了。」我繼續著傻笑。

「嗯,」師爺不置可否地喃道,「那你之前學過什麼呢?」

「哦,我學過武術。」我肯定道。

「嗨喲,」師爺不禁苦笑,「如果你早二十年來找我還好,我現在這年紀,已經舞不動劍了,還有別的嗎?」

「額,我還學過水法。」

「嗯,學水法好,」師爺抬起頭想了想,繼續道,「是玄帝水法么?還是天蓬水法?」

「回師爺,是玄帝五龍水法。」

「嗯,好,好,好,」師爺連說三個好字,又道,「那娃子,你告訴我,學水法,什麼是最重要的?」

「是『道心』。」我隨口應道。

「人云亦云!毫無建樹!」師爺滿面不悅。

「那是『運神之法』?」我不解道。

師爺搖搖頭。

「難不成是『取水之法』?」我大惑不解。

「別猜了,」師爺繼續搖搖頭,「學習水法,最重要的無非『自然』兩個字。」

「『自然』?」我不禁狐疑。

「沒錯,『自然』!」師爺放下筷子,眼睛微閉道,「要學『真法』,首先要有顆『自然』的心,要刨除一切雜念,做到完全的『自然』!需知道『咒』並不是『咒』,『神』也並不是『神』,只要叫做『咒』就是不自然,看到『神』也是虛妄,只有做到純粹的『自然』,才能生『真我』,『真我』生的時候,『咒』是一道意念,『神』也是一道意念。我們『咒水』,但是,『咒』的並不是水,而是在『咒』心,心只有與『自然』融二為一,『水』才可以承『咒』否則,都是假的。。。」

「哦?呵呵呵~」師爺說到這裏,小廚房門忽然一開,一位瘦瘦高高留着山羊鬍子地乾道推門進來,「喲呵,能聽到曹爺教徒弟,也是緣分不淺啦。」

「娃子,叫劉爺。」師爺起身打禮道,「劉道友好啊,我這正給徒孫講洗衣服的事情呢,您就進來了。」

「劉爺好~」我也慌忙起身道。

「別,我就是來拿包速食麵的,這就走,小娃子,這機會難得,好好學哈。」說着,拿了包速食麵,便起身告辭。

「師爺,那怎麼能做到『自然』呢?」我見劉爺走遠,便開口問道。

「做是做不到『自然』的,只有不做,才可以『自然』。」師爺邊說,邊盛面,「世上的人吶,都覺得『法』這個東西是向外求的,殊不知,法就在每個人身體里。」頓了頓,師爺繼續道,「比如,你用盆子洗衣服,倒進洗衣粉以後,攪拌均勻,會看到什麼?」

「一灘渾水?」我有點發懵。

「那是你心不靜。」師爺自顧自地盛第二碗面。

「那是沉澱物?」我懵得更厲害。

「不是,你心足夠靜的時候,看到的是水中有無數小顆粒,正在慢慢地靜止,待到修為日深,便不是倒進洗衣粉的時候,也會看到小顆粒了,而這些顆粒,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都在動,也都在靜,這就是『陰陽』,見到『陰陽』去順應『陰陽』就是『自然』,達到『自然』,水法,就不需要用『咒』了,只要對祖師信仰純一,一股子念力,這碗水,就是濤濤江海。」

「哦,這樣啊,那師爺,怎麼。。。?」我忘記了吃面。

「先別問了,快吃飯,吃完了,我們再說,這面坨了就不好吃了,對了,這還有辣椒油~」說着,師爺起身去櫥櫃翻騰起來,「誒?我的辣椒油呢。。。?」

「。。。。。。」

翌日清晨,不到5點,我被一陣猛烈地敲門聲驚醒,「誰啊?」我揉着睡眼,推開房門,「嗯?」卻見是師爺急急忙忙地站在門口,「師爺快請進,哎呀,您老起來好早啊。」

「年紀大了,睡不着了,我就不進去了,娃啊,我昨晚做了個夢,夢見,有兩頭大金牛,今早要來見我,身後跟了一群小牛兒啊~來來來,跟我出去轉轉去~」說着,師爺急不可耐地抓起我衣襟就走。

「???」我又陷入一臉茫然,「師爺,等下,我穿衣服~衣服~」

「。。。」

穿好了衣服,跟着師爺走出廟門,「這夢寐之事,豈能當真?」我心裏不由苦笑,卻也不敢說出口,但是緊接着一件事,卻讓我目瞪口呆。

走到了,紫霄宮門口靈官殿時候,由於時間尚早,廟門剛剛開啟,小劉他們還在打灑掃著庭院,師爺信步來到靈官爺面前,伸手燃起三柱香,恭恭敬敬地焚香叩拜起來,拜畢,又叫我也焚香禮拜,我自也是輕車熟路,可是就當我拜畢剛要起身時候,身後傳來一聲驚呼,「楊道長?」

「嗯?」聽聲音頗為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來是誰,扭頭看去,卻是大吃一驚。原來身後站着並非別人,卻是09年3月在香港參加武術比賽時候的美國代表隊的領隊。

他們是姑侄二人,姑姑是截拳道高手,侄子是八卦掌行家,二人皆是華裔,卻也都是美國國籍,時任美國FBI擒拿總教官,在香港時候,我們曾經在一起比賽,私下也在一起切磋練武,自是熟識的,何曾想數月不見,卻在紫霄宮見到,不覺慨嘆,人生如夢。

「這兩位是?」師爺迷茫地望着我,

「他們。。。」隨即,我向師爺詳細介紹了情況,「你們好啊,」轉頭,向他們打着招呼,「好久不見,您二位,怎麼到這裏了?」

「哦,」那姑姑一口流利的美式漢語道,「我們聽說,武當山是中國大陸武術的泰山北斗,一直想來參訪,並且,我對中國道教非常感興趣,希望可以尋找到一位師父,所以,便帶着侄兒來山上參訪,不想與道長不期而遇,卻是巧得很。」

「你們兩位娃子,莫不是屬牛啊?」旁邊師爺一臉鄭重地問道,我卻是滿腦門子黑線。

「您怎麼知道?」二人瞬間一副大吃一驚的表情,而更吃驚的則是一旁侍立的我了「我們姑侄倆確實都屬牛,雖然名為姑侄,年齒卻相差不足數月。請問您是?」

「額。。。」我瞬間覺得自己的嘴巴大得可以塞進兩個雞蛋的感覺,「這位是我師爺,曹道長。」過了好一陣,我才緩緩道。

「太好了,應夢了。」師爺笑着撫掌道。

「應夢?」姑侄二人不由錯愕。

於是我便將師爺的夢境訴說一遍,不想那姑侄倆居然直接就地磕起頭來,卻聽那姑姑說,「昨夜,我們也做了個夢,夢見我們倆化作兩隻金牛,在武當山上拜到了師父,看來您就是我們的師父了。」

師爺自是眉開眼笑,拉着二人徑往辦公室走去不表,而外面留下的卻是呆若木雞的我

。。。。。。

說來,時間過得是最快的,轉眼,事情便過去半月有餘了,那日,師爺自是為我添了兩位小師叔不必細表,而那對姑侄也待不數日,便啟程返回美國去了。我則是,仍舊天天跟着師爺,問東問西,師爺也總是耐著性子,一點點地教授着我生平所學。

日子,按說便這樣一點一滴地過着,直到一天的到來

。。。。。。

那日,剛用過午飯,師爺接到電話,卻是美國的小師叔們打來的,說是奉請了一尊「玄天上帝」的金身像,想要在美國的家中,敬奉法壇,開光迎神,擔心師爺年紀大了,腿腳不便,不敢麻煩師爺前往開光,便托朋友找了浙江省的一個經樂團去美國開光。

不想,這開光進行得並不順利,先是,晴空萬里的天氣,忽然颳起陣陣陰風,烏雲大作,後來,將開光的神像延請至屋內,奉行科法,不想,剛剛敬過香,房間又莫名其妙地停電,經電路檢修,房子電線並沒有絲毫問題,只是一片黑漆漆、霧蒙蒙,過了吉時,家中又是一片莫名地「呦呦~」哭鳴,只把當壇高功嚇得魂不附體,說什麼也是不敢做事了。

於是,便在此沒有辦法的時候,給師爺打來電話,希冀師爺可以對當壇高功加以指點,以完成道場。

師爺聽后沉吟良久,卻也沒掛斷電話,只聽師爺對當壇高功道,「這位朋友,一會兒開壇,不要做開光,更不要做盪穢,只是敲過『小過板』便停,把法衣、蓮花冠都摘了,讓我娃子上過香后,把她下山時候,我送她的那串珠子放在香爐上,麻煩各位朋友一直諷誦『真武大讚』,屆時我做完事情,你們直接開光便了。」

「這位道長?這。。。???」電話那面,不由得一陣質疑,「您會做科嗎?哪有您這麼做的?」

師爺只是笑笑,「按我說得做就是了,不要錯了一個地方。」

隨後,師爺移步來到三官殿內,關上殿門,吩咐我取出九隻香碗,在「步罡毯」的八卦罡位上,各點一枝香,而後,將最後一枝香親手點在中宮位置。做完了這一切,師爺便凈過手面,上壇捻香,捻過三柱,回身到中宮處,盤膝而坐,以從未有過的嚴肅聲音吩咐道,「理達,現在我要做事,幫我看着,待一炷香盡,我若沒有起身,你便全速搖晃帝鍾就是,至於其他,不許讓碗裏的香滅掉,不許外人打攪,性命攸關,不得大意。」隨後,不等我回話,便安詳地進入到入定的狀態,不再說話。

我機械地點點頭,手裏握著師爺的手機,站立在殿門口,守護着法壇,只聽那電話中,先是懶洋洋地經樂聲響起,而後,則是一陣驚呼聲,隨後則是,一聲雷鳴,緊接着,恭敬肅穆的「真武大讚」聲音響起,過不多時,又是一陣驚呼聲,電話那端便重新響起「開光科儀」的聲音。

正當我怔怔出神的時候,師爺忽然渾身一顫,長出一口氣:「呼~好累啊,祖師爺護佑,祖師爺護佑~」我聽到聲音,趕忙要去攙扶師爺,孰料,師爺居然一揮手將我手彈開,自顧自地謝壇,謝壇后,扶着法壇緩緩站起,這時才抓住我的手道:「娃,我有些累了,扶我去休息。」

扶著師爺踱步出門,我不禁問道:「師爺,剛剛那是?」

「沒什麼,小術罷了。」頓了頓,又道,「一會兒,他們會和你說的,我要睡會兒,太困了,看來真是老了,出個神,居然這麼累。」

待得將師爺撫回房間,我便迫不及待地給小師叔打起了電話,在聽了小師叔的描述后,不禁又是一陣錯愕,獃獃地掛斷了電話,自顧自回房間去了。

小師叔描述是這樣的:

聽了師父的話,經樂團本身是非常不屑的,但是在我一再的要求下,他們還是按照師父的說法做了。誰想,就在我把師父送我的珠子放在香爐上,回身跪在神壇前的時候,原本陰雲密佈的天空居然打開一道縫隙,一束陽光直射進房間內,那陽光中赫然走出師父的虛影,那虛影與本人毫無二致,只是瘦小了很多,而且,光線居然能夠照射透的,我們不禁驚呼出聲,而那原先的高功,已經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卻見師父一絲不苟地走上壇前,伸手捻香,居然與真人一般,而後,回壇叩拜,進而重新上了法壇,左手拎着一塊木頭(令牌),右手拿着一把劍(法劍),只是走下來,圍着壇場繞了會兒圈子(踏罡),就走回壇上,把木頭(令牌)拍得山響,而後,天空居然一聲轟鳴,只覺得整個房子都在顫抖,隨後,就來電了,屋子裏哭聲不見了,外面的烏雲散了大半。

緊接着,一道比原先更強的陽光射入房內,師父的虛影走到光內,轉過頭,對我笑笑,便隨着強光消失了。我們又是一陣驚呼,那原先的高功,認為師父是真仙下界,不由得對着師父虛影消失的方向磕起頭來

。。。。。。

又過了數日,終於到了,要下山與師爺告別的日子了,那日傍晚,山上恰好在做「薩祖鐵罐」,只見當壇高功,躋身法王座上,手中不時變幻著各種手訣,我與師爺恰好從遠處經過。

當我看到壇上高功手中不停變幻手訣,竟渾然天成,毫無一絲掛礙時候,不免心生嚮往,面露奢望之色。

「娃?」師爺繞到我身前道,「別看了,這法王座,座上就當真是『法王』了么?」

「不是說高功要化身救苦天尊登壇演法,普度亡魂嗎?」我納悶道。

「心意與祖師相通,要這些繁文縟節,做什麼?」師爺背着手,笑笑道。

「師爺,這些,我尚且不會啊,額。。。」我不禁尷尬。

「那你多留幾天吧,科儀這東西,學學也好,畢竟你路還長~」師爺抬頭看看已經降臨的夜幕。

「謝謝師爺~」我趕忙道。

「那我改天跟她們說,要她們教你吧。」師爺說着轉身回廟,向小廚房走去。

「不,」我趕忙追上前,「還是跟師爺學的好。」

「誒,我年紀大了,有時候記不住事情,想起來啥就教你啥吧~」師爺慢吞吞地道。

「好嘞~」我哈哈笑着,像個三五歲的娃娃。

「要知道啊,這『法王座』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大慈悲心』,這『大慈悲心』吶。。。。。。」

就這樣,一老一少,兩個身影,逐漸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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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道長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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