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三章 清晨求婚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紗簾，照在了雙人床上。鍾晴在顧修的懷裏幽幽的睜開眼睛，她打了個哈欠，突然發現無名指上被套了一枚戒指。

一枚精緻絕美的戒指，質地應該是鑽石，鍾晴雖然是服裝設計師，可飾品類的珠寶也看過不少，這樣純度和精緻的鑽石戒指，她之前從未見過。

整塊鑽石鑲嵌在指環上，陽光照在上面熠熠生輝，鍾晴從前沒有注意過這種戒指的美，直到今天她親眼看到，不由得被它征服。

「喜歡嗎？」

顧修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鍾晴點了點頭：「喜歡。」

「這枚戒指是我找了最好的設計師，買下一大塊鑽石切割出的，很配你。」

顧修做的遠比他說的要複雜的多，先是親自飛到Y國上門和設計師交談，然後用最誠懇的態度和最真摯行動感動了原本沒時間的設計師。

顧修在這位世界頂尖的鑽石設計師的門口等了一天一夜，明明以他的身份可以用其他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但最終還是他的誠意感動了設計師。

顧修要求設計師畫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草圖，然後又在工作室等了三天，直到成品呈現在他眼前。

現在鍾晴戴着戒指激動欣喜的樣子，顧修知道自己的堅持沒有白費。

「我曾想過無數種求婚的方式，可都覺得那些配不上你。」顧修牽起鍾晴的手，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吻：「後來我想，既然我們已經經歷了那麼多風風雨雨，也許最平淡的生活就是你想要的，對嗎？」

鍾晴笑着看他：「顧二爺說的平淡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像普通夫妻一樣恩愛。」顧修道：「也許我們會因為工作不能時時刻刻見到，但如果累了倦了，知道這裏是我們的家。今後不管是喜樂還是悲傷，鍾晴，你都不會再是一個人。」

「在我的面前，你永遠不用承擔任何東西，你可以任性發脾氣，你可以肆意妄為，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我發誓，我一定會站在你回頭就能看見的地方，我永遠是你的家。」

顧修的這句承諾，比一百句一千句的「我愛你」更讓鍾晴感動。就像顧修說的，他們已經經歷了太多，比起轟轟烈烈的愛情，他們更想要平靜、溫暖的生活。

就像這樣，早上起來的時候能看到那個他在身邊睡着，對鍾晴來說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你果然了解我。」鍾晴親了親顧修的額頭，笑道：「這樣子的求婚，我怎麼能不接受呢？」

顧修摟着鍾晴，右手覆上她隆起的肚子，那裏面是他們愛情的結晶，也是他們發誓會一輩子保護的人。

鍾晴靜靜的靠在顧修的懷裏，半眯着眼睛享受窗外照進來的陽光。

「如果生下來的是兒子，他會不會跟我搶你？」顧修突然問道。

鍾晴啞然失笑：「你在說什麼啊。」

孩子還沒有出生，顧修怎麼突然開始吃醋了？

顧修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剛剛的他只是突然想到未來有一天，孩子的出現會讓他無法獨自佔有鍾晴……說來好笑，他竟然會吃醋。

「好啦，我跟你保證，今後寶寶出生了我最愛的還是你，可以了嗎？」

「真的？」

「當然是真的，顧二爺，您真的好在乎這種事情啊……哈哈！」

清早的公寓，被鍾晴的笑聲充滿，外面的太陽像是見證了這一切的美好，它把陽光落在鍾晴的身上，久久沒有移開。

然而在這個世界上，有光明亦會有黑暗，有喜悅亦會有悲哀。

在A城郊區荒無人煙的地方，有一片被高高的牆圍住的區域，那裏是關押著罪犯的監獄，顧子寒也在裏面。

數不清有多少日子了，顧子寒每天的生活都在那幾平米的小房間里度過，一扇極小的窗戶偶爾能有光照進來，大部分時間顧子寒都是獃獃的坐在床上。

幾個月過去，他瘦了一大圈，邋遢的鬍子沒有刮，眼睛中矇著一片灰沉沉的霧，以至於顧子墨來看他的時候，都差點沒有認出這個人是他的大哥。

坐在玻璃窗前的顧子寒，自始至終低着頭，長時間的沉悶讓他養成了不愛說話的毛病，這一點和從前的他完全不同。

顧子墨深呼吸好幾次，才鼓起勇氣拿起了旁邊的電話。

「大哥……你、你怎麼變成這樣……」

顧子墨的聲音中，震驚也有無奈也有。

顧子寒抬起頭，冷笑一聲：「罪有應得，這不是你們最經常說的話嗎？」

是啊，他顧子寒罪有應得，做了那麼多喪盡天良的事，所以今天活該待在這裏。顧子墨抿著嘴，看着他自暴自棄的樣子，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不用你同情我。」顧子寒皺着眉頭，道：「我在這裏很好，今後沒事不要過來看我了。」

說完，顧子寒想掛斷電話起身離開。

「大哥！」顧子墨叫住了他：「其實還有一個人也來看你……」

聽到顧子墨的話，顧子寒緩緩抬起頭，當他看到滿頭白髮的顧國生走了過來時，他的情緒突然有些激動。

「我不想見他！我不想見他！讓他走！」

兩個獄警把顧子寒控制在桌子邊，顧國生局促的站在原地，看着顧子寒看着自己的眼神像看着仇人，他心底瀰漫着偌大的悲哀。

「大哥，爸他擔心你，所以一定要過來看看你。」顧子墨扶著顧國生在旁邊坐下，然後道：「就算是我求你，跟他說兩句話，行嗎？」

被強制按在椅子上坐下的顧子寒，惡狠狠的瞪着顧國生，這個男人是他的親生父親不假，可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忽視和冷漠，自己怎麼會被母親逼到這種地步？

造成他顧子寒如今悲劇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所有人！

顧國生眼眶含淚，他接過顧子墨遞來的電話，看着玻璃窗那邊憔悴不已的兒子，心都要碎了。

「喂？」

「不用你假惺惺的關心我，顧國生，你別當我是你兒子，我也不當是我的父親！」

顧子寒的話，像是利劍扎透了顧國生的心。

「對不起……子寒，是我對不起你。」

是他的自私，害了顧子寒和顧修，是他自以為是的教育，讓他的親兒子互相殘殺，更是因為他當年的一念之差，斷送了自己一輩子的幸福。

顧國生將用餘生來償還從前的「罪」。

顧子墨實在看不過去年過半百的父親情緒如此激動，他請管家進來扶著父親離開，然後重新坐在顧子寒的面前。

「抱歉，我以為你……會接受。」

「今後別帶他來了。」顧子寒的表情變得十分淡漠，好像剛剛的仇恨是假裝出來似的：「他年紀大了，不應該來這種地方，而且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顧子墨點了點頭。

「其實這次來，是想跟你說，我和周涵要結婚了。」

顧子寒的眼神亮了一下，隨即歸於平靜，他淡淡的開口道：「是嗎？那恭喜你了。周涵是個好女孩兒，你要好好珍惜她。」

「結婚是人生中一件大事，你們必須有好好過日子的打算。周涵是個女孩子，如果有時候鬧情緒你要理解，你要多照顧她的感受。」

「還有婚禮的事宜，一定要提前準備，你們是準備找婚慶公司，還是要自己……」

話說到一半，顧子寒突然閉上了嘴，隨即他苦笑兩聲，覺得自己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關心顧子墨和周涵的婚禮，好像很可笑。

他可是連自己的婚姻都沒有把握住的人，又怎麼能跟顧子墨說這些話呢？就像是失去后才更懂得珍惜一樣，顧子寒每每想起過去的事，都會懺悔。

他失去了鍾晴，也因為自私失去了鍾念。

顧子墨看出顧子寒的失落，他道：「哥，你是不是……」

後面的話顧子墨沒有說出來，顧子寒卻心知肚明。顧子墨不過是想問自己是不是還愛着鍾晴罷了。

在監獄里的這段日子，顧子寒想了很多很多，他想起從前的很多事，想起了從前自己做過的很多事。然而就像鍾晴說的，放不下只是因為他的執念而已。

「鍾晴的預產期馬上就要到了，聽說顧修他……已經求婚了。」顧子墨說完這句話，小心的觀察著顧子寒的表情。

只見顧子寒一臉平靜，再也沒有了從前激動或嫉妒的樣子。

原本以為一輩子都放不下的人，如今聽說了這樣的消息，顧子寒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釋然。

還好，自己做錯的事沒有再傷害到她；還好，現在的她終於排除了萬難得到了幸福；還好，這一切都有個完美的結局。顧子寒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沒想到放下的感覺是這麼輕鬆。

「鍾念成立了一個慈善基金會，，以你的名義做了很多好事。」顧子墨道：「大哥，我覺得你最虧欠的人，是她。」

顧子寒抿著嘴唇，沒有說話，顧子墨說的這些他何嘗不知道呢？原本以為鍾念會恨自己入骨，沒想到她……竟然會做這些事情。

「子墨。」

「恩？」

「我還有……被原諒的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