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喂葯

第二章 喂葯

從唐芣苡院子回來,厲瑾玉便去了書房,手裡捏著一本《六韜》,卻讀之無味,心中煩悶。聽到暮靄進門通報:「將軍,唐小姐來了。」才收了心神,點了點頭。

和方才一樣,唐芣苡還是禮節周全的很,說話行為都點到為止,給厲瑾玉一種淡水圍繞的感覺,偏偏這種感覺,讓他猶如溺水一般。

「將軍,我有幾事相問。」

「問吧。」

「這賜婚可是將軍向皇上求來的?」

「是。」

「可是朝堂內有大臣提了將軍的婚事?」

「是。」

「丞相?」

「是。」

二人就這樣一問一答,利落得很。可是每一個「是」都讓厲瑾玉眼裡的光芒暗淡一分,唐芣苡聽了他的回答,反而淺淺一笑,嘴角梨渦隨即一現。

「果然,又一次做了他人棋子。」唐芣苡轉過身去,接著說:「長姐如此,今日我也逃脫不了。罷罷罷,只是還望將軍善待我這顆棋子。」

厲瑾玉聽聞,上前一步,對著她的背影說:「不是……」

未等他說完,唐芣苡眼角的淚便低落下來,她打斷他,說:「不是?丞相之所以向皇上提及將軍婚事,無非是想藉機聯姻,拉攏將軍勢力。可是如此,將軍必會被皇上忌憚。但是當朝拒絕丞相,又是不能。只能向皇上求了另一樁婚事,而你看上我,不就是因為我家道敗落,無權無勢,又初來皇城嗎?這樣,皇上不會猜忌,丞相沒有二言。而我重孝在身,三年之後,世事難料。將軍,我可有說錯半字?」

厲瑾玉沒有想到,唐芣苡對朝中事如此了解,想要反駁,卻不知從何開口。

「將軍不言,想必我是猜中了。」唐芣苡低哼一聲,「既然這棋子我不得不做,我也有些條件希望將軍能夠應允。」

「條件?」厲瑾玉稍微眯了眯雙眼,「你說,我都應允。」

「我來皇城,一來尋我長姐,二來,振興唐家。所以,日後只要關乎這兩件事,都希望將軍不要干涉。」

「好。」

「我也會做好一顆棋子,護全將軍府的體面。」說罷,唐芣苡便行了禮離開了。

入夜,又是一場夜雨,伴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唐芣苡恍惚的睡著了。不知是否有些認床,她總睡得不安穩,夢裡光怪陸離,又帶著不同人的呼喊聲,有長姐的,有爹爹的,還有晨星,末了,是厲瑾玉的。

醒過來時,眼前人竟然真的是厲瑾玉,她搖搖頭,裡面卻疼得要命,不由得皺了皺眉。

厲瑾玉見她醒過來,忙喚了一早候著的大夫。

大夫一番查看,稟明了厲瑾玉:「將軍,唐小姐無甚大礙,不過思慮過度,加之感染風寒,心血不足而已。抓兩副葯便可。」

厲瑾玉聽罷,拂了拂手,那大夫便退下了。他又叫來晨星,仔細吩咐道:「好生照顧你家小姐,有什麼事交代流雲絲雨即可,缺什麼儘管告訴張媽媽。」

「是。」

唐芣苡看厲瑾玉如此周全,又乏得很,便閉了眼睛,靜躺在床。厲瑾玉在床邊坐了一會,有一小將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什麼,他才離開,離開時,又交代了張媽媽一番。

門口暮靄早已備好了一匹快馬,厲瑾玉騎上馬,便向城郊駕馬而去。

幾人在一處幽靜的宅院停下,厲瑾玉將馬鞭交於一旁的暮靄,一邊向裡面走著,一邊詢問暮靄:「抓到的可是思嘉熠的心腹?」

「是。」

「思嘉熠回了北蒼了?」

「對,他另走了一條道。」

「那唐婉琴呢?」

「是和思嘉熠一起走的。這個要和唐小姐說嗎?」

提到唐芣苡,厲瑾玉偏頭瞧了一下暮靄,不再言語。

宅院看起來荒廢了許久,裡面雜草叢生。幾人左拐右拐便進了一個小房間,裡面只兩盞燈火,加上低矮濕冷的環境,更是逼兀。房間裡面一個矮椅,上面捆著一傷痕纍纍的人,昏死著。看守的人見厲瑾玉幾人進來,從一旁提了一桶水將那人潑醒。

「魯克?」沙耶魯克才醒,便聽見有人喚著自己名字,聲音清冷。他抬頭一看,面前人一身玄色衣裳,上面用雲線綉著暗紋,腰間同色同紋腰帶。雖然穿的低調,但是一身貴氣是絲毫掩不住的,他自然明白這是東萊的鎮北大將軍穆王。

厲瑾玉見他抬頭看著自己,接著說:「思嘉熠倒是膽大,才戰敗不久,便又起了狼子野心。」湊近了看著他,「有內應吧?」

沙耶魯克別過頭去,閉上了眼睛。

厲瑾玉直起身子來,笑了笑,看了一眼暮靄。

暮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上前捏住沙耶魯克的臉,盯著他說道:「沙耶一脈,不是北蒼國的吧。北蒼以西,有一國名火羅國,雖小但繁盛。北蒼國主覬覦已久,終於在三十二年前,將其一舉拿下,火羅國滅,只是火羅皇室全體失蹤,無人知蹤影。」

沙耶魯克聽聞,回過頭也死死的盯住他。暮靄鬆了手下,繼續說:「魯克?還是沙耶魯克?沙耶可是火羅國姓,沙耶皇子自然比我清楚吧。只是我不明白的是,沙耶皇子為何要投靠敵國王爺,就因為三十二年前思嘉熠的母親救了你?皇子真正想的還是報仇吧。」

暮靄的一字一句像一把利劍一般,直直的插進沙耶魯克心肺之中,他反而掙扎不能。沙耶魯克看向厲瑾玉,他此刻背對著他,直直站著,身段修長挺拔,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沙耶魯克思慮片刻,聲音低沉,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問吧。」

聽到這兩個字,厲瑾玉轉過身來,向暮靄示意了一下。

回到將軍府已經是日薄西山之時了。厲瑾玉換了一身白色衣袍,便向唐芣苡的院子快步走去。

「將軍。」晨星才從廚房端來葯,看見厲瑾玉,連忙行了禮。

他從晨星手中接過葯,大步向房裡走去。唐芣苡卧在床榻,聽到門口聲響,以為是晨星送葯進來,思及葯湯苦澀,便叫了晨星:「晨星,這葯太苦了,撤了吧。」

「良藥苦口,尚在病榻,怎能撤了葯呢?」厲瑾玉的聲音直接從門口傳到她耳中,唐芣苡才心中暗悔。

厲瑾玉將手中藥放在內室桌上,上前扶了唐芣苡,沉沉的說了一句:「吃藥。」

晨星見狀,忙將桌上藥碗遞給厲瑾玉。

厲瑾玉舀起一勺藥,喝了一口,才又舀起一勺,送到唐芣苡嘴邊,看著她。

唐芣苡只得閉眼喝了下去,又從他手中接過葯碗,捏著鼻子將碗里的葯湯全數喝下。

見她喝下了葯湯,厲瑾玉才轉身吩咐後面候著的流雲端來一碗糖水。

看著她慢慢的喝下糖水,厲瑾玉低聲說:「芣苡,賜婚一事畢竟是皇家之事,會有一系列事宜。後日太後會在宮中設宴,你我都需到場。」

「好,只是宮廷禮儀……」唐芣苡放下手中的湯勺,看著厲瑾玉。

「後日不過是家宴,無需太過注重禮儀,相關事宜張媽媽會告訴你,她是宮裡出來的,儘管聽她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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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妃帳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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