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亂相再出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亂相再出

高手決勝往往只在一個瞬間,甚至可能是不假思索的出招決定了兩個人的生死。這種瞬間由直覺做出的判斷,也是對武學最嚴苛的考驗,往往直覺的判斷能夠體現一個人最高深的功夫。

殷晟將全身功力傾注,間不容髮之間繞過赤月寶刀,砍向了魏鷲的胸部。這一招看似無比兇險,實則高明至極。外行看起來殷晟這一刀並無先機,可在行家眼裏,正好殷晟這一刀避開了赤月的鋒芒,進攻了敵人自己都不知道的弱點。魏鷲招式詭異多變,卻正好使得他忙了一些,殷晟光明正大,卻是將刀法的威力和速度發揮到了最大。

饒是魏鷲應變極速,殷晟還是一刀砍中了他。雖然砍中的並非胸口,但是肩頭中刀已近乎殘廢。

殷晟雖不是辣手的屠夫,但是剛才這一刀絲毫沒有留情,他要的未必是對方的整條命,但是半條還是要的。只是沒想到,這魏鷲不愧是成名二十年的刀客,竟能在自己刀下避開要害。

如此一來,魏鷲已經無力握刀,被殷晟打落了赤月,直挺挺得插在了地上。魏鷲意欲左手去拿刀,殷晟搶到先機,將赤月用刀背一磕,那刀深深的插入地面,直到吞口處。

魏鷲已經很久沒有經歷如此酣暢淋漓的廝殺了,雖然他曾經屠戮了不少無辜的生靈。近些年的銷聲匿跡,讓他對武林的認識開始模糊,他可能還以為武林是曾經的武林,有些晚輩註定還是晚輩。可事實上這個武林日新月異,每一天都會湧現無數的強者,也會死去無數不甘的靈魂。他,一個自視很高的刀客,終於被殷晟斬去了驕傲,甚至差一點變成了武林中又一個不甘的孤魂野鬼。

那一刻,魏鷲很安詳,雖然他今天不會死,但是他已經有了一切撒手的覺悟。他愛惜自己的性命,甚至是自己的血。所以他使勁的壓自己的傷口,不讓自己的血白流。他愛過錢財,愛過絕世的刀法,當然也愛過人。可是現在,他只愛自己,愛自己的餘生。因為他愛自己的餘生,所以他要珍惜自己的血,自己的命。他準備離開這裏,找一個沒有廝殺的地方,早起劈柴做飯,晚來賞月獨坐,過一個安詳的晚年。

殷晟表現的很驚奇,因為他不理解魏鷲。他可以很灑脫,但是他重情重義,實際上是一個假灑脫的人。所以,他不大能夠理解一個人拋開一切的決心,也不明白人沒有信念會是什麼樣子。所以,他從來沒有想過,魏鷲會這樣離開,沒有失落,沒有痛苦,一步一步慢慢的離開,沒有張皇失措,也沒有心懷不甘。

過了很久,突然酒館里有一人道:「白髮才懂少年事,奈何輕狂多固執啊!」

殷晟回頭看了看那酒館的老闆道:「哦,怎麼說?」

老闆道:「少年人志比天高,自然是固執得很,一個固執的人多半不會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快意灑脫。只有白髮之際,萬般放下之時,才能知道執著的事多半沒有什麼結果,那才明白少年時或許空度,徒留遺憾而已。」

殷晟皺眉道:「雖然我還是不認為你說得對,但是經你這一說,我覺得你似乎與他心有戚戚焉。」

老闆笑道:「大概是,我與他同為白髮人,懂得何為少年之故吧!」

殷晟沒有理會,眼睛卻看向了地上的赤月。就在這時候,他驚愕的發現,所有人都在這一個瞬間看向了地上的赤月。

幾乎是同一個瞬間,所有人都撲向了這把傳說武林第一的寶刀,包括殷晟,也包括酒館的老闆。

殷晟眼看手就要碰到赤月的刀柄,突然感覺勁風襲來,而且是兩道。此刻別無可選,他只能棄了赤月,雙手去抵擋,連他的沉金刀也無暇顧及。

殷晟雙掌拍出,分別迎上了辛周和那位不知名的將軍。這二人出手並不奇怪,可是不去抓赤月,只對自己出手,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莫非,這三個人竟然是一夥的嘛!

很難想像這三個人是一夥的,一個是劍廬的弟子,一個是朝廷的將軍,另外一個是來歷不明的酒館老闆。這三個人湊巧在一起出現已經很奇怪了,如果是一夥的,那將是更加奇怪的一件事。

殷晟功力很不錯,雖然長時間未必是對手,可是短時間卻還不回輸在功力上。

老闆右手捏住了刀柄,突然從地面拔了出來,正好笑一下表示慶祝,這刀竟然脫手而飛,它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邪門。老闆也不願意相信一把刀長了翅膀,可事實上赤月真的飛走了。

越淵拿穩了赤月寶刀道:「你們應該清楚,沒有人能夠追的上我,所以你們在做一場沒有任何意義的搶奪。」

那將軍和辛周彷彿也把這句話聽進去了,放棄了攻擊殷晟。

殷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化,拿起刀來退到越淵旁邊道:「越兄為何能輕輕鬆鬆奪得寶刀?」

越淵從到的吞口處解下一根細若髮絲的東西道:「就是這個東西,讓我從有些人開始搶奪之前就志在必得。殷大俠是君子,在下卻是十足的小人,眼見寶刀落地,便知免不了一場龍爭虎鬥了。」

殷晟點頭道:「這一點你令我非常佩服。」

越淵道:「過獎了,只是我並不擅長用刀。」說完將刀雙手捧著遞過來道:「便是殷大俠不願據為己有,此刻握在手裏,卻是如虎添翼。」

殷晟看了看這三人,接過赤月寶刀,以刀身擊打手臂,發出一陣令人心膽俱裂的嗡嗡聲。

殷晟道:「實在沒有想到,幾位居然是一路人,看來我真的是個路人啊!」說完對那位將軍道:「你是故意放出風聲來引誘我到這裏的,對嗎?」

那將軍看了看殷晟手裏的寶刀道:「殷晟如同虎豹,常人不可敵。沉金刀威力無比,殷晟更在姜盧海之上,我們不可不智取。」

殷晟道:「你們每一個人武力不輸於我,其實可以率先動手的。」

那將軍道:「你的武功到底有多厲害,對於我們來說是一個未知數。雖然辛周曾經和你交過手,但是我們料想你的本事不至我們所知道的那樣,今日一見,果然不出所料。我們三個人並肩上自然是勝算很大,可是沒有誰願意冒險去碰觸一個如虎似豹的人。」

殷晟看了看那老闆道:「你是誰?」

那老闆看了看殷晟道:「我老的很快快的你已經不認識我了。我還以為你。你會一輩子記着這一張臉,並且時時刻刻想着將我碎屍萬段。」

殷晟倒吸一口涼氣道:「莫非,你是陳蹤野?」

殷晟這輩子仇人不多,他最恨的人都在劍廬,一個是陳蹤野,一個是秋雨劍蘇別。上一次見到蘇別的時候,蘇別在救方小刀,所以他才會選擇放下這種長期以來積蓄的仇恨。另外一個陳蹤野,那是間接害死他師傅姜盧海的人。如果不是因為和陳蹤野一戰,姜盧海怎麼會鬱鬱而終呢!

殷晟咬了咬牙,盯着那老闆。老闆卻表現的很鎮靜,背着雙手道:「姜盧海是我這一生最佩服的人,他的天賦並不好,可是他能夠付出別人數倍的努力,花數倍的時間。所以,作為他的徒弟,我對你也是懷有敬畏的。」

殷晟冷笑道:「受不起。」

越淵眼看二人就要打起來了,突然站在二人中間道:「既然大家是敵非友,最好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吧!」

殷晟很像和陳蹤野打,哪怕打不過,他也要發泄自己的憤怒和仇恨,但是他好像不能打。

武林虎豹很少有這種躊躇的時候,除非是大事。

這件事的確很大,涉及到小劍宗的事對他來說都是大事,因為那也是合手幫的事。他自然很清楚,劍廬一直對小劍宗懷有敵意,而且二者之間總是會爭一個正統。可是他也知道劍廬神秘而強大,他所能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罷了。所以,他不希望小劍宗甚至是合手幫會和劍廬再發生什麼衝突。他此次的目的是找尋劍宗至寶「天劍二十七」,但是現在看來,「天劍二十七」不僅驚動了江湖上一些貪圖它的人,甚至還驚動了劍廬。劍廬一旦出手,肯定會不同凡響,來的人越多,腥風血雨會更濃。

他不確定劍廬得到了什麼樣的消息,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須儘快把該辦的事辦了,並且保證辦到。為了辦到,他要儘可能的確保不會出意外,也就是說他不能再節外生枝,今天就只好暫且忍下了。

殷晟向那將軍道:「江湖上,像你這樣的年輕高手不多,但不知你如何稱呼?」

那將軍道:「江湖上沒有我的名號,朝堂上倒還有一些。在下方烈清,現任朝廷征虜大將軍。」

殷晟一愣,有些不可思議道:「你,居然和劍廬的人勾結,可真是對得起征虜大將軍的稱號了。」

征虜大將軍,顧名思義,他是征討胡虜的大將。如今,他只還在朝廷的北塞和胡人作戰,而不是在這裏摻和江湖之事。殷晟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他會是當今天下赫赫有名的大將,統領大軍的少年英才。這樣的人物來到這裏,恐怕不久就要掀起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浪了。

這個武林越來越亂,北漠亂了,中原早就亂了,如今中原亂上加亂。漸漸的,整個武林已經開始了一種人人自危的局面。在這個武林里,所有人都將會成為犧牲品,不管是生是死,總會失去一些什麼,也總會有一些東西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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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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