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顧羽辰卻並沒有因為顧羽林這話而放鬆，反而是全身都有些微微發抖。

「羽辰，之前的事情你也不願跟我說，我也不逼你，但是你也成年了，你要對自己負責，你要明白，你活著，不是為了別人的目光而活，更不是為了討好別人。」

「哥，我，我……」顧羽辰的眼神瞬間有些失神，也不顧自己在打點滴，在病床上慌亂的左右看了看，就準備要下床。

顧羽林一把抓住顧羽辰的胳膊，「羽辰，看著我。」

顧羽辰沒有抬頭，反而是越發埋的低，掙扎著要下床。

「顧羽辰，抬頭！顧羽辰，」顧羽林一把捏住顧羽辰的下巴，「我讓你抬頭。」

病房門被人一把推開，陸遙清沖了進來，一把拉開顧羽林，「幹什麼啊？病房呢。」

江海也隨後走了進來，一瞬間，便覺得呼吸一窒。

顧羽辰穿著寬大的病服坐在床上，伸出雙手把自己蜷抱在一起，左手背上的針頭已經滾針，手背已經高高腫起。

「羽辰！」江海三步並作兩步的沖了過來。

陸遙清已經拉著顧羽林出了病房。

「羽辰，」江海想要抓住他的胳膊，「滾針了，別動了。」

顧羽辰猛的一動不動的盯著江海。

江海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抬起顧羽辰的手背，剛想開口，顧羽辰猛的尖叫了一聲，一把甩開江海，整個人也是一下就從床上跳了下來，「別碰我！」

病房的人都被嚇了一大跳。

「羽辰，我是江海，怎麼了？你不記得我了？昨天晚上的事，我道歉，是我的錯。」

顧羽辰背部貼著牆壁而站，整個人擺的猶如秋日的落葉。

「羽辰……」江海試探的伸出了手遞給顧羽辰，「牆壁太涼了，你別貼著，你還在感冒呢，過來。」

顧羽辰沒動。

江海想了一下，伸手就去拉顧羽辰，

顧羽辰卻在被江海觸及到的那一剎那，情緒瞬間爆發，「滾，滾開，離我遠點，不要碰我，不要！」

江海一急，也顧不得什麼，直接衝過去一把抱住了顧羽辰，羽辰，冷靜點，別動。」

被拉出去的顧羽林聽到這動靜也沖了進來，一把拉開江海，「滾開，別碰他！」

江海被顧羽林甩的一個踉蹌。

顧羽林反手就是一耳光甩到了顧羽辰臉上，「顧羽辰，安靜，看清楚！這是哪裡？這是哪裡？告訴我!說！」

陸遙清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一巴掌，顧羽林用了七分力，顧羽辰蒼白的臉上立刻浮現幾個清楚的巴掌印。

「顧羽辰，這是在哪裡？」顧羽林抓住顧羽辰的肩膀，強勢的讓他看著自己，「說。」

顧羽辰嘴唇動了動，眼神終於不在像剛剛那麼渙散，喃喃道，「周鎮，醫院……哥。」

陸遙清立刻轉身找了醫生過來，幫顧羽辰處理傷口。

這邊鬧了這麼一通，醫院也想辦法給顧羽辰挪出了一間的單人房。

顧羽林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煙，冷冷的看著江海，「故人是嗎？」

江海嗯了一聲，也看著顧羽林，「是。」

「呵……」顧羽林彈掉了煙灰，「你也看到了，你這個人故人出現對他沒有一點好處，江海，我們是戰友沒錯，但是以後還請你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要不然，別怪我。」

「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江海想起剛剛的顧羽辰都有些后怕，明明平時那麼溫潤如玉的一個人，但是剛才……

「關你什麼事？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有什麼權利問這種話啊？」顧羽林怒道，「什麼故人啊？全他媽是放屁，他現在這種情況就是拜你們這所謂的故人所賜！」

「你他媽昨天晚上不去找他，他能今天躺這兒？我不想知道你跟他以前什麼關係，我也不想知道什麼狗屁的削鉛筆什麼包書皮，我只想告訴你一句話，離他遠點。」

江海本來就擔心顧羽辰，這會在被顧羽林這麼一說，就是在好的脾氣也憋不住了。

「你說我有什麼權利？他六歲到十四歲，這八年時間，是我陪著他長大的，顧羽林，你這個便宜大哥是不是當的也太容易吧？我親手拉扯到的小孩，之前都是好好的，現在這個樣子，發火的人怎麼也輪不到你吧？」

「顧羽林，你是不是應該先跟我交代一下他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行了！」陸遙清喊了一聲，「幹什麼啊？這是醫院呢，你們要打回到部隊往死了打行不行？在這兒吵什麼啊？」

「江海，這次我和羽林站一邊，羽辰確實是經不得以前半點的刺激，你要真把他當弟弟，真為了他好，暫時就不要出現在他面前了。」

江海看著兩人，「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顧羽林冷哼了一聲，「無可奉告。」說完，把手裡的煙捻滅，轉身就走。

陸遙清也搖了搖頭，「海子，這事你真的打死我，我不可能說的。」

「好，」江海點了點頭，「那總能告訴我，他是什麼病吧？」

「算是創傷應激障礙吧……」陸遙清說的也含糊，「但也不算是，你也看到了，他平時也沒事的，但是昨天見了你，第二天早上就被送到了醫院，雖然有感冒的成分，但是我覺得你的出現帶給他的刺激更大。」

「你沒來的時候，他雖然情緒不穩，但是不至於那麼嚴重，所以你，還是盡量別出現在他面前。」

江海沒在說什麼，轉身往醫院外走去。

陸遙清嘆氣，這都什麼事啊？

好端端的冒出來一個哥哥？還是江海？

江海坐在馬路邊，腦子卻是轉的飛快，四年前，剛剛大學畢業，他去了西南軍區某野戰部隊，走的時候，顧羽辰去送他，當時還是好好的。

因為任務的特殊性，他大半年沒有與家裡聯繫，等他休假回家后，卻被告知，顧羽辰走了，被家裡人接了回去。

他去了孤兒院，孤兒院的領導換了一批新的，沒人能說清楚顧羽辰的家裡人是誰，他去了紅豆路的南國，房子在，東西在，人，卻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