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深處

065深處

審訊室內只剩下了黃妙怡的抽泣聲,三人陷入了僵局之中。

耀明瞪着孟柔,卻沒有說出任何反駁的話。

黃妙怡調整好情緒,她鼓起勇氣,問道:「為什麼?」

孟柔摘掉鼻樑上的眼鏡,捏了捏太陽穴:「魔元就在耀明的體內。」

黃妙怡捂著嘴,說不出話。

耀明低聲道:「我可以挖出來。」

「是的,」孟柔重新戴好眼鏡,恢復了往日平靜的面容,「但,你的魔元並未完全解除封印,挖出來不光是你死,還會影響那些魔。」總的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耀明憤憤地偏過頭,很不想承認孟柔說對了。

孟柔繼續道:「如果完全解封,『女媧披肩』應該是困不住你的。」

耀明閉上了雙眼,決心不再和他們談條件。

廢棄工廠內。

樊景琪五感被封,兩隻手被束在頭頂,腕粗的鎖鏈牢牢鎖住他的肩胛骨,傷口附近的血已經凝固,身上的白衣已經染上一半的紅色。

耀絕坐在真皮沙發上,手中握著一枚只剩下半個的核桃樣的晶石。修長的五指比在樊景琪的頭前,晶石的位置對準了他的腦袋,像是隨時要將它打過去。他看了看毫無生氣的的樊景琪便將晶石放下,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看時間。

午夜十二時。

耀絕晃着頭不住咂舌,看來尤幻臻的任務失敗了。其實自己也沒期待着他能成功。男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魔紋從樊景琪的耳朵嘴巴里跑了出來,浮在半空中。

「我當年很欣賞你的勇氣,」耀絕開口道,「畢竟只帶着狻猊,就敢來到魔界,還和當時最有機會成為魔尊的五皇子攪在一起。」他走到樊景琪的身邊,低聲道,「怎麼現在就變成了這副模樣?」說完,他晃了晃鎖鏈。

傷口再次被拉扯,樊景琪吃痛地輕呼一聲。

耀絕倚在鏈子旁,看着樊景琪的模樣,心中竟然有種釋放的快感。他摸著自己的胸口,嘲笑道:「人類的身體,真的不堪一擊。」耀絕抓起樊景琪的頭髮,迫使他把臉沖向自己。

「即使你現在變成這副模樣,那孽種還是念念不忘,」耀絕嫉恨道,「你當初做了什麼?」

樊景琪深吸一口氣:「你到底想要什麼?魔尊。」

若是魔軍稱自己「魔尊」,那必然是帶着畏懼的心。而從他口中跳出這兩個字,耀絕只覺得自己像是被狠狠地扇了一記耳光。被折磨的人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甚至還在可憐著那位高高在上的魔,他對他的不忍,安撫他的可悲,全在那短短的稱呼之中。

耀絕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他冷笑一聲,打了個響指。兩道黑霧從地底鑽了上來,立刻化作利刃。

「啊——!」樊景琪疼得大叫。

就在耀絕想要再次讓樊景琪感受到切膚之痛時,門邊傳來了一個他等了很久的聲音。

「他發現了。」

尤幻臻出現在門口,望了一眼樊景琪的慘狀,便把視線移到了地上。

耀絕放開了樊景琪,臉上帶着森冷的笑意,坐回沙發上:「站那麼遠做什麼,我又不會殺了你。」

尤幻臻面無表情地走到耀絕的身邊,始終低着頭沒有看他。

耀絕把全身的重量交到沙發里,兩手攤在椅背上:「你太高了。」

尤幻臻抿了抿嘴唇,雙膝一軟,跪在耀絕的身邊。

耀絕滿意地笑了起來,不住撫摸著尤幻臻的頭頂,指腹在他的耳側輕輕揉捏,像是對待愛人般親昵。但尤幻臻覺得,下一秒他就會扯下自己的耳朵。

「梵生一,哦不對,現在應該叫你樊景琪,」耀絕的心情好了許多,聲音中都沒有夾雜暴虐的情緒了,「你還記得嗎,我之前給你講過一個故事。」

尤幻臻望着樊景琪,眼中毫無波瀾。

耀絕自語道:「我說我的妻子很早就死了,可不是謊話。」

「她在孽種還未出生時,就死了。」

耀絕的手指順着尤幻臻的臉側滑到了他的下巴,食指一勾,直接將尤幻臻的臉扳到了自己的方向,「看着我。」

尤幻臻緩慢地抬起眼皮,淡茶色的空鏡倒映出耀絕扭曲的臉。

「上一任魔尊說她勾|引三皇子,理應墮入血池,被無數怨靈吞噬,」耀絕痴迷地撫摸著尤幻臻的面孔,陷入了回憶中,「魔界的三皇子只好偷偷將自己的情感餵給怨靈,只為撈出她所剩無幾的魔魂,送入輪迴。」

耀絕的拇指點點尤幻臻的嘴唇:「從那以後,三皇子再也不知道什麼叫做友情,親情,愛情。」

樊景琪隱約有了一個不好的想法:「所以,你才想要取代魔尊。」

「倒也不是因為這個,」耀絕勾起嘴角,寒意沿着尤幻臻的尾椎骨爬向頭皮,「作為魔,我們天生對權力的追求是你們無法想像的,殺了魔尊也不過就是殺了。」

「但擁有至純魔元的魔才是名正言順的魔尊。」樊景琪笑了,他的視線被封印,睜開眼睛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但他知道,自己成功地激怒了耀絕。

「他竟然連這個都告訴你了,」耀絕拉過尤幻臻的身體,讓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那他有沒有告訴你,為什麼他一個由魔族人族生的孩子,身體內竟然有至純魔元?」

「或許,這就是命吧,」樊景琪道,「耀明並不想成為魔尊。」

耀絕忽然大笑起來,笑到尤幻臻忍不住離開他身邊之際,那隻魔止住了笑聲,他抓過尤幻臻的手腕,像是用力碾壓一般,搓著腕骨發出咔咔的聲響,「是的,那個孽種腦袋裏只有你的存在,根本不顧魔族死活。」

而心心念念想要成為魔尊,擴大魔族勢力的魔,卻把身邊最近的人給弄丟了。這麼諷刺的現實被拉出來血淋淋地擺在耀絕的眼前,他看着尤幻臻,卻像是在看另一個人。

樊景琪嘆了口氣,說:「收手吧,你明明可以不用至純魔元,便能做魔尊的。」

「幽蘭,」耀絕目光迷離,問著尤幻臻,「你希望我收手嗎?」

樊景琪不禁疑惑,現場哪裏有叫「幽蘭」的人。

尤幻臻沉默不語。

耀絕把尤幻臻往懷裏攬了攬,用力吸着他耳側傳來的淡淡香味,低語道:「你總是不回答我,讓我覺得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我不是……」尤幻臻的話還沒有說完,胸口處頓時像是被重鎚敲打,整個人飛了出去。

嘭地一聲落在地上,尤幻臻的脊背狠狠地把牆壁砸出一個凹處。他不住咳了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幻臻?」樊景琪聽到動靜,不安地詢問。

耀絕閃到尤幻臻的眼前,手上多了一條皮鞭,用柄端挑起了他的下巴:「永遠不要忘記你自己的名字。」

尤幻臻不屈地盯着耀絕,他知道,自己上一世都能為了眼前的人主動葬身血海,而如今的他卻已經不是當初的模樣了。

「你在恨我嗎?幽蘭。」耀絕明知故問。

尤幻臻深吸了一氣,說:「我是尤幻臻。唔!」

皮鞭狠狠地落在他的肩頭,帶有魔紋的刑具輕而易舉抽開肌膚,翻出鮮嫩的血肉。尤幻臻咬緊牙關,冷汗浸透了衣服。

樊景琪聽到聲響,還有尤幻臻壓抑地聲音,果斷道:「耀絕,你不是想要魔元嗎?」

耀絕再次落下兩鞭,冷笑道:「呵,你想要救他。騙你的人可就是他啊。」

樊景琪沉默片刻,說:「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辦法讓幻臻變成這樣,但你口中的他不是他。」

耀絕一腳踢在尤幻臻的肩膀上,把人踹得躺倒在地。

尤幻臻不解地望着樊景琪,自己已經將他害成這樣了,現在為什麼要幫自己?

耀絕道:「你想死,我也不會讓你死。」

樊景琪側過頭,沒有直視他的位置。

「被深愛的人遺忘是什麼感覺?我相信你還沒有體驗過,」耀絕說,「不僅是你,而且我會找到那孽種的弱點,然後當着他的面,一刀一刀切開你的身體,讓他親眼看着你魂飛魄散,死無葬身之地。」

「打開他的記憶。」藏在耀絕胸口間的晶石發出一絲紅光,尤幻臻的瞳孔內同時閃爍,他緊咬着后槽牙站起身,步伐遲緩地走向樊景琪。

樊景琪只覺得臉前刮過一道勁風,旋即頭頂被人抓住,他試探性地呼喊了已經被影響心智的九尾狐,「幻臻?」

尤幻臻皺了皺眉頭,隨即探索靈魂深處的紫光亮起,全數灌進了樊景琪的頭頂。

「不要,幻臻,你醒醒。」樊景琪發出抗拒的呼喊,「不要被……心魔……控制。」

最終於事無補。

尤幻臻眼中顯出紫芒,萬道山河穿越,又變成無數星光燦爛。

他看到了數千張耀明和樊景琪相視的畫面,眼角落下一滴淚水。

耀絕出現在尤幻臻的身後,雙手環住他的腰肢,誇讚道「幽蘭,你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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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戀愛準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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