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起疑

第六章 起疑

她聽見聲音,掀起帘子向外面看去,果然是那人。唐芣苡清楚記得那日,她並未告知自己姓名,他是如何得知的。

還是和那日一樣,她並不搭理他。楊柳也如那日一般,沒有任何慍色,微微一笑,便進了文府。他似乎是文府的常客,門子也沒有通傳,直接將他迎了進去。

前去通報的門子回來后,便將唐芣苡一行人請了進去。

方氏見著唐芣苡,也不顧什麼禮節,忙拉了她在自己跟前坐下,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在宮裡時周圍嘈雜,沒有好好看看,雖只是寥寥一眼,心神卻總些不安。今日一打量,才覺得與自己年輕時有些相似,不禁一愣,特別是看到她鼻樑上一顆痣,心中更加上一層不安。

唐芣苡看她這樣打量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忙喚了流雲絲雨將備好的禮物奉上。

「文夫人,這些都是素日我自己制的香,算不得好,您莫嫌棄。」

聽到唐芣苡說制香,方氏復又想起她是蘇陽唐家的姑娘,將自己心中的猜疑強壓了下去。笑道:「你倒是肯花心思。」

方氏示意身後的半夏接過禮盒。

「入了秋,你生辰就到了吧?」

唐芣苡心中疑惑,文夫人為何沒頭沒腦的問上這樣一句,但也老老實實的答了一句:「是,九月初一那一天。」

「巧了,瑾玉也是那一天。」方氏臉上笑著,心下不安卻又多了一些,又接著問道:「年歲幾何呀,莫不是和瑾玉同日生的?」

「生辰過了就十七了。」

「差了一年,不過也是有緣分。」方氏心安了些,「家中還有人嗎?」

「長姐嫁了,也就我一人了。」談及思嘉婉琴,唐芣苡神情暗了許多。

「長姐?」方氏還想問下去,半夏從書房過來,在她耳邊低語:「老爺在書房和楊柳公子商量這一季的布匹,差人來請夫人去瞧瞧。」

「前幾日不是都送過來了嗎?」

「說是有了些新樣式。」

方氏聽聞點了點頭,看向唐芣苡:「府裡布匹有了些新樣式,隨我去瞧瞧吧。」

「老爺。」

「來了,楊柳帶了些新樣式,你瞧瞧有沒有喜歡的。」文瑞正在與楊柳說著什麼,聽見門口方氏聲音,便轉身過來。

唐芣苡上前行了禮,喚道:「文老爺。」

文瑞應了一聲。身後的楊柳上前叫了二人:「文夫人,芣苡姑娘。」

唐芣苡回了禮便跟在方氏身後,看她挑選著這些新樣式。方氏隨意挑了幾個布樣,又拿出一方紅色布樣,上面綉著折枝芍藥花紋,遞給唐芣苡看,道:「我瞧這個大氣,紅色也襯你。一會兒我叫人給將軍府送去。」

唐芣苡在文府用過午飯,便辭了方氏。

楊柳看見唐芣苡出來,笑道:「芣苡姑娘。」

唐芣苡見著是他,不願搭理,快步向候著的馬車走去。

他跟在唐芣苡身後,兀自說著:「芣苡姑娘,既然是蘇陽唐家的小姐,自然製得一手好香吧。」

唐芣苡頓了一頓,卻沒有止了腳下步伐。楊柳看她反應,笑了笑,接著說道:「芣苡姑娘今日拜訪文夫人,也是另有打算吧。」

唐芣苡這才駐足,轉身看著他,問道:「楊柳公子何出此言?」

「天色尚早,不如茶樓一坐?」楊柳上前看著唐芣苡問道。

楊柳早已在同福樓定好了雅座。唐芣苡一坐下就開門見山的問他:「楊柳公子到底是何意思?」

「姑娘家這樣急性子可是不好的哦。」說著,遞給唐芣苡一杯烹好的茶,「嘗嘗這龍井和蘇陽的有差沒有。」

唐芣苡見他故意賣著關子,又奈何不得,只得依了他,接過茶飲了一口,細細品了一品,道:「茶是不錯,不過水不行。」

「其實香,和茶是一樣的。配方原料一樣,換了地方,味道總有些不同。」

唐芣苡見他說到了香,仔細聽他說下去。

「蘇陽唐家制香在江南可是有口皆碑的,相信芣苡姑娘的制香手藝也不差吧。只是可惜,唐家沒落了。」楊柳說到這故意看了一眼唐芣苡,「芣苡姑娘不甘心吧。」

唐芣苡抿了抿唇,不言語,輕輕轉了轉手中茶杯。

「所以你才制了好些香,贈與文夫人。而文夫人三日後便要進宮和太后一同誦經祈福,要焚香沐浴。只是,你怎麼有把握文夫人焚的香一定是你制的?況且,芣苡姑娘對自己的手藝就這樣自信?」

楊柳慢慢剖析著唐芣苡的小算盤,本就讓唐芣苡有些心神不寧,加上一連串的問題,更讓她不知所措。她的眼神躲閃著,不知如何應他。

「若芣苡姑娘信我,我可以幫你。」

「幫我?平白無故的,你為何要幫我?」

「哎呀,怎麼就平白無故的,要是唐家沒有沒落,說不一定我現在都已經去你家提親了。」

聽他口裡都是些輕薄之語,唐芣苡心中便窩著一團火,冷冷的回了他:「公子自重,我現如今是皇上賜婚的未來穆王妃,日後的將軍夫人。」說著,便要起身離去。

「哎,隨口說說而已,莫要生氣。」楊柳見唐芣苡並沒有停住動作,急忙接著說:「我是商人,自然是要利益的。」

唐芣苡聽這話倒可靠,便站住了,聽他繼續說下去。

「我一直想擴展香料生意,奈何制香這一塊一直跟不上。那日我聞見你身上的蘅蕪香,便知你的身份了。若你制香,我賣香,各自取利,豈不兩全其美。」

唐芣苡思忖著,若是這樣,就算唐家制香手藝擴大了,終究是附屬於楊柳的,這算得上哪門子的復興唐家,便回道:「既然你都猜到我不甘心了,便知附屬於你自然是我不想要的。」

「哦?」楊柳挑眉看了一眼唐芣苡。

「我有制香的手藝,也有唐家累積的財富,只是不通經商之道而已,若你願意指點我一二,我們這合作便成了。」

楊柳笑了一笑,呷了一口茶,道:「芣苡姑娘,談生意可不是這麼談的。沒有半點利益,誰願意出力呢?這樣講話可是不行的呀。」他放下茶杯,「不過,我答應。」

唐芣苡先有些窘迫,聽到他說答應時,轉而十分驚訝。又旋即一想,這狐狸一般的人,定不會吃虧了去,不過能復興唐家,倒也沒什麼。

「那你說,這生意怎麼做?」

「生意上的事,一言兩語如何說得明白,三日後,此時此地,如何?」

「好。」

唐芣苡出了茶樓,晨星才上前輕聲問道:「小姐,此人如何信得?」

「他,我不信,我信文府。」

唐芣苡回到將軍府,才踏進大門,張媽媽就迎了上來,說是宮裡面來人了。

唐芣苡疑惑,但又不敢怠慢,忙帶著晨星去了大廳。一看來人是那日前來宣旨的公公,後來打聽了,這位公公姓李,是皇上身邊的人。

「唐小姐,皇上旨意,接你在宮裡住上幾日。」

既然是皇上的旨意,唐芣苡自然是推脫不得的。只問了一句:「那將軍?」

「將軍的事,老奴自然是過問不得的。」

看問不出什麼,唐芣苡也不多嘴了,便囑託了夜闌一句,讓他告知將軍,又帶了信給楊柳,只說外出,不知何日可返,恐不能赴約,見諒。

此次進宮,唐芣苡只帶了晨星和張媽媽,流雲和絲雨都留在了將軍府內。至於夜闌,宮中規矩,入不得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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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妃帳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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