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神秘的嬰兒(十一)

第十一章 神秘的嬰兒(十一)

被我戳破了底線,張母終於忍不住,"砰"地一下站起身,椅子連帶著被她往後退了一大步,與地板摩擦發出一聲悶響。

"小檬,怎麼跟長輩說話的?蘇然,你也不管管你女兒。"那刻薄的語氣,跟大街上的潑婦沒什麼兩樣。

"不好意思,我慣的!"老媽神清氣閑地坐在椅子上,絲毫沒有被眼前的一幕所影響。

張母不可置信地指著她曾經的好閨蜜:"蘇然,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在一旁一直做一個安靜旁觀者的老爸這下忍不住了:"我慣的,有什麼問題嗎?"

張母愣了好半天,手指在我爸媽間來回地轉動,但是轉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那表情,活像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被噎住了一樣。

張家母子像個斗敗了的大公雞一樣蔫了吧唧地走了,同時還帶走了他們拎過來的所有禮品。

把討厭的人送走後,我興奮地對著老媽拋了個媚眼,剛想誇讚一下他們的戰鬥力,卻發現老媽已經不是剛剛一臉淡然的模樣。

她甚至還嘆了一口氣,這下我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她這麼注意保養的女人,平時連笑都是克制著自己,不會有大幅度的面部表情動作,生怕歲月的痕迹會提早爬滿她的臉龐。

而現在,她居然嘆氣了!臉上全是落寞的神色。

老爸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人各有命,想開些吧。"

老媽悠悠地又嘆了一口氣,嘆得我心裡直打哆嗦,"以前我們倆在一塊兒的時候,雖然兩家人的日子過的都清苦,但我們不管有什麼好的,都會去想著對方,哪像現在......"

我極有眼色地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躡手躡腳地出了家門。

這個世界上,最難揣測的就是人心,誰又能保證會一成不變呢?

從出發點來說,張家阿姨也沒有什麼大錯,她無非就是想為兒子鋪一條直通羅馬的大路,所以,家境條件一般的劉玥自然會被拋棄。

如果她只是單純地跟老媽說,希望老爸能在崗位上多照顧著些她兒子,老媽念著舊情說不定還會去吹吹枕邊風。

然而千不該萬不該,她還是選擇了去打這樣一個自以為是的如意算盤。

是想娶了官家女,然後少奮鬥10年嗎?還打著舊時情誼的幌子,真是拿我們一家都當傻子耍。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老媽那裡我一點都不擔心,畢竟相隔了20多年沒有聯繫了,如今張母又作死地糟踐了我媽心裡頭的最後一點念想,我相信過不了多久,我那個愛看段子的逗比老媽又會重新上線。

這個傷春感懷的樣子,一點都不適合我媽。

最重要的是,人家有一個視她如珍寶的老公在啊,看看如今飄在大街上的我自己,怎麼對比,都是我比較可憐一些。

因為雙休日的關係,街上的人還挺多,摸了摸有些餓癟了的肚子,我決定還是先把自己餵飽,然後再提其他的事情。

打定主意,我剛想隨便跨進路邊的一家店,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我屁顛屁顛地從兜里掏著手機,難道是我親愛的父母終於想起來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小女兒了嗎!

事實證明,這是不存在的,指望是指望不上了,這輩子都不要指望我的家庭地位能提高了。

悄悄地抹了一把辛酸淚,我接通了沈桉的電話,心裡也不由得有些奇怪,他不是說去辦事兒了嗎。

"喂?沈桉?"

"是我,吃飯了嗎?"沈桉有些慵懶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我有些沒出息地心裡一抖。

"還沒有。"

沈桉:"那能否賞臉跟我一起吃個飯?"

我剛想拒絕,他就像是能猜到一樣緊接著說了一句:"對於你說的鬼,我剛好知曉一二。"

已到嘴邊的拒絕的話轉了個急轉彎,硬生生地給咽了下去。

這人倒是挺會拿捏別人的心思的。

掛上電話,在腦中重複了一遍他剛說的地址,恍然發現就在不遠處,走過去也不過幾分鐘的路程,當下我也不著急,一路晃悠著往目的地走去。

等我跟個野魂一樣飄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是20分鐘之後。

沈桉依舊挺著筆直的背坐在座位上,嘴唇緊抿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過臉上倒是沒有一絲不耐。

我徑直走到他對面坐下,他臉部的表情瞬間柔和了起來,讓我不禁有一個錯覺,只要我能出現在他面前,他不論等多久都會毫無怨言。

"已經過了飯點了,我估計你也餓壞了,就擅自做主點了幾個菜,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秀色可餐啊,這麼一張臉擺在面前,你就算讓我吃蟲子,我也滿腦子只會是它飽含的蛋白質。

"你在電話里說,你對鬼神之事略知一二,說實話,我對這個很感興趣。"

沈桉點了點頭,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先問一句,送你上車離開之前你對我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嗎?"

我考慮了一會,先說出來也沒什麼,如果他把我當神經病一樣看待,大不了出了餐廳門我把他拉黑了,不再來往就是了。

打定主意,我看著他的眼睛壓低了聲音說:"我能夢見鬼。"

怕沈桉不能理解我的意思,我緊接著又追加了一句,"明明是現實中沒有交集的人,我卻能在夢中知曉有關他們的事。"

說完這句話后,不知怎麼的,我突然有點忐忑,生怕接下來他就會以一種看待瘋子的眼光看著我。

依舊是溫柔的神色,沈桉現在的表情就好像是我對他說了一句"今天晚上吃鹹菜饅頭干"一樣正常。

我悄悄地把屁股往後挪了挪,我們兩個......到底是誰比較不正常一些?

沈桉當作沒有注意到我的小動作,給我倒了一杯水,問道:"你害怕嗎?"

我有些意外地挑了一下眉,他的關注點好像跟常人有些不一樣。

一般人就算是膽子大些的,聽到這種事情的第一反應,難道不是關注接下來事情的發展線嗎?

而他卻以一種就該是這樣做的理所當然的語氣,問我害不害怕。

說不出來我此刻的心情是怎樣的,總共才見過兩次的人而已。

想到夢裡他在關鍵時刻幫我呵退了劉玥母子,我搖了搖頭:"做這個夢的時候,原本是有些害怕的,但是後來你......"

我及時剎住了話,沒有把他也出現在我夢裡的事情說出來。

但他明顯聽見了最後一個字,緊追不捨地問:"我怎麼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接下這個話,總不能說他在夢裡對我英雄救美了吧,畢竟他的底細我還不清楚,不能一股腦的什麼都說出去。

好在這個時候,服務員及時地出現。

看著一個又一個色香味俱全的菜被端上餐桌,我看向沈桉的眼神頓時有些晦暗不明。

全都是我愛吃的菜。

"真是巧了,我們倆的口味差不多呢。"

沈桉禮貌地對服務員道了一聲謝,斯文的臉上讓我探不出這個人到底有什麼樣的想法。

"這些都是在夢裡的時候,你告訴我的。"

聽到他的話,我驚訝得顧不得男女之防,猛地向前抓住他的手腕,確認道:"真的?"

沈桉只是用他另外一個尚有自由的右手摸了摸我的頭,一本正經地回答我:"假的!"

我盯著他看了幾秒,確定剛剛只是被他誆了之後,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收回手,毫不客氣地吃起菜來,彷佛這樣就能把他給吃垮了一樣。

被他這麼分散了下注意力,我倒忘記了再去思考為什麼他會這麼"巧合"地點了這麼多我愛吃的東西。

沉浸在消滅美食的戰鬥中的我沒有發現,沈桉的右手食指,正輕輕地摩擦著我剛剛抓過的地方。

幾塊咕嚕肉下肚,我這才感覺心情好了一些,喝了一口水,倒也沒有把正事給忘記。

"我想說的已經說的差不多了。"其實也就說了那麼幾句話而已,不過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覺得,沈桉他一定能夠明白我說的意思。

"現在,你可以跟我說說你知道的事情嗎?"剛說完我就頓住了,因為我發現,沈桉的碗筷還是原封不動地擺在原來的位置上。

"你不餓嗎?"

沈桉笑了下,輕輕地說:"我不是道士。"說罷,像是責怪似的瞥了我一眼,我有些尷尬地拿起水杯又喝了一口水,眼神飄忽不定。

"但我認識一個道士。」沈桉暫停了一下,像是陷入了回憶中,」大概在幾年前,我在回家的路上遇見了一個受傷的人,原本我是打算送他去醫院的,但他執意說醫院治不好他的傷,沒辦法,我只得帶著他回了家。"

我有些恍然大悟,世界果然有BUG的存在,而且,還不止一個,放在以前,我可能覺得真正有本事的道士只存在於虛構的故事裡,但輪到自己經歷過這一切后,心境立馬就有些不一樣了。

"那他是哪裡受了傷?又是怎麼好的?"我追問道。

"他讓我去買了一些血糯米,之後,又給他的一個師兄打了個電話。具體怎麼做的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的皮外傷並不是很嚴重,但整個人卻顯得異常地虛弱。這種狀態一直維持到兩天後,他的師兄趕了過來,兩個人在房間里待了一天一夜,這個人再次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沈桉醞釀了一下措辭,接著說道,"就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兩天的時間,就算是扁鵲現世也不可能把一個CPU的重病患者醫治成普通病患。

我往前坐了一點,用手撐著下巴,標準的一個聽故事的姿勢,"後來呢?"

"後來啊。"沈桉修長的雙手交錯在一起,也往前傾了點身體,"他們倆對我道過謝,那位師兄就帶著他離開了,臨走前,還給我留下了一個電話號碼和一張符。"

"一張符?"

"嗯,那個人說他身上的傷全敗一個惡鬼所賜,我救了他,以防那個惡鬼的報復,便給了我一張符護身所用。"

一個有異能的道士都會被惡鬼所傷,一張符紙而已,能抵得上什麼用?

給惡鬼嚼吧嚼吧做開胃菜嗎?我忍不住在心中唾棄了下這兩個不靠譜的師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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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夢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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