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妻守孝,誰之妄念

為妻守孝,誰之妄念

彌國。

「混賬!」楚雲昊一把將桌上所有的東西都掀翻到地上,把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可即使如此,也無法消除他心中的氣憤和恥辱——他這一生,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憋屈過!被一個男人上了不說,肚子里還莫名奇妙地多了一條蟲子……蟲子啊!一想到這個,他胃部就一陣痙攣——十三金銖,是吧?他最好祈禱自己別落到他手裡,否則……他會叫人將這世上所有叫得出名來的蟲子,全塞進他嘴裡!

當然,他這個想法,目前也只能是個「想法」而已。被千陌派人送回了彌國國都后,他立刻進了宮,雷厲風行地處理了他不在期間積壓下來的問題,等國內趨於穩定后,他又想叫受他控制的皇帝下旨攻打夜弦,可是卻被大半數大臣駁斥了,原因無他,夜弦處于敏感地帶,若彌國動手,其他國家必不會善罷甘休——為此,楚雲昊還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可是冷靜下來,他也知道那些大臣說得有理,可要他就這麼吃一個悶虧,他又如何憋得下這一口氣?於是,他又派了一批親兵喬裝成普通百姓潛入夜弦,找機會發動暴亂。

這回,倒沒有人反駁,不過大家都認為楚雲昊這是在做無用功,因為彌國以前也派暗探潛入夜弦,卻都被識破了。不過,眼見著楚雲昊正在氣頭上,也沒人敢撞到刀口上去——若能成事,那固然好,若失敗,也不過犧牲百來個士兵的性命而已。

可即使如此,楚雲昊依然覺得憤怒,從他回到彌國直到今天,將軍府每天都會處理一大堆被楚雲昊摔壞了的東西——這些東西的價錢加起來,大概夠一個貧苦的家庭過一年了,因此,百姓也對這位「財大氣粗」的將軍王頗有微詞,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再說夜弦這邊,那些士兵剛剛進入夜弦,就引起了陸如風的注意。他仔細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他們雖然是從各個國家流入進來的,卻彼此都有接觸,雖不明顯,可夜弦的情報系統是聽風樓的一個分支,因著千陌的關係,追影對此十分關注,送了夜弦幾隻馴養過的鷯哥,監視城中的一舉一動,楚雲昊的親兵即使警覺,也不會防備樹上的飛鳥。陸如風覺得這件事有必要告訴今朝和何夕,於是在這個月的十三日,趁魅船靠岸,陸如風便在何夕的接應下,輕易地混進了魅船。

聽了陸如風的報告,何夕微微擰了擰眉,只一瞬便猜到了這件事的由頭,不由得莞爾一笑,道:「這件事你看著辦吧,以你的能力,應該可以處理好的。」這麼說著,他目光有意無意地滑過夙琰珀所在的船廂,烏黑的瞳仁裡面是深切的擔憂。

陸如風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知道千陌一定在裡面,心下微微嘆了一口氣,回道:「如風定幸不辱命。」對於生離死別,陸如風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正如今朝所說的那樣,只要逃命做好分內的工作,就是最大的幫助了。

說完自己要說的,陸如風也不多留,便離開了。他剛走,只聽「吱呀」一聲,夙琰珀所在的船廂的門被人推開了,千陌從裡面走了出來,一把抱住了何夕,在他的脖間深嗅了一口,撒嬌似地說道:「夕,我好想你……」

何夕面上一熱,嘴上卻訓斥道:「花言巧語——天天見面,還有什麼好想的。」他不知千陌今日為何會突然親近他,但無論如何,這也是個好兆頭,不是么?

「可我就是想。」千陌耍賴道,「夕這麼好,我當然要日日想,夜夜想,並且說出來,讓夕永遠也離不開我。」

何夕聞言,心中莫名一痛,小聲道:「我自然永遠也不會離開你……」

「夕……」千陌喃喃念道,「這些天,我想了很多。阿珀雖然……去了,可我還有你們,我不能再這麼墮落下去,如果阿珀看得到的話,他一定也會生我的氣的。但是我想……」他說著,小心翼翼地看了何夕一眼,「我想按照凡界的習俗,為阿珀守孝三年。」守孝一說,本是針對妻子而言的,凡界也沒有要丈夫為妻子守孝的,但是千陌不管——或許只有這樣,他心裡才會好受一點。

這時候,今朝也走了過來,正巧聽到「為阿珀守孝三年」這句話,雖面上沒有什麼,可心裡卻有些不高興。但千陌卻看出來了,猿臂一張,將他也摟了過來,滿臉愧疚地望著他,道:「對不起。」

聽千陌這麼說,今朝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欲蓋彌彰地瞪了千陌一眼,滿不在乎地說道:「你守孝便守孝,沒有人煩我,我還樂得輕鬆……」反正夙琰珀已經是個死人了,他跟一個死人爭什麼風,吃什麼醋?他和千陌的時間還有很長很長,暫且讓他為另一個人傷懷——他大度地忍了。

「今朝……」千陌感動地望著他,輕輕將他額前散亂的髮絲捋到耳後,「這些年來,委屈你了。」

「你今天是不是有哪根筋搭錯了?」今朝十分不習慣千陌的溫情脈脈,受不了地說道,然後附到何夕耳畔悄聲問道,「他是不是受刺激了?」

何夕聞言,不由得「撲哧」一笑,見千陌疑惑地望向他,他連忙說道:「今朝在跟我講笑話呢。」

「什麼笑話這麼好笑,也說給我聽聽?」千陌好奇地問道——其實,他好奇的不在那個「笑話」的本身,而是今朝居然也會說笑話。

今朝剜了他一眼,冷哼道:「我才不告訴你呢!何夕,你也不許對他說,知道么?」說著,他給了何夕一個警告的眼神。

「是是是。」何夕連連答應著,面上的笑意更濃。千陌被他們倆神神秘秘的樣子弄得莫名其妙,可是見他們都不願意說,他也不再追問,雖然他敢肯定今朝所講的那個「笑話」一定跟他有關。

可是,呆在他們身邊,哪怕是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他仍能感覺到幸福呢,那是他在修真界從未體會到的,淡淡的幸福。雖不濃烈,卻已經融入了他的骨血里,和他合為一體,他再也離不開了。

然而,他們三個都不知道,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夙琰珀左手拇指上的血玉扳指紅光越來越盛,甚至將夙琰珀的整個身體都包裹住。不知過了多久,夙琰珀突然睜開了眼,紅光也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扇睫緩緩遮住了夙琰珀那雙灰色的眸子,好像這一切全都沒有發生過。

再說公子無心這邊。遇到這種傷自尊的尷尬事,饒是公子無心再如何目中無人,也不得不到處打聽求醫的好去處。他聽說江湖上有一個神醫,無論是什麼疑難雜症,都能藥到病除,甚至還可以起死回生,只是那位神醫行蹤不定,居住的地方也十分神秘,他怎麼查也查不到,最後,他不得不去聽風樓求了那位神醫的住處。當然,公子無心在某些方面雖略顯單純,但並不是個什麼也不懂的笨蛋,更何況他非常忌諱別人知道他不舉,因此,他便想出了一計——他學著千陌的打扮,戴著跟千陌臉上那張別無二致的假面,於一個夜黑風高之夜,潛去聽風樓查到的地方,將那位還在熟睡中的神醫劫持了出來,並在他的床上留下了十三顆金銖。

「喂,你叫什麼名字?」到了自己的地盤,公子無心將被自己扛肩上的人放了下來,問道,同時也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位神醫的模樣。受到以前在宮中的太醫影響,公子無心一直認為像這種醫術高明的大夫一定是頭髮花白的老頭,可這個享有盛名的神醫卻非常年輕,看起來還沒有公子無心的歲數大,分明是一個少年模樣。他那張臉蛋最多只能算是清秀,可在他的眉宇之間,卻有一種驚人的氣度,讓人一看到他,便挪不開眼。

就連一向眼高於頂的公子無心,一時之間也不禁有些獃滯。顯然是習慣了這樣的眼神,那位少年神醫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錶情,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散亂的衣襟,漫不經心地回答道:「我叫袁軒,你深夜將我帶到這裡來,有什麼事情么?」那態勢,一點也沒有被綁架的自覺。

公子無心這時也已經反應過來,不由得有些懊惱——他居然看著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並不怎麼漂亮的人發神!他狠狠地瞪了袁軒一眼,將左手遞到他面前,蠻橫地說道:「自然是要你給本座治病!」

袁軒只是看了他一眼,並沒有給他把脈,只是說道:「你並沒有病。」

公子無心聞言怒了,大聲嚷嚷道:「怎麼可能!如果本座沒有病,又怎麼會不……」還好他及時打住,並沒有將那個「舉」字說出來,他盯著袁軒,一雙嫵媚的桃花眼裡就快要噴出火來,「你都還沒有給本座把脈,怎會知道本座沒病?你耍本座是不是?!」他越說越覺得有理,那眼神似乎要將袁軒生吞活剝了。

袁軒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一點也不為自己的小命擔心,他慢悠悠地說道:「我給人看病,從不用把脈。你確實沒有病。」見公子無心又要炸毛,他趕在他之前說道,「但你卻中了蠱。」

「你胡說八道,本座怎麼會中……」公子無心說到這裡,聲音戛然而止——等等,他說他中了蠱?他記得千陌從琥國帶回來的那個小太監是會用蠱的,他跟他無怨無仇,他不可能沒事給他下蠱讓他不舉,那麼,問題就出在千陌身上了——除了他,還有誰能命令那個小太監對他下蠱?一想到這個,公子無心就氣得牙痒痒,那個傢伙,表面上對自己好,實則是故意害他出醜,他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袁軒看到公子無心的臉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紅,眸中一時滑過狡黠之色,可惜正兀自生氣的公子無心並沒有看見。等他想到要怎麼整千陌的時候,袁軒面上已經恢復了平常,看不出任何端倪來。「你,」公子無心朝他揚了揚下巴,「去替本座做一件事,本座放你回去后,你就把『十三金銖不舉』這件事宣揚出去,做得好的話,少不了你的好處。」他語氣囂張,好像替他做事是天大的榮幸似的。

袁軒挑了挑眉,道:「我不會做這種自損名譽的事,順便奉勸公子,這種缺德事,你還是少做比較好。」

公子無心橫了他一眼,凶光畢露:「本座不用你來教!你不幫本座做事是吧?那本座就將你關進地牢里,你什麼時候想通了本座再放你走!」公子無心不敢利用自己創建的邪教污衊千陌,首先他建的本來就是個邪教,沒有人會相信,同時他又怕打草驚蛇,被千陌知道他在搗鬼的話,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他還不會傻到自斷「生路」。而如果由盛名在外的神醫袁軒說出去的話,明顯要比他可信得多。

見袁軒仍不為所動,公子無心發了狠,大聲叫道:「來人啊!」話音剛落,就有兩個黑衣人出現在他面前,「你們將這個人給本座關到地牢去,先餓他三天再說!」他邊說著,邊窺著袁軒的表情,可結果還是讓他失望了。袁軒甚至還恭恭敬敬地沖他行了一禮,笑容可掬地說道:「多謝教主招待了。」

公子無心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一時也就忘了問袁軒怎麼看出他的身份的。

與他同樣快要氣瘋了的,還有遠在彌國國都的將軍王楚雲昊。原來,他派去夜弦的那批親兵全都被陸如風不動聲色地處理了,上百號人,現在就只殘留一人逃回來向楚雲昊報告了這個不幸的消息,他們之中有幾個長得不錯的還被擄到魅船上當了小倌。得知了這個消息后,楚雲昊府上又有一堆瓷器遭了殃,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全身興奮地戰悚——是的,興奮。楚雲昊雖然惱恨千陌折辱他,卻有了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如果能夠打敗像千陌這麼強悍的對手,對天生好戰的楚雲昊來說,無疑是十分過癮的。當然,更過癮的就是,在打敗他之後,可以將他壓在自己身下,肆意凌虐……他一定可以做到!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神寵十三宮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神寵十三宮
上一章下一章

為妻守孝,誰之妄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