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公主看着品相不佳的膏狀東西，有些警惕地道：「這叫面膜的東西有什麽用？怎麽感覺奇奇怪怪的，還要往臉上塗，不會毀容吧？你家又不缺這點銀子，你弄這些做什麽？」

衛明珠笑道：「當然是我弄的比外面賣的好了，不然我費這個勁兒干什麽？你看看我的臉，我已經用了五次了，是不是比上次見面好多了？而且這個葯浴還能減肥、暖身，反正很養生的，你要不要試？不試我還省了呢。」

三公主看看衛明珠好像又瘦了一點的身材，重重點了下頭，「要！」

很少有女人不愛美，尤其和朋友一起弄這些東西，總有一種別樣的樂趣。

衛明珠吩咐下去，很快有人準備了浴桶和熱水來，衛明珠和三公主分別泡在一個浴桶中，敷著面膜，天南地北地聊著。

三公主很快就徹底忘光了煩惱，只覺心裏一片輕鬆，她仰頭靠在浴桶上，長出一口氣，笑道：「還是跟你在一起有意思，改天帶你去宮裏玩玩吧，以前你進宮都沒好好看看吧？」

「以前啊，以前我挺害怕去人多的地方，進宮也是低着頭不敢亂看，更不敢亂動，其實都不知道皇宮裏什麽樣。不過我這脾氣進宮恐怕容易惹事，還是算了吧，說不定哪句話得罪了貴人，小命就沒了。」

衛明珠在現代不知去了多少次故宮，演了多少次宮廷戲，即使這裏的皇宮和她見過的不一樣，她也沒有絲毫好奇。再豪華又能如何？生長在資訊大爆炸的時代，她很難對什麽東西產生激動的情緒。

三公主想了想，道：「沒什麽大不了的，父皇還算疼我，有我在，保你沒事。」

「好啊，反正在家裏也是無聊，不進宮出去逛逛街也好，我自己出去十次有八次不讓去。」衛明珠看了眼沙漏，開始洗臉，「時間到了，把面膜洗掉吧，不能敷太久。」

三公主依言照做，又往身上撩了撩水，驚奇道：「這葯浴挺有趣的，氣味也很好聞，感覺身體里暖暖的，這些東西真像你說的那麽有用嗎？」

衛明珠自信地點點頭，「絕對有用，等一下藥材你拿回去一些，用完了你就派人來拿，其實宮裏有很多御用的護膚方子吧？不過肯定又昂貴又麻煩又不好找藥材，我這種就不一樣了，藥材都很常見很廉價，效果好還適合我們這個年紀，你可別告訴別人是我做的啊。」

三公主有些疑惑，「為什麽？好東西干麽藏着掖着？你送人的話也能結交一些世家小姐啊。」

衛明珠笑着擺擺手，「好友之間才分享好東西，跟別人送禮不失禮就行了。這種東西利潤大，萬一被人知道了，肯定會把我的方子要走拿去賺錢，那我不是給別人做嫁衣了？特別是忠勇侯他們，要是讓他們佔到便宜，我豈不是嘔死了？」

三公主趴在浴桶上笑，「行行行，都聽你的，就你鬼心思多，我看這院落的名字取得正巧，你可不就是玲瓏心思嗎？」

「謝三公主誇獎！」

衛明珠在水中做了個福身的動作，把三公主逗得直笑，兩人的友誼也在一說一笑中漸漸深厚。

【第二十四章成為伴讀】

夜裏，燕昱澤在書房中默寫佛經，書桌前一個黑衣人單膝跪地，低聲稟報著衛明珠和三公主之間的談話。

燕昱澤寫下最後一個字，將毛筆放好，挑眉問：「她說我想要什麽肯定能弄到手？」

黑衣人垂首回道：「是，衛小姐似乎對主子極有信心，她說主子傷到的是身體而不是腦子，沒被賜婚許是主子自己的意思。」

燕昱澤輕笑一聲，「有趣，她不過見了我一面，倒比妹妹更了解我。妹妹與她見面之後心情好了許多？」

「是，三公主去時心情煩躁，被衛小姐開導後歡笑連連，比平日更開心，還想帶衛小姐進宮玩。」

「嗯，回去吧，繼續探查忠勇侯和當年的事有無關係。如今是多事之秋，若排除了忠勇侯的嫌疑，便將人撤回來，我另有用處。」

「屬下領命！」黑衣人抱拳行禮，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小德子上前將燕昱澤剛寫好的經文攤開晾乾，說道：「主子，這忠勇侯本事不大，心卻不小，竟敢瞧不起主子，要不要小的教訓他一番？」

燕昱澤擺了下手，坐到一邊端起茶喝了一口，神情隱含不屑，「忠勇侯不過是個重利的小人，能爬到如今的地位靠的是三分狠毒七分運氣，父皇留着他也不過是想留幾個老臣來顯示帝王寬厚，以免寒了擁立父皇那些人的心。可惜此人不知滿足、看不清現實，也不想想那幾個真正有本事的老臣有哪個下場是好的。這種人無須我們動手，他早晚自食惡果。」

小德子點頭笑道：「主子說的是，這種人確實無須理會，只不知道他總是遮遮掩掩的有什麽秘密。暗七和暗十九這幾年也沒探查到多少有用的消息，若不是他藏得太深，那就是他所藏之事與我們要查的事無關。」

「嗯，衛小姐突然發難，倒顯得忠勇侯有些蠢，不像和當年的事有關。主要去查其他幾家，母后和外祖父不能那樣不明不白的死！」燕昱澤面無表情，猛地捏碎了茶杯，沒有半點在人前虛弱的樣子。

他皺皺眉，在小德子端過來的水盆中把手洗了一遍又一遍，然後又拿帕子一點點擦乾凈，這才舒展了眉頭，看向已晾乾的佛經，低聲道：「將佛經拿去燒給母后。」

「是，主子！」小德子熟練地將佛經收好，又親自將書房打掃了一遍，期間沒讓其他任何人插手。燕昱澤有潔癖，除了他再沒有人知道，所以燕昱澤的貼身事物全是他親自打理。

待小德子退下之後，燕昱澤拿了本書倚在榻上慢慢看了起來，心中很快就恢復平靜，無悲無喜。

時辰已經過了子時，但他沒有絲毫睡意。從先皇後去世之後，他便夜夜失眠，連半個時辰都睡不安穩，常作惡夢，讓他更不願意睡覺，這麽多年過去也已經習以為常。剛開始他還會煩躁、鬱悶，但後來他已經學會了如何調解。

睡不着就寫字，寫字無聊就抄佛經，把佛經都默寫了下來就看各種書，旁人只知他文學武功十分出色，卻不知在別人熟睡之時他只能無聊的學習這些，否則一夜夜的無所事事誰能受得了！

不過今夜他看着看著書，卻突然想起了衛明珠。

那個有母親哥哥等於沒有，在家備受欺凌的人，是怎麽笑得那麽開心的呢？

他之前以為她是強顏歡笑，不想被人看不起，但幾次聽到她的言論卻發現她真的沒把這一切當回事，這讓他十分好奇，總覺得衛明珠還會做出更讓他驚奇的事來。連他的暗衛都請求幫衛明珠一把，他就更加想了解衛明珠了。

第二天天色剛亮，燕昱澤從睡夢中醒來，身上蓋着毯子，卻仍是躺在軟榻上。

他坐起身有些驚訝，昨晚什麽時候睡着的他竟然不知道，夜裏也沒作惡夢，想來小德子也是見他睡熟了才沒叫他回房。

他下了軟榻略微活動一下，感覺神清氣爽，好久都沒睡過這麽安穩的覺了。

小德子聽到聲音連忙進門，高興地道：「主子起了，昨夜主子睡了一個半時辰，不知是這本書起了作用還是這幾日太勞累了？」

燕昱澤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書上，搖搖頭。

這本書他昨天根本沒看兩頁，再者一本尋常的話本能有什麽作用？勞累就更不可能了，為了入睡，他曾經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盡都沒有用，如今對外裝病又有什麽可累的？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昨晚一直在想衛明珠的事，想衛明珠做的那些事和說的那些話，覺得有幾分道理，又有幾分好笑，然後……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還擺脫了惡夢。

燕昱澤眯起眼沉思片刻，沒說什麽，只命小德子伺候他洗漱，準備上朝。

一次巧合罷了，沒什麽好想的，也許只是因為衛明珠很無害又活得很恣意，所以才會在想着她的時候放鬆的睡着吧，沒什麽奇怪的，不過之前和衛明珠相處的時候確實很輕鬆……

燕昱澤上朝前想起了三公主對衛明珠的好感和屬下的請求，吩咐道：「妹妹一直沒選伴讀，你去安排一下，看看衛小姐願不願意做妹妹的伴讀。」

「是！」

小德子眼珠一轉就想了好幾種不暴露主子又能把事辦成的方法，連忙安排下去，還不忘叫人去問三公主和衛明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