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賭

第十一章 賭

張月娘從盤中取來芙蓉燕菜,蓮蓬豆腐,鱸魚粥放在桌上擺好,唐芣苡才坐下,厲瑾玉就急急的進門來了。

「聽說今日鋪子走水了?可有什麼事沒有?」

厲瑾玉突然出現,唐芣苡還沒有反應過來,愣在了那裡,片刻才反應過來,沒有回答厲瑾玉,反而問道:「將軍,你怎麼回來了?」

厲瑾玉看她好好的坐在此處,想著應該沒事,也就放心,說話和緩了許多:「聽聞你鋪子走水,便來看看。無事便好。」

他說著就坐在桌旁,唐芣苡連忙示意流雲添一副碗筷。

流雲拿來碗筷,唐芣苡接過擺在厲瑾玉面前,問道:「將軍可吃過了?」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對坐著,默默的吃著桌上的飯菜。

唐芣苡吃著吃著,喉頭漸漸哽咽,眼淚滴落在飯碗里。厲瑾玉察覺到她的異樣,連忙問道:「可是飯菜不合口?或是哪裡不舒服了?」又轉身叫著晨星:「晨星,去叫大夫來。」

唐芣苡連忙擦了眼淚,叫住了晨星:「晨星,我沒事。」接著說道:「將軍,我沒事,只是好久沒有人陪我吃飯了。以前,我和長姐就是這樣在一張桌上吃飯的。」

厲瑾玉心中像是被人揪了一把一樣,有些酸疼。他一直覺得自己是虧欠她的,唐家家破人亡,自己也是有一份責任的。他想開口安慰她,又不知說什麼,手端著碗懸在半空。

「將軍,今日我聽聞長姐有喜了,可是真的?」唐芣苡雖擦去了眼淚,仍淚眼盈盈的,這樣望著厲瑾玉,竟讓他有些失神。

「嗯。」他簡單回了一個字。

「若長姐在身邊就好了。」唐芣苡喃喃低語道,便低頭扒拉碗里的飯菜了。

用了晚飯,厲瑾玉回了書房,便叫來夜闌。

「夜闌,好好查查今日的事。」

「唐小姐已經吩咐我去查了。」

「可查出什麼?」

「我後來又去了庫房一趟,引火的應該是平常孩童玩耍的鞭炮,只是裡面的火藥被換成了碳粉。」

「那人呢?」

「周遭都問過了,只有幾個小孩在庫房後面玩耍。」

「繼續查。」

夜深了,厲瑾玉躺在床榻上卻遲遲入不了眠。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雨勢漸大,屋檐的雨水滴落下來,滴答滴答。皇城的雨總是下不了太久,才幾聲的滴答聲,雨就停了。厲瑾玉披了外袍,踱步到院中的一方小亭中,向唐芣苡住處的方向望去,除了門廊處的幾盞燈籠亮著,余處都是黑漆漆的。

他又想起了蘇陽的那一晚上,滿眼的紅色,是喜堂的紅,也是血染的紅。她躲在唐老爺的身後,嚇白了臉,那雙眼睛也和今日的淚眼一般,讓人生憐。不,那時,她沒有哭。忙著追捕思嘉熠,他只草草的望了她一樣,便駕馬離去了。

剛下了雨的夜,涼意絲絲侵入,厲瑾玉緊了緊外袍,往屋內走去。他還是不敢告訴唐芣苡,思嘉熠的謀划,他一直都冷眼旁觀。

天邊方有些光亮,暮靄便叫醒了厲瑾玉。

「將軍,丞相那邊。」暮靄簡單說了幾字,厲瑾玉便明白了他的來意。穿好外袍就和暮靄駕馬去了城郊。

唐芣苡洗漱完,張媽媽便來回話說:「將軍回了校場了,姑娘先吃吧。」

「嗯。」

夜闌一早也來回了話,將昨日對厲瑾玉的說辭原原本本的說給唐芣苡。

「你今日仔細問問那些小孩,另外派些人多注意注意陳府那邊。」

自從孔景文被處決以來,孔淵在朝堂上就收斂了許多,然而越是這樣,厲瑾玉就越發覺得他不會善罷甘休。一直以來,他都派人盯著孔淵的行動,不出所料,他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暗波涌動。孔淵秘密集結了一大批軍隊,在城郊一處廢棄的礦場操練著。

然而,厲瑾玉只能暗中觀察,不敢打草驚蛇,按照孔淵的個性,雖然野心勃勃,但是膽小謹慎,只一個孔景文的死,他是不敢如此的,背後必然是有人的。

今日暮靄來報,孔淵在城郊與北蒼國的人會面,看來他是要開始行動了。

為了不讓孔淵發現,他只和暮靄兩人在暗處觀察著,孔淵二人相談甚久,雞鳴時分,才看見北蒼人從小屋出來,卻不見孔淵身影。他身邊沒有帶任何人,一人騎了馬便向南去。厲瑾玉和暮靄連忙追上,兩人夾擊,北蒼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厲瑾玉活捉了。

「暮靄,將他送到校場,好好審問。」

夜闌查到放火人,便將消息告知了唐芣苡。唐芣苡吩咐道:「派個人好生監看著,日後會有用的。派去陳府的人可有消息了?」

看著夜闌搖了搖頭,唐芣苡輕輕嘆了口氣。然而現今只能耐心的等下去。

一連幾日,陳府都沒有消息,鋪子里的香給陳府送了后,也支持不了幾日了。

唐芣苡撐著腦袋看著桌上搖曳的一豆燈火,拿起一旁的剪刀順手剪起了燈花。燈火更加搖曳,照在唐芣苡臉上,撲朔迷離。

她知道,自己這是在賭。還有兩日,陳府要的第二批香也要送去了。鋪子里的香也頂多能撐上兩日的鋪面經營。雖然給胡叔送了信去,但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第一日過去了。

第二日了,若是這日還沒有半點消息,那她就真的賭輸了。原來,這條路是那樣的難。她很難想象,當年爹爹一人在蘇陽白手起家又是如何的艱難。想到此,她愈加的不敢放棄了。

「小姐,陳府那邊有消息了。」

唐芣苡心中一跳,但願。

「備車。」

唐芣苡並沒有去陳府,而是去了城東的驛站。

夜闌早就在一處守著了,就等著唐芣苡來。多壽混在搬貨的夥計中,上上下下的幫忙運貨。看到唐芣苡的馬車,多壽左右看了看,趁無人注意,來到唐芣苡馬車旁。

「小姐,是我們家的香了。」

「好。」她又看向夜闌。夜闌會意,手一揮,後面藏好的十來個士兵一涌而上,衝進了驛站內。

搬貨的夥計哪裡見過這陣勢,紛紛放下手中的東西,老老實實的抱團在一起。其中一人試圖逃跑,還未跑出兩步,就被一士兵捉住,對著那人小腿處一踢,那人便跪了下去。

唐芣苡在馬車上聽著下面動靜漸漸消停,才撩開帘子下了馬車去。

其中一人穿著和其他人相比,華麗不少,神色也沒有那樣緊張。那人正是陳府的管家,她抬眼瞧了他一眼,便對夜闌說:「帶到官府去吧。」

陳甫仁此刻正應邀在戲園子里聽著戲。戲台上的小旦唱腔婉轉,正唱到濃情蜜意處,一人在陳甫仁附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話,陳甫仁的臉色立馬變了,一下子站起來。戲園子突然騷動起來,他轉身一看,正是官府的人。

衙堂上,單跪著唐芣苡一人,陳甫仁押至,卻沒有跪下。

而衙堂上的京兆面對下面兩個人,面露難色,又看了看一旁站著的夜闌,臉上的難色更添一層。

他與陳甫仁同朝為官,加上陳甫仁多次打點,所以對他私下的勾當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被捅到了明面上,他自然是為難的。若是尋常百姓,也是好打發的,奈何對方還是將軍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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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妃帳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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