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魚
花雲間扛著麻袋氣喘吁吁的找到自己藏起來的三輪車，將麻袋放進後座，找了塊石頭將鎖砸開。
有些心疼，明天還得買一把新鎖。
麻袋裡裝著的是桃花，麻袋是道士送的，沒有算錢，還剩下許多桃花道士主動說幫他收著，等有時間去拿就好。
三輪車不是用電的，而是人力三輪車，也不是拉貨的，而是拉人的，花雲間就是靠這輛三輪車掙夠了從高中開始以來的學費以及生活費。
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因為坐過他車的人都知道，他的三輪車用蹬的，速度慢，而且服務態度非常不好，從來不會幫客人拿行禮，只要是曼城九中的學生基本上都不會坐他的車。
曼城九中就是他就讀的高中，花雲間這個名字在曼城九中出名的原因大概就是：不用上早晚自習，每天騎三輪車拉客，性格惡劣極難相處。
曼城九中就沒有人不認識他，也沒有人喜歡他，只要是個正常人大概都不會喜歡這樣性格古怪的人。
一邊騎著三輪車花雲間一邊在思考明天應該怎麼應付老師，昨天沒有去上課，手機也沒了，估計那個「臉上笑呵呵，心裡拿刀戳」的班主任已經給那個號稱鐵面無私的年級主任打了一百個小報告了吧！
明天的日子可能不太會好過。
不過今晚大概也不會好過，因為桃花塢離自己租的那個地下室足足有六十里路程。
蹬回去大概需要三個小時左右，會很累。
郊區的這個時候基本上路上都沒什麼車，只是路不太好，蹬了大概一個小時才上了鄉村公路，又蹬了大概一個小時才是柏油公路，越是靠近城區便越是燈火輝煌，與黑暗幽靜的桃花塢大為不同，這裡……沒有黑夜。
因為對於很多人來說，黑夜只是夜生活的前奏。
回到家中已經是十一點多了，這一天一夜發生的事情有許多地方花雲間都想不通，只是越是思考就越是想不起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
……
……
花雲間剛走，道士便哼著小調趁著月色去了菜市場。
天色已晚，客人不多，商販們也準備收攤。
道士看了看不新鮮的蔬菜搖搖頭，看了看剩下的邊角肉又搖了搖頭，瞅到一條活蹦亂跳的魚兒眼前一亮，說道：「這條魚我要了！」
「道長今天改善生活嗎？」賣魚的大姐麻利的捉住魚兒兩刀剔鱗一刀剖腹，加上除腮的時間，總共不過二十秒，手速驚人。
道士豎起大拇指表示自己的讚歎，然後笑眯眯地說道：「家裡的桃花兒被一個大財主全收了去，今年就不用擔心桃子賣不出去的問題了！所以買條魚兒慶祝慶祝！」
賣魚的大姐「哦」了一聲，有些失望，說道：「那真是恭喜道長了，是應該吃點兒好的。」說著從隔壁攤抓了一把蔥，和魚兒一起裝進袋子里，遞給道士。
道士笑眯眯地道了謝，哼著小調離開。
桃花塢里有一條河，名叫桃河，這條河是這座城市的命脈，是長江的一個支流，在早些年裡，曼城人都是喝這條河裡的水長大的，不過那個時候也許是習慣的原因，許多人也在河裡撒尿洗澡和拉屎。
隨著國民經濟的飛速發展，國民素質的綜合提高，已經沒有人直接飲桃河水，自然也沒人在桃河裡撒尿拉屎，倒是一年一度龍舟大賽和冬泳大賽熱鬧的緊。
因為曼城近些年一直在發展旅遊經濟，以前的那些工廠都已經搬遷，而且關於環境治理方面當局要求得很嚴，不過會在其他一些方面給工廠適當的優惠，正因為如此，曼城的環境有了好轉，而桃河的水也漸漸清澈。
而桃河之上在桃花塢境內只有一座橋，一座石拱橋，一座小小的石拱橋。
當道士哼著不知名的調子又趁著月色歸來路過石拱橋的時候，從桃河之中跳上來一隻魚兒。
魚兒落在石拱橋上，也不掙扎，一雙魚眼就盯著道士看，在月光的照耀下魚兒的鱗甲氤氳著淡淡的光。
道士蹲下，揚了揚手中的魚，說道：「今天碰巧買了魚，算你命大。」
「下河去吧！」道士捉起魚兒便要往桃河裡扔，那魚兒魚尾一擺，從道士的手裡掙脫，再次落在石拱橋上，因為摔了兩次，魚鱗之下已經溢出絲絲血跡。
道士有些無奈，指著魚兒罵道：「不知死活，活著不好嗎？哪有你這樣的魚？真是丟盡了魚臉！」
魚兒一動不動，任由道士喝罵。
等道士罵得盡興了，又才抓起魚兒，塞進塑料袋裡，說道：「既然你不知好歹，那明天晚上就殺你做湯！」
踩著自己的影子，再次哼起不知名的小調，道士心情依舊好，回到桃花庵，隨手將那條魚兒扔進院子里的水缸，然後走進廚房，燒了一鍋水。
水沸之後放魚。
簡單到極點的做法，很有可能是這個道士不會做菜。
不放油，不加鹽，足足煮了兩個鐘頭，一鍋水煮成了小半鍋，道士這才盛了一碗魚湯，又加了幾粒蔥花。
拿了個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對著月亮和星辰，感覺生活真是美好。
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將魚湯放到小板凳上，抓了幾朵桃花扔進魚缸里，又才回來呷了一口魚湯，眯著眼睛道：「真香。」
「桃花明天該晒晒了，不然全壞了可就糟蹋了。」道士喝著魚湯說道。
……
……
……
等花雲間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十點過了，抓起鬧鐘看了一眼，懊惱地拍了幾下，鬧鐘這才「叮鈴鈴」的響了起來，嘆了口氣，起床刷牙洗臉，慢慢來，不著急，反正已經遲到了。
虱子多了不怕咬。
收拾停當已經十一點，騎著自己的座駕，先去包子鋪買了三個包子，大爺送了他半杯豆漿。
三個肉包子吃完之後只吃了個半飽，然後才細細品嘗豆漿，說句實話，這是花雲間第一次喝豆漿，甜甜的香香的真好喝。
學校在三環，離花雲間住的五環還挺遠，一般花雲間都是住校，也就星期天下午放半天假他才回去了一趟，今天已經是星期二，昨天也沒請假，手機也打不通，想到這些花雲間的心情就有些不好。
因為他很努力的讀書，資助他上學的那個人告訴他，只有知識才能改變命運，所以他很擔心自己會被學校開除。
特別是自己惹了校長的兒子，已經被別人抓住了把柄。
「唉，生活真累！」花雲間吐槽道，騎著三輪車生無可戀的朝九中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