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不共戴天

第696章

長孫無忌倒沒覺得李建成是針對自己，主要是承恩王府的確是點菜制，點多少吃多少，不準浪費。

長孫無忌從李世民那裡聽過，李建成拎著他去下地種田，想吃櫻桃還要自己抓蟲子……

「功予，剛才那首詩的名字是什麼，我想寫下來，掛在房中，時時刻刻警醒自己，以免將來墮落奢華。」

李建成很無奈，以往都是自己拍楊廣陛下，然後楊廣陛下很受用，現在換自己了，怎麼就那麼難受：

「憫民。寫出來只是形式，重要的是行動，還有心、良心！」

「李功予，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長孫無忌心頭為莫名而起：

「你覺得我是沒良心的人？」

「呵呵~」李建成長長地舒了口氣：

「你說你，大清早地就讓我聽到這麼些膩歪人的話。我還以為你不會好好說話了吶！」

長孫無忌：「……」你這樣說話，是算沖了我也不能把你怎麼著是吧？

「像以前那麼說話多好！在我心裡，你長孫無忌可是打血腥漢子！」李建成給了長孫無忌的肩膀一拳：

「咱們都是聰明人，以後有什麼說什麼，別整這些虛的，我習慣。」

「你這可是只准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啊。」長孫無忌無語：

「還是讓你看看，交來就算出仕了，對上我也挺有一套的！」

李建成雖然心裡知道你這是自己給自己個找台階下：

「成吧，你這麼說，我就信了。別跟我在這裡磨蹭了，還有如花美眷在前方等著你！」

長孫無忌瞠目結舌：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李功予，現在後悔你和簽了那什麼合同，還來得及嗎？

李喜心頭閃那絲絲的同情，主動上前引長孫無忌離開，走出數百米后，輕聲對長孫無忌道：

「王爺那是刀子嘴豆腐心，以後就好了。」

「多謝指點，都說功予的性子很好……」

長孫無忌這句話還沒說完，李喜就理所當然地搖了搖頭：

「以後你就習慣了。」

「難道不是功予起床氣大，或是今天我吃得太多……」

李喜徹底打破了長孫無忌的幻想：

「王爺賞罰分明，對事不對人。只要咱們自身站得正，沒犯一下什麼大是大非的過錯，就算對方是……，他也會站出來護來我們！」

跟著李建成的時候久了，李喜也越來越會說話，這一拉一打的，把打個巴掌給個甜棗的精髓發揮的淋漓盡致。

長孫無忌在心裡算了筆帳，如果沒有李建成的話，那就要自己面對無數的針對，算計。現在只有李建成可以『欺負』自己，好像這裡買賣還是自己攥了？

長孫無忌猛的一甩頭，看李喜的目光晦澀難懂：

「你真的很會說話啊！」

李喜不好意思地憨笑：

「謝公子誇獎。王爺早起已經吩咐下去了，車馬都準備好了。」

長孫無忌離開了承恩王府，一路上提心防備，像是精明的獵豹，時時想著防守反擊。都因為李喜送他上前之後，說了那句——

「這車裡是有暗格的，如果遇到什麼事，可以暫時藏身……」

到了關蘭月的莊上，什麼都沒有發生，長孫無忌還有些遺憾。

再想到李建成吃飯的時候說的那話，果然自己不應該因為李喜的話，心情浮動？

也不知道李喜這麼做，是不是李功予授意的。

長孫無忌真相了。

李建成起床之後，真的做出了幾種應對。李喜剛才施行的是二號計劃。

長孫無忌見到蘭月的時候，嚇了一跳，怎麼這麼憔悴！

這麼短的時間，人瘦了最少十斤，臉色更是蒼白無紅色，與對方身上的衣服的顏色差不多，整個人像是紙一般，行動之間，衣衫抖動。

讓人覺得只要風稍微大一些就能把人吹跑。

蘭月真沒有想到長孫無忌會來，她自從到了莊子上，就沒有出了屋子，每日吃素，給蘭籃守孝。

長孫無忌原本滿肚子的話，現在竟不知道從何說起，最終只擠出了乾巴巴的數個字：

「你現在可好……」自己說得是什麼蠢話，只要眼睛沒瞎，就知道過得不好。

蘭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看你的樣子，是覺得我過得不好。其實不然，在這裡我心安然，這裡的人也沒有刻薄於我，我是在給師傅守孝。」

「……」長孫無忌當機了的大腦，突然想起昨天李建成跟他說起過這件事情：

「那就好。」

蘭月讓長孫無忌隨便做，便起身去拿煮茶的器具。

屋子裡靜得出奇，長孫無忌整理自己的情緒，想著等下如何開口。

蘭月放下茶具，開始煮茶，動作優美；她在等長孫無忌先開口。

菜都煮好了，長孫無忌小口啜了滿滿一碗后，還不見開口意思，蘭月就嘆了口氣道：

「你能來見我，必是有事。說吧。」

長孫無忌原本想著，蘭月這樣的身份，李建成能給他的任務十有八九是除掉。

這所以昨天對李建成說，先見見蘭月，是想與蘭月聊聊，看看這事能不能有轉機。如果蘭月知道什麼情報的話，便說出來，換生機。

可來了之後，發現自己錯了，剛開始的時候，看到人比黃花瘦，又看到衣著麻衣……

可轉眼再看，屋裡有物東西，別的不說，就自己手上這青花瓷，就是李家商行獨家所有的瓷器。

不說千金難買，但一般人家也用不上。

一個階下囚，會有這樣的待遇嗎？

長孫無忌猜不透，李建成為什麼要讓自己來。如果不是套話的？難倒還讓自己把人帶回家不成？

不對，如果讓自己把人帶回家，來這前李建成就不會說前方有如花美眷等著自己了。

這話聽著意思好像是讓自己把人帶走，可那說話時的語氣，著實讓人不得不深思。

這次長孫無忌猜錯了。

其一，那套青花瓷，不是因為蘭月特別，才有意抬高對她的待遇。

這套青花瓷原本是李秀寧用的，而蘭月看了喜歡，雖然沒有明言，可那熱切目光李秀寧還能看不出來。

於是，李秀寧就把這套青花瓷給了蘭月，反正是自家燒制的。

其二。

就是早起李建成說的那句話，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快點把人打發走，別在自己面前磨嘰了。

可誰讓長孫無忌對李建成那句『咱們都是聰明人，以後有什麼說什麼，別整這些虛的……』真的記在心裡。

不，應該說是這話長孫無忌記住了，只不過他不怎麼信。

然後，就有了後來的過分解讀！

長孫無忌只好壓下心裡的疑問，暫時按原定計劃了解蘭月的情況，兼聽則明，李建成的話不見得不是真的，但中間過了幾手，誰知道會不會失真。

傳言不就是這麼來的！

「我昨個晚上到的東都。聽李功予說了在這裡，就來看看。」

蘭月眼裡閃過些不明的情緒：

「你怎麼來東都了？」

長孫無忌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對蘭月說，只道：

「我與李家二郎的關係不是不錯嘛，李二郎那天從我這離開，他就去了關外。

就算我沒說什麼，這事也得當面對李功予解釋清楚。

對了，你不是與李三娘一同回來的嗎，想來你也知道李二郎去了關外吧。」

蘭月見了李秀寧之後，只是把自己的請求說了，到於李二的事：

「我的身份你都知道了，這樣我哪能打聽李家二郎的事情。當時沒見到，只當他有別的事情，沒有一塊。」

「也對……」長孫無忌突然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屋裡尷尬的再次沉靜了下來。

長孫無忌只是時不時地抬眼打量蘭月。

就算蘭月是見過大世面的女人，可這樣的氣氛，還是讓她忍不住先行開口：

「人你也看到了，我一切都挺好的，你不用記掛，還是早些離開吧，我的身份……，你和我走近了對你沒有好處！」

長孫無忌原本要往嘴邊送的茶盞白瓷，猛的僵直在半空中，怎麼突然就趕我走了：

「可是我做了什麼讓你不悅的事？！那什麼，我還有很多話沒說呢……」

蘭月從長孫無忌的目光里看到了情，至於這情有多深，蘭月私以為……，再不傷害對方的利益下，對方當時願意護著自己的。

蘭花門裡出來的女人，眼睛毒得很！

但是蘭月真的不想離開，別的不說，就為了自己的小命，那也是在李建成的羽翼下更安全：

「那你倒是說啊！」

長孫無忌忙放下茶盞：

「那我可就問了，本身都問起來了，你也不要往心裡去，主要是我拿不準李功予是什麼意思，多了解些情況，我也好為你周旋一二。」

蘭月的心猛的跳了數下，心裡暗道：

「難道王爺想讓我再回到長孫無忌身邊？可自己這樣的身份，去了長孫無忌身邊，對他絕對是有害無利啊！」輕斂眼瞼，擋住了眼中飛快閃過的那抹精光：

「莫不是，因為李二郎的事情，要給長孫無忌些教訓？因為李二郎對長孫無垢的心思，王爺不好明著做什麼……」

就在蘭月困惑的思考著自己要何去何從，為什麼沒有接到明確指示的時候，只是輕聲搪塞地道：

「恩，你說吧。」

長孫無忌突然拉起蘭月的素手：

「可是因為你師父，所以你狠毒了害她的人！」

蘭月感覺到手上的力道極重，像是某種信號，心下瞭然，這是讓自己附和他的話，然後拉著自己投誠王爺。

蘭月心裡好笑，那道他不知道自己早就投誠了嗎：

「這是自然，殺親之仇，不共戴天！」眼裡的殺意，身上的戾氣戾氣半點掩飾都沒有的展現在長孫無忌面前。

長孫無忌雖說有一身並不算弱的功夫，可他沒有見過血，突然看到蘭月這樣，類似的抖動了下：

「我明白了，你好好保重，我回頭再來看你。」抬手拍了拍對方的手背，眼裡帶著別有深意的暗示。

蘭月看到長孫無忌突然猛縮的瞳孔，心裡閃過自嘲的笑意，暗道：

「自己這樣子的人，又有誰會真心實意接受！」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好……，你也要保重。」

長孫無忌認為自己與蘭月已經達成共識，便不再久留，這裡是人家李建成的地盤，說話不方便。

何況蘭月要是想說什麼，也不可能在自己第一次過來的時候，直接交底；這後邊涉及到的事情太多，也太複雜。

蘭月只送長孫無忌到了房門口，沒等長孫無忌說什麼，她輕聲留了句：

「奴家就送公子到這裡了。」直接關門。

長孫無忌大寫的懵嗶，長這麼大，除了給掃地出門那一次，就沒有在自己面前這麼不給面子地關把關上。

過往不好的記憶湧上心頭，長孫無忌皺了下眉頭，轉身就往外走，直到護送的侍衛目光在他身上探究，他才煥然地喃喃自語了句：

「原來如此……」是有意的。讓自己看直來與她之間隔閡頗深，這是擔心我啊，果然那是那個善解人意的月兒。

蘭月是不知道長孫無忌這麼自我感覺良好，要不然非得噴他一臉花露水：

「什麼善解人意，就是不想和你虛與委蛇。巴不得你不再來，然後自己也安全了。還有剛才你怎麼暗示不成，非得拉手？

桌上的水，你當我是白倒的？寫就完了！等你一走，我把桌子一擦，什麼都留不下！」

不說蘭月黑眼白眼看不上長孫無忌，但真的覺得長孫無忌太嫩了。

蘭月就是胭脂虎，而此時的長孫無忌卻不是伏虎的武松。

當李建成剛從袁天罡處回來，還沒走到小院門口，就看到長孫無忌急匆匆地由遠及近，索性停下腳步，等長孫無忌到了近前：

「你這是……」回來的也太快了吧？你一走我就去見袁天罡，和他聊了一些事情，前後也就一個來時辰，你就回來了。算算路程，兩人能說十句話不？

長孫無忌喜笑顏開地四下看了眼：

「她一看到我，就什麼都同意了。誓與仇人不共戴天！」

看看什麼叫男人的魅力！像你呢，就守著一個老婆，我看以後你就得像文帝那樣，成為怕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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