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切割班的拚命三郎

第一天分組上班，李羽新就喊著王東和冉啟平一起去次品庫拉磚。小推車上碼得整齊地瓷片，李羽新估算了一下大約1000來片，3個人切得完嗎？反正上面也沒給任務，估計還是算練手吧。練手是練手，李羽新也沒打算輸給任何人。畢竟李羽新是個要強的人。

「兄弟們，我們一起努力吧！加油加油！耶！」三人異口同聲地喊著，同時比劃着勝利的手勢。

時間一點點過去，手推的切割機顯得有點餘力不足，切割的異響越來越嚴重，刀片與瓷片之間不時地飛濺出耀眼的火花。

「休息一下吧，正好機器也該歇歇啦。」李羽新對二人說道。

李羽新看看這幽暗的房間，準備到腰線車間去溜達一圈。他來到腰線車間門口，沒敢進去，裏面燈光明亮如同白晝一般，幾個年輕的姑娘忙碌的在印花台上，一遍復一遍地堆釉、印金，一塊一塊地輕拿輕放，堆碼得整整齊齊。李羽新只遠遠地瞧了瞧，轉身折回了切割的黑屋子。

工作繼續開始，李羽新加大了水量以便冷卻刀片的溫度，先前的異響沒了，李羽新似乎有些成就感，然而水量加大也帶來一個小小的麻煩，那就是水不能及時地排出去。李羽新沒辦法只好找了幾塊瓷片墊在腳下，只見他挽起褲腳，脫掉皮鞋光着腳站在瓷片上開始了他的工作……天雖不冷，但是這水並非是自來水，而是井水，這水很涼，冷徹入骨。李羽新一邊唱着歌，一邊愉悅地工作。

我愛自由的飛翔，飛翔，飛翔，我愛飛翔……

這情景自然被門外的一個人看得清清楚楚，他戴着一副金絲眼鏡，他沒有走進去，只是悄悄地離開了。

「王東，數點好沒的？」李羽新一看時間快12點了。

「新哥，1500」。

「ok，下班。」

李羽新沒在宿舍停留，取了單車就向家的方向奔去。一天的勞累隨着騎行路上的風，伴着愉悅地歌聲一併拋之腦後……

一個星期的切割練習，李羽新的右手磨出了幾個厚厚的繭子，雙腳也被水泡得有點發癢，好在他們組的切割數量一直都是第一，這讓李羽新感到自豪。王東和冉啟平也是拼了命地都跟着他的節奏，積極地配合著他的工作。李羽新深知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王東曾經吃過沒文化的苦，在廣東就是被人排擠掉的，要不然以他的聰明勁早混上模具廠的領班啦。冉啟平倒是初生牛犢，一個勁地朝前沖，彷彿有使不完地力氣。李羽新沒幹過農活、重活，但是長期以來的騎行鍛煉讓他精神飽滿、神采奕奕。

腰線車間是整個廠區最集中的美女聚集點，經常有人藉著送半成品溜去和美女搭訕。這其中當然也少不了王東與冉啟平。相反，李羽新倒沒那興緻，他從來不主動與她們說話，如果不是工作緣故，他連男人都懶得理。

」李羽新，主任找你。」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來到切割班，喊道。

李羽新沒仔細看她，只覺得她的眼睛稍微有點鼓，走路的時候雙肩略有下塌，聲音倒是很特別，不像是市裏人的音調。這女孩看着李羽新，問道：「你就是李羽新？」

李羽新點了點頭。他明顯感受到這女孩在瞅他，於是他瞟了她一眼。瓜子臉，長發齊肩，牛仔衣，素顏無妝，胸不大，但腰卻很細，走路含胸，一字步，甩手甩腳，整個一大咧咧的性格。至於結沒結婚還真看不出來，不過李羽新也不關心這些，他此時正在猜測主任找自己的原因。難道要表揚我們班組？李羽新想到這不由暗喜。

「走吧，我帶你去辦公室。」那女孩領着李羽新朝主任辦公室走去。

主任辦公室就設在聯合車間的窯爐控制室旁邊。車間里乾淨整潔，油綠的地毯漆上沒有一絲污漬。內側是一條桔色的娜塞提窯爐與全自動生產線，延伸向東的是揀選車間，揀選車間里大多數都是年輕的少婦與精壯的漢子。

「何主任，人帶來了，我先走了。」女孩說完就離開了。

「主任，你找我。」李羽新放低聲音說。

「李羽新明天你到揀選車間，跟安班長學習產品的分級。」精瘦卻不失幹練的何德宏坐在木椅子上對他說。

李羽新心裏犯嘀咕，是不是我幹得不好，怎麼又調揀選去了。

「怎麼？不願意？」何德宏笑眯眯地對着他，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繼而道，「你可能不知道公司員工的晉級制度吧。來看看這個。」說完，遞給他一張晉級崗點陣圖。

普通崗位（含雜工）??揀選車間學習??技術崗位：1、淋釉工；2、印花工；3、機修工；4、司爐工??技術班長??車間主任??部門主管??生產經理??總經理

李羽新回過神來，原來是崗位晉級啦。他沒曾想過切割工居然歸屬於雜工，再細看工藝科並不在晉級崗位之內，他這時十分慶幸自己當初沒被分到工藝科去。

「謝謝主任，我明天就去揀選車間報到。」李羽新興高采烈地答道。

學習分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要懂得產品缺陷，知道產品國標，企標。最關鍵的是在流水線上必須準確地找出有缺陷的磚，並迅速做好標記，讓下一個流程的人按級揀出。手眼要配合默契，做到不漏檢，不錯檢。熟知這些條文後，李羽新開始跟班實習了。安班長是個隨和的女人，圓圓的臉上始終掛着喜悅的笑容。她知道眼前的李羽新是準備晉級崗位的人才，所以也沒過多的派給他體力活，只是偶爾在包裝工忙不過來的時候示意他去幫幫忙。李羽新知會她的眼神，每次不等她吩咐下來就主動地迎了上去，雖然只是幫幫搬運工在車后推推車，但也獲得了不少快樂。小龔就是個愛開玩笑的人，每次碼完箱就會講一個渾笑話，樂得一眾人哈哈大笑。陵康公司的氛圍雖然嚴肅，但包裝工的小樂，領導也是默許的，畢竟那是下力人的苦樂人生。李羽新與小龔經常聯手製造笑話，消解了大半的苦累，也成功地融入了這個團隊。

李羽新幹勁十足，整個人神采怡然，他沒覺得累，反倒覺得生活實在，不像在保險公司里隨處可見的勾心鬥角，本就不好的人際關係還得強裝笑靨，為了利益什麼撕批的話都能說得出。過分虛偽，這就是李羽新不想在壽險公司呆下去的原因。

這個時候李羽新突然想到了英子，想到了英子嬌小玲瓏的身軀……

李羽新依舊很少與女人說話，他把更多的時間用在了學習產品缺陷分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