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老人家

第二十一章 老人家

祝野塵和舒白月往人群喧嚷處走去。

旁邊的人都在竊竊私語:「這老人家是誰啊?」

「怎麼哭的這麼傷心?」

……

祝野塵帶著舒白月往前面擠:「不好意思,麻煩讓一下。」

周圍的人以為舒白月和祝野塵認識這位老人家,看了他們兩眼,紛紛讓開了。

終於擠到中心處,舒白月看見了一個坐在地上,穿著棉襖風塵僕僕的老人,她的手指粗糙,滿臉都是在苦累生活重壓下,被歲月風霜侵蝕的痕迹。

老人深陷的眼窩飽含著熱淚,無助地看著周圍這些指指點點的年輕人,她的身旁有個蛇皮口袋的行李,面前用粉筆字顫顫巍巍寫著的——

「尋找愛孫艾佳佳。」

舒白月拉住一個人開始詢問:「同學你好,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被她隨手一拉拉住的是個高高瘦瘦的女孩子,感覺到有人碰她,側過頭來,看了看舒白月,目光落在老人身上有些憐憫:「我也剛來不久,這位老人家的孫女好像是我們學校的,孫女失蹤了。」

其他的,她確實也不知道了。

舒白月謝過她,看著坐在地上的老人,很有些不忍心,她不是個同情心泛濫的人,只不過這位老人家在這乍暖還寒的時候一個人在這兒,總有些說不過去。

祝野塵看了她一眼,居然懂了她的心思:「去買點熱乎的東西,我在這陪一陪這位老人家。」

舒白月應了一聲,擠出人群,往後校門最近的包子鋪走去。

還好包子鋪還剩幾個暖呼呼的包子和豆漿,舒白月付了錢拿著東西又往回折返。

等回到了那地方,人是越來越多了,還有人拿著手機在拍照,舒白月費勁力氣又擠了進去,看到祝野塵整蹲在地上和老人家搭話,他厚實的外套脫了下來搭在了老人家的身上。

只有身上一件衛衣。

舒白月愣了一下,祝野塵剛好抬頭看見她,讓她把東西放在老人家的懷裡。

湊近看了看,老人家似乎看人都有些模糊,眼中很有些渾濁。

舒白月嘆了口氣,把熱豆漿放在老人手上:「老人家,天冷,先喝點東西吧。」

老人家看著很面善,她雖然心中藏著沉重的悲痛,可是對於陌生人的善意,她第一反應是感激,第二反應是推辭:「小姑娘謝謝你,老婆子我現在不餓,謝謝你。」

她再三感謝,但是舒白月開始半強迫性的塞在了她的手裡,老人家的手冰涼寒冷,手指頭就像老樹皮一樣皸裂,嘴唇也因為寒冷和缺水開裂。

「老人家您為什麼要在這裡啊?為什麼不直接找學校的人呢?」

舒白月感覺得出來這是位有一定文化素養的老人家。

老人家到底還是出於生理需要,不顧豆漿還有些微燙,她喝了兩口就喝了一大半,然後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用一張有些褪色的手巾擦了擦嘴。

她說話不急不緩,沒有有些老人說話所特有的賣慘的感覺,語氣挺平靜,就如同講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一般,可是話語中隱藏的悲痛卻讓人聽了久久不能說話。

「我家囡囡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從小把她帶大,過年前還給我打了電話說第二天就可以坐火車到家了,我等啊等,在家裡面從早等到晚,等了一天又一天,她始終沒有回來,後來我實在坐不住了,一路靠詢問好心人坐著火車來到了學校。學校的門衛室問了我,讓我去什麼行政樓找什麼伍助理,可是我找了半天,都沒人理我,我等了好幾天,都沒人願意停下來問問我,我實在沒辦法了,迫於無奈想出這個方法。」

旁邊的學生都開始討論了起來,舒白月剛想開口說話,遠處傳來了尖銳的哨子聲:「你們幹嘛呢,圍在一起?快散開快散開.」

很快,兩個警衛和一個老師模樣的人從人群自發讓出來的通道處走了進來。

舒白月不是學生會的,認識的老師基本上都是本學院的,所以看見這個老師,只是喊了句老師好。

沒想到這個濃妝艷抹的女老師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忽略了他,就急匆匆地對地上的老人家喊到:「老人家,你這是聚眾鬧事啊?」

她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老人家明顯有些懼怕,望著她,眼裡面都是渴求:「老師,我孫女不見了,我到處求人都找不到她的下落,我……」

倒是祝野塵摘下來帽子站了起來:「伍老師,你怎麼來了?」

伍紅之前沒發現這居然是本校的老師,當時祝野塵剛進學校的時候,她聽說這是個帥氣的富二代,只可惜接觸的機會不多,只是公事公辦見了兩面,不過祝野塵的長相確實招人,她多少對這個傳聞的海龜高富帥有好感。

她倒是沒想到祝野塵還能對她有印象,看來她還是風韻猶存。

要是換個地方遇見說不定兩個人還能好好聊聊,只不過剛剛那副咄咄逼人的樣子,她多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祝野塵會不會對她印象分減弱。

不過對上祝野塵那雙微微含有笑意的眼睛,她身子一酥,說話不由自主溫柔了許多,揚起一個最好看的笑容:「祝老師,你怎麼在這?」

祝野塵笑而不語。

只是舒白月看著祝野塵的那個笑容,總覺得有些惡寒。這個伍老師真的沒有看出來祝野塵對她的戲謔嗎?

餘光看到了老人家身上的外套,她微微撩了撩自己的長發,裝作不經意往他旁邊靠了靠:「祝老師真是個有愛心的人。我這不是聽到有學生反應后校門有學生家長鬧事這才急匆匆趕過來,結果沒想到居然是一場誤會。」

祝野塵瞭然般點了點頭:「這麼冷的天,倒是辛苦伍老師了。」

伍紅還要再多和他說幾句,哪想到祝野塵直接讓開,讓她和老人家直接對話。

一旁的警衛已經開始驅逐學生了:「別拍了,都不是什麼大事。」

「都散了啊,沒事看什麼熱鬧,快都散了。」

……

這些學生最後逗三三兩兩做了鳥獸散,只不過輪到最近的舒白月的時候,兩個人犯了難。

祝野塵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不用讓她走,她是我學生。」

伍紅看了一眼舒白月,一臉的清純逼人,臉色瞬間差了許多,試探般問了句:「祝老師,這個學生是你……?」

雖然大學不排斥師生戀,可是總有人傳出寫風言風語,再加上舒白月和祝野塵站在一起,還真是頗有郎才女貌的登對感覺。

伍紅最討厭這種仗著美貌勾搭年輕男老師的小狐狸精。

祝野塵解釋了一句:「伍老師多慮了,這是我一個遠方表妹。」

伍紅明顯鬆了口氣,轉頭終於開始管起了還坐在地上的老人家,或許是想在祝野塵腦海中留下一個善良的印象,伍紅半蹲了下去,露出一個自以為已經很溫柔的笑容:''「老人家,有什麼困難和學校說啊,咱們在這整這麼一回事兒,也不是個辦法是吧?」

老人家睜著渾濁的雙眼,看著這個領導模樣的人,尤其是她說的話,讓她心裏面安定了下來,握住了伍紅剛剛想要扶著她胳膊的手。

被這猶如老樹皮還帶著臟土的手握住,伍紅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細心保養得白白嫩嫩的手,和前夫一起生活的時候都從來不做家務,離了婚後更是手膜隔三差五就做一次,細膩滑嫩是她最滿意的了。

老人家沒注意到面前這個老師內心強烈的厭惡,現在只想把情況一股腦兒的說出來。

伍紅努力了好幾下,終於把手抽了出來,只不過面上還保持著比較勉強的笑容:「咱們先不急啊,老人家,這天氣這麼冷,我們學校考慮到你的狀況,專門給你租了個旅館等你孫女的消息,你放心,我們學校高度重視這件事,現在警方也在努力偵破這件事,你放心,一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再說了,你孫女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伍紅話說得很漂亮,又打著官腔,搬出學校和警方這兩座大山,面子上親切又和善,老人家雖然有點文化,但是無奈確實是從大山裡面出來的,這些話聽得半懂半不懂,但還是抹了把眼淚,露出一個笑來:「領導你是大好人啊,我相信你,我,我不是故意要給學校添麻煩的'。」

她很相信學校的安排,現在有個人這也對她說話,只覺得心中的大石頭放下了一半,對孫女的生還的希望友升了起來,手忙腳亂想要站起來,那幾個再地上寫的粉筆字也想要擦掉。

伍紅嫌惡地看了她一眼,只不過比較隱晦。

舒白月剛好看見她小小的翻了個白眼,想說些什麼,祝野塵用眼神制止了她。

伍紅左看右看了一眼,命令那兩個警衛:「你們扶著這個老人家,先把她送過去。」

想了想,又說清楚了:「如意旅館302,前台會帶你們去的。」

祝野塵這時候卻剛好要告辭了:「伍老師,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啊。」

伍紅想說句什麼,去發現自己找不到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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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冤識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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