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陪命錢

第七十章:陪命錢

簡決監視了周平三天。

周平有一回可能實在是撐不住,半夜裹上衣服開門就跑出去了。簡決因為看見他一夜沒熄燈,所以一直在監視他,得虧監視到了,簡決又有一次機會溜進了周平的房間。

這次他進去,看見屋裡還是那些擺設。

簡決心裡突然有個疑問,既然紙人不見了,為什麼周平自己不懷疑他暴露了位置而跑呢?

這個人,可能一直都帶著必死的心。

簡決去他的卧室,一眼就看到桌子上一灘粘稠的血水,是從口裡吐出來的。血浸在一個本子上,簡決看到了日記。說是日記,其實是遺書,原來周平的老大給了周平一大筆錢讓他來干這個。周平家裡有病人,急需要錢來做手術。

牆上的符文全是用血來寫的,所以周平的身上應該全是刀痕,平時才會用衣服掩蓋。他身子虛弱,可能是因為貧血。原來桌子上會時不時的買豬肝,可現在也沒看見了。

離他死的日子不遠了。紙人是他練得,他只有最後一搏。

簡決儘快翻找房門鑰匙,最後在卧室門背後看到,他早就想拿到鑰匙的倒模。

就是某一天,簡決沒有看見周平出門,自己就去了他家裡,先是敲門,然後才用鑰匙開門。可惜簡決晚了一步,周平已經倒在了地上,自己一刀刺進的心口,流血而死。

房東下一步就趕過來了,跟著就是警察。

房東是因為早一點得到了周平的簡訊,周平自己也很愧疚,死在房東家裡是必要的。當房東報警趕過來的時候,只有簡決在拚命的用洗符文的水在不停地洗刷牆面,他喊房東趕緊去買松香水一類的,務必要在今晚十二點之前洗乾淨,屍體不能留在這裡過夜。否則,你的房子就是凶宅了!

房東知道遇見懂行的人了,雖然是個年輕人,但還是將信將疑的去買了松香水這些,潑灑在牆面上,警察初步判定是自殺,讓通知家屬。周平寫的遺書里還沒有寫他是因為什麼而自殺,編了一個謊,說是自己心理有疾病,受不了就自殺了。

警察粗略地看了看,身上有很多傷痕,可能平時有自殘的習慣。

簡決和房東累得氣喘吁吁,因為不涉及到刑事案件或者其他糾紛,警察就走了。留下堅決和房東還在給周平清洗身子,因為身上被衣服掩蓋的地方,還用硃砂寫著符文,總之就必須全部洗乾淨。

做完這些,請了幾個和尚,念經超度,簡決說了:「頭七讓他回自己家,別讓他進這裡,對大家都沒好處的。」

「哎!真是...說句不好聽的,死也別死在我這裡啊!」房東欲哭無淚,現在全小區都知道這房子死了人,以後更不好出租了。他只能自認倒霉,給了簡決一筆錢,求他務必弄乾凈,自己給周平燒紙錢都行,這個房子就算沒人租,留給自己住也怪心慌的。

這樣的事,簡決見得多了,心裡沒有任何感觸。他拿錢財,替人消災而已。在頭七那天,簡決幫周平引了路,他沒結婚,家裡只有父母和哥哥。

在半夜的夜風單獨站立著,簡決抽了一根煙,他算是斷了周平最後的「法」。周平想集中怨念再回到紙人上去,那時候的紙人,風水再好也是個不祥之物,會招災召難,時間一長,會害得原主家破人亡。

點煙的時候,簡決發現有人跟著自己,從背後就能感覺一雙怨念的眼睛,簡決渾身戰慄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很冷,他打了幾個哆嗦。

可是簡決還是面無表情,他背對著說了:「大家都是掙的賠命錢,你家裡父母生病,我家裡也是,不然誰會這麼拼了。不勞你費心,你今天不結果我,我的壽命也補償,畢竟都是在為別人逆天改命,折自己陽壽。我也不是為好人做事,算不上積德積福,哼。」

簡決瞟了一眼斜後方,路燈的陰影里,站著一個影子,面對著自己,也沒有上前來。

路邊倒上一杯酒,燒了一些紙錢。簡決在路口丟了一個紅包,揚長而去。

那個紅包顏色奇怪,會有老人提醒不要去撿的,誰要是撿了,會有鬼跟上這個人。

回到學校,傑森還在說華哥對簡決很滿意,還說以後出了事,要是簡決肯繼續幫忙,華哥保證出價更高。就算以後沒合作,也希望能交簡決這個朋友。

簡決謝絕了,說華哥是看得起自己,自己沒那麼大本事。

好巧不巧,簡決以為自己的生活回到平靜,可是家裡一連地來電話。爺爺住院,婆婆也跟著住院,家裡幾位叔叔都在外地,一時間湊不出十萬的手術費。媽媽哭著給簡決打電話,爸爸的手受傷了,都沒法去上工。

簡決一邊聽電話,一邊在操場散步。

他耳邊有不同的聲音,又模糊有清晰,有人交到新的男朋友,有人考研沒考上,有抱怨,有報喜。他掛掉電話,想起了那晚自己說的話,自己真的是掙賠命錢。媽媽的話,也不過就是普普通通的家裡事,每個人都有,只會融入進平凡二字的長流中,簡決蹲了下來,他才感到腰酸背痛。

他有些累了,回寢室睡了一覺,醒來就是下午,天蒙蒙的暗,宿舍一片安靜。

這時候他給傑森發消息,委婉的表示自己現在也不忙,有活就說。

傑森很高興,老闆盼著你這句話,知道你是個可信任的人。

就在第二天晚上,傑森請簡決吃飯。

安排在一個豪華的包間里,菜品精緻,燈光絢爛,簡決被走來走去的旗袍服務生給晃了眼。

華哥還坐在東面,已經換了一身西裝,不過還是一身的戾氣。

「這就是我的小兄弟!很厲害的,怎麼說都是個高人!」華哥給另外的幾位介紹簡決,說了簡決的名字,「今天就是大家坐到一起擺哈龍門陣,不聊別的事,聽到沒有,今天我不聊其他事。」華哥說完給在座的敬煙,簡決拿到鼻子前一聞,的確是好煙,跟自己抽的二十多塊的雲煙就是不一樣。

華哥這麼一說,臉色也不是很好看,特意多跟另外兩個人敬酒,喝酒,一說事情就皺眉頭打岔。

終於那兩人看見著頭不對,就借口家裡人還在等,無趣地離開了。

華哥見他們走了,鬆了一口氣,「真煩,非要跟我說事情。小兄弟,不好意思,你儘管吃,不用管他們,來,我敬你。」

簡決沒說話,只管吃飯喝酒。酒過三巡,華哥喝得脖子和臉一樣紅,帶著醉意,指示傑森:「你跟簡決兄弟說,我這裡錢不是問題。哎喲,累人,我去沙發上躺一會。」說完他就去睡了。

傑森讓簡決別介意,這幾天老闆都沒睡好。「簡決,我們老闆想長期雇傭你,你可以隨意開價。」

「長期....?就...我..。」簡決不知道怎麼說。

傑森就說:「你拿不準注意的話,那麼我們就給你開價了?是這樣的,老闆做生意會有很多仇家,不說明著來的,背地裡絕對不少。就是老闆做事的時候,我們主要您看著,哪裡有古怪,你就跟我們說說。」

簡決聽出話里的意思,「你們老闆最近又遇上什麼事了?」

「有點奇怪...因為酒會上老闆看見競爭對手帶了一個風水大師,隨時都跟著,所以他...。」傑森沒說完,只是聳聳肩,「做生意的嘛,他們很信這個。」

「可以。」

「一星期給你的價錢...,」傑森把一份合同推給簡決。

簡決本來直接就想簽,可還是一遲疑,看了一下合同。沒什麼大問題,他簽了,價錢很可觀了,對於他這樣的普通學生來說。

之後傑森幫簡決叫了車走了。

簡決給他媽媽回了電話,這幾個月,家裡的手術錢有著落了,安排爺爺做手術吧。他只說自己被一家企業看中,現在在實習。

不過媽媽一說:「兒子,媽媽還是不希望你太辛苦了。」

他就很快地掛了電話,不知為何,他不喜歡聽到這種話,有一點病態地想家裡的事他只出錢,把一切安頓好,不想有任何人關心自己,自己一個人默默過好就行了。

這座城市下雨了,簡決把護身符放進衣服裡面,貼著自己的胸口。

華哥很快要求簡決跟他走,其實就是看看賭場的環境。

幾個非常小的而且位置隱秘的賭場,有市井裡的,有娛樂城裡的。華哥走進一家放著捲簾門的麻將館里,敲門進去,一進去就扯著嗓子喊了幾個人,於是很快就有三個人畢恭畢敬地過來安排桌子打麻將。

簡決看得出華哥吃得很開,可能上午還在金銀輝煌的樓頂泡溫泉談生意,下午就在一個小區的麻將館里喝十塊一杯的綠茶打麻將。

傑森也在,他一般就是坐著玩手機,要麼就看看。

門口是保鏢一類的打手,平頭,布鞋,身板很正。他給簡決第一根煙,問:「你們這個行業,是不是經常見鬼。」

簡決一聽就笑了,「很多人這麼問,怎麼說,信則有不信則無嘛。」

「也是,挺神秘的。」

「老闆要我過來幹嘛?」簡決站著只會玩手機,實在是無事可做,只能感到無聊。

保鏢叫梁盛勇,跟簡決瞎聊:「你還年輕,人有時候混久了,有了家庭,是沒有安全感的。我跟了劉老闆六年了,六年前他沒結婚的時候,根本不信這些,槍指在頭上都不眨眼睛!」

後來梁盛勇抽了一口煙,「後來一結婚,就不混了,開始生意,人,也變得顧忌起來。」

打了幾小時,晚上傑森請吃飯,老闆還在打,說手氣不行,讓簡決想想辦法。

簡決自己覺得好笑,保鏢梁勝勇也跟著笑,「手氣不好嘛,喊老闆換位置!他一天生意運勢好,肯定就要這些方面運氣差一點。」

出麻將館的時候,簡決和一個人撞了一下,從那個人身上撞了一袋骨頭。簡決以為是滷菜,跟別人道歉,結果發現就是啃剩下的骨頭。

簡決看了看那人,沒說話,進去麻將館,看見華哥手氣不好輸了一千塊,麻友都去吃晚飯去了,他還坐在那個位置上慪氣,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抹了一把臉,罵道:「狗日的,坐我對面的那老幾,手氣一直都好,連贏了兩千!回回清一色割三家!」

晚上,那幾個打麻將的又回來繼續,簡決在一旁觀戰,他發現不只是華哥,其他兩個人手氣一直不好,只有坐在西邊方向的人一直在贏錢。

簡決認出來了,是之前不小心撞到得人,帶著一袋骨頭。

那人大概五十多歲,一臉老賴相,偏瘦,面孔干黃。聽華哥一直喊他王德叔,「王德,你怕是早上踩了狗屎,你娃娃是不是拜了啥子神?」華哥不懷好意地說道。

王德知道華哥生氣了,笑嘻嘻地討好道:「來來來,華哥,八萬,你要這張!我曉得!」

華哥臉色一直不好,聽王德這麼說,冷冷地笑了笑,把一張八萬的麻將拿下,胡了一把。

一直到了深夜,凌晨一點,麻將館的人也走光了。只有麻將館的女老闆在那掃地。

華哥還在喝茶,說:「老子懷疑王德那個狗日的出老千!不然不可能儘是他贏牌!」老闆娘笑道:「華哥你不曉得!王德運氣一直都好,我們都喊他去買彩票,這幺兒也不去,他唯一的愛好只有打麻將!唉,我們才覺得日怪!」

老闆娘回去了,按照老規矩,華哥有鑰匙,要走華哥自己會鎖門。

簡決看見老闆娘走了,才說:「我也懷疑他作弊了。」

「怎麼小兄弟?」華哥轉頭去看簡決。

簡決沒說話,只是去那個人坐過的地方看了看,他聞道一點熟食的香氣,在地上找到了一點碎骨頭。

簡決乾脆把整個桌子翻過來,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桌子背後竟然被人畫著一道符!簡決看得出,這不是驅邪一類的,而是告知方位一類的,符文邊還寫著誰的生辰八字。

「原來又是請了小鬼幫忙。」簡決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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