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奈何天

良辰美景奈何天

據說,魅船上又多了一位美人。這位美人色藝俱全,一曲《牡丹亭》被他唱得如痴如醉,那聲音真叫個**,讓人不禁臆想他在床上**時候的模樣。但是,這位美人卻是賣藝不賣身的,每月十三日只唱一曲便下台,他唱曲的時甚至還隔著一層朦朧的紗簾,看不清他的容貌,卻依舊擋不住那無雙的風華,反倒增添了他的神秘感,讓人越發想要一窺究竟。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悅目誰家院。錦屏人忒看這韶光賤!」一曲終了,郗月合在雷動的掌聲中慢慢隱退。沒錯,那便是那位美人。原來,郗月合在魅船上無事可做,他酷愛唱戲,可卻不喜歡整天對著鏡子唱,便央了何夕給了他這個差事。何夕本來不願,因為他覺得郗月合是夙琰珀的救命恩人,讓他在魅船上賣唱實在是太輕慢他了。郗月合卻說他不是那種吃白食的人,十三金銖救他跳出火坑對他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抵得過他對那位灰發公子的搭救。何夕見他如此堅持,無奈只得答應,對郗月合也越發喜歡起來——他也曾在社會的底層呆過,兩人同病相憐,頗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但何夕經歷的事情畢竟比郗月合多,幾個月相處下來郗月合的性子也被他摸透了幾分。他知道郗月合有些上不了檯面的小聰明,想借他接近千陌,但只要他沒有害人之心,何夕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一個人的心是有限的,當越來越多的人佔據了千陌的心后,那個人在千陌心裡位置,恐怕也會變得微不足道吧?到那個時候,千陌應該也會真的快樂起來吧?

望著郗月合那張數不盡媚意的臉,何夕不禁想起了已經回到修真界的夙琰珀,眉頭不由微微隆了起來。上次看到他,他的身體似乎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何夕對夙琰珀不是沒有怨懟的,但卻沒有到要他非死不可的地步——更何況,如果夙琰珀真的死了,千陌雖表面不說,心底應該還是會感到難過吧?

而此時修真界的氣氛卻顯得有些劍拔弩張。因為不久之前,夙琰珀突然宣布脫離了夙琰家族,自成一派,在蚩尤叱風的暗中幫助下迅速建立了據點,公然與諸神山莊對抗。修真界各族本來就對諸神昊天突然讓位給他一向不喜的廢物二兒子——現在不能這麼說了,畢竟諸神浩淼的實力大家都是看到的,以及千陌的提前下凡磨練感到十分不解,現在更是嘩然一片,他們都站在一旁小心觀望著,生怕牽連到自己。

又送走一批來打聽消息的人,夙琰崇輕輕嘆了一口氣。他確實是知情者之一,但他的三兒子會突然脫離夙琰家族,也是讓他始料未及的——他知道他的三兒子是不想連累到夙琰家族,卻沒有想到他竟是這般決絕。想到他那蒼白如紙的臉色,夙琰崇不由得苦笑——他本以為將他嫁給千陌之後能讓他的生命再延長一點,卻沒想到適得其反。但誰又會想到,那個被預言不能修真的孩子居然會有這麼大的本事呢?直到現在,夙琰崇仍然記得在千陌滿月宴上看到的那雙眸子,那般幽深,絕不似一般人所擁有,可惜他當時雖然起疑,卻沒有往深處想。而現在想起來,卻有一種悚然心驚的感覺——那雙眼睛,屬於飢餓的頭狼,這麼多年來,諸神家族卻一直把這隻狼當做可欺的羊來養!

他的三兒子被這樣一隻狼利用,不委屈。只是……阿珀的身體怕是撐不了多久了吧?此刻夙琰崇倒希望他快點死去,也好過受愧疚與病痛的折磨。

蚩尤叱風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他自忖是個貪玩也會玩的人,哪怕以生命做賭注他也不怕,可是直到現在他才真正認識了什麼叫做「玩命」。

夙琰珀現在咳嗽得越來越頻繁,每次幾乎都要見血,但他卻絲毫不顧,每日不眠不休地計算著接下來要行的步驟,每一個環節都要反覆推敲好幾遍。有幾次蚩尤叱風來找他的時候都看到他昏迷在地上,而最讓蚩尤叱風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夙琰珀即使昏迷了,口中還依然喃喃地叨念著,不能輸!

後來,蚩尤叱風終於看不下去了,給他輸了一段真氣為他續命,還強制性地打暈他讓他休息,不過這似乎並沒有什麼效果。夙琰珀在睡著時眉頭也是皺著的,蚩尤叱風曾偷偷潛入他的夢境,沒想到他在夢中依舊思考著接下來的計劃。最後,蚩尤叱風華麗麗地怒了,乾脆丟下一句「你若沒了身體看你怎麼實行你的計劃」之後,甩袖走人了。這個人不知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嗎?革命革命,他是想革諸神浩淼的命,但照這樣下去,諸神浩淼還好好地做他諸神家族族長的位置上,夙琰珀的命恐怕就已經先革沒了。

然而蚩尤叱風不知道的是,有的人天生意志堅強,也可以說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連死神也要望而卻步。夙琰珀便是這種人。哪怕他的身體已經不堪重負,他的靈魂依然固執地不肯離去——只要還有一點存活的希望,他就絕不會殞命。

「回去告訴你們諸神家主,珀多謝他的關心了——這份大禮,珀收下了。」夙琰珀笑得一派春風,但笑意卻沒有抵達眼底,他轉了轉左手拇指上的血玉扳指,即使他的臉色白得嚇人,仍不減他那卓然的風華,而被諸神浩淼遣來送禮的小廝卻嚇得渾身顫抖,聽到夙琰珀的話后才微微鬆了一口氣,連聲道:「那小人告退了!」見夙琰珀沒有阻止的意思,逃也是地離開了——他們家主和這位曾經的夙琰三公子不和,這次叫他送上好的藥材過來,誰曉得是抱著什麼心思?不過這位曾經的夙琰三公子也真能忍,都不是好相與的人啊!

那小廝走後,夙琰珀瞪著桌上的那個檀木盒子,突然一把抓起了它,作勢要往地上摔去。但手舉到半空中,卻又硬生生地停了下來——這些葯放眼整個修真界都是很難找得到的,諸神浩淼卻用它們拿來羞辱他——羞辱他沒命和他斗,不覺得太暴殄天物了么?既然他捨得送,他收下便是,總不能在這一點上被他比了下去!

「少爺……」沉沙有些擔憂地望著他。她隨著夙琰珀一同脫離了夙琰家族,自是與夙琰珀十分親厚的,看到自家少爺如此,只覺得心也跟著疼了起來,「這葯……」

「諸神家主的好意我們如何能拂呢?」夙琰珀冷冷一笑,「沉沙,你還不快去把這葯煎來,喝了這些葯,我們才有力氣和他斗不是?千萬別讓他小瞧了去!」

「是。」沉沙應道,卻不由得紅了眼眶——她的少爺並沒有做錯什麼,何苦要受這樣的罪!若是像以前那樣,少爺沒有遇到諸神千陌,沒有嫁給他,以少爺越來越惡劣的身體狀況,或許也是等死,但也總好過這般痛苦煎熬。她知道自家少爺是等不及了,最近動作突然加快了起來,前幾天他拚命吸取他拇指上那枚血玉扳指的力量,差點走火入魔,還好被前來探望他的夙琰流螢發現,強行制止了他。沉沙趕去時,隱約聽到夙琰流螢在說「千陌會心疼的」之類的話,然而少爺卻不聽,只求她千萬別把修真界發生的事告訴千陌。向來能言善道的夙琰流螢面對這樣的夙琰珀也沒轍,只得無奈作罷,只吩咐她和現在也跟隨著夙琰珀的默連剪燭要好生看顧著他,切勿讓這等危險的事情再發生了。

可是,他們又怎麼防得住!

嘆了一口氣,沉沙按照夙琰珀的吩咐煎藥去了——不過在這之前,她還是先讓默連檢查檢查——誰知道諸神浩淼不會在裡面摻雜著毒藥!

當然,這些遠在凡界的千陌是不會知道的。他埋身於顧清汐美麗的身體里,在他背部落下一連串紅痕,嘴裡還問道:「清汐,這樣你舒服嗎?」

顧清汐白皙的皮膚上泛起了淡淡的粉色,不知道是因為情熱還是害羞,他咬著唇,不肯回答這個問題,只在千陌有意無意地頂到他體內深處某一點的時候,才情不自禁地輕哼出聲。千陌笑言這是因為顧清汐屬於「賢妻良母」型,當然,這些論調都是夙琰流螢那個不良奶奶教給他的。

千陌擁緊了身下的身體,還欲再來幾個回合,正在這時,卻有不長眼的人闖了進來。

那人看到這副情景,先是一呆,瞪大了一雙桃花眼,反應過來后通紅了臉,指著他們大聲叫道:「你你你……你們在做什麼?!」那模樣頗像將丈夫捉姦在床的妒婦。

好事被打斷,千陌皺了皺眉,心裡有了幾分不悅。但他並不准備從顧清汐身上下來:「在做什麼,你沒看見么?還不快出去!」

公子無心聞言,臉色驀地一白,但那一雙嫵媚的桃花眼卻直直地望著千陌,頗有幾分倔強的神色。千陌皺了皺眉,不知為何心裡竟有些不是滋味,不過嘴上依舊冷冷地說:「還不走?!」

公子無心瞪了他一眼,目光轉向千陌身下顯得有些無措的顧清汐,表情更加難看了,刺耳的話不由得脫口而出:「你當真就這麼下賤么?就這麼喜歡被男人壓在身下?不過也對,像你這種會被送去做質子的皇子,比之娼妓,並無不同!」公子無心雖沒有見過顧清汐,卻看過他的畫像,自然一眼便認出了他。小郡王本來就沒有什麼口德,他心底本來就是看不起顧清汐的,如今看到這樣一幅讓他「受刺激」的畫面,自然就口無遮攔起來——而至於他受刺激的原因,恐怕只有小郡王自己心裡清楚了。

明顯感覺到懷中的身體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千陌眼中劃過一絲陰霾,原先的那點不是滋味也早已消失無形。自從公子無心和千陌第二次**過後,今朝和何夕都沒有再讓他接客,因為千陌沒有說,公子無心的膽子便日漸大了起來,他自以為是地認為千陌對他有那麼一絲不可說的意思,因此面對千陌明顯的怒氣,他也沒有要退卻的意思。千陌瞧著他那副委屈至極卻又打死不服輸的樣子,只感到氣無可氣,渾身升起一股無力感,他安慰似地拍了拍顧清汐的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帶任何感情地地對公子無心說道:「你不是想回季國么?那就回去吧——不過兩次而已,本尊已經對你感到厭倦了,想必你也不會為魅船吸引多少客人……明天,本尊就讓今朝送你回去。」

「你!」公子無心只感到一口氣上不來,心中的委屈越盛,「正好本王也對你無甚興趣,聽到這個消息,本王……高興得不得了!本王……哼!」語無倫次地說完這些話,公子無心跺了跺腳,氣急敗壞地跑出了船廂——這個男人終於要放他離開了,他終於可以脫離這種屈辱的生活了,他應該像他說的那樣「高興得不得了」,可是為何他卻只感到一種缺憾的傷心?

經公子無心這一鬧和,千陌也沒有了再歡好的興緻。他低頭吻了吻顧清汐光潔的額,道:「他方才那番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顧清汐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其實,他並沒有說錯。」頓了頓,又趕在千陌開口之前說道,「我知道……或許我應該恨你的,可是不知為何,呆在你的身邊越久,就越覺得自己……離不開你了,哪怕明知道……」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閉上了他那雙罥煙般的眸子,「連我自己都覺得……下賤,又何懼人言?」

「清汐……」千陌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他微微凝眉,轉而問道,「清汐,你想念你的父皇嗎?」

顧清汐聞言一怔,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臉上霎時失了血色:「即使如你之前所說,父皇忽視我,是為了保護我,我也不能回去了……我不能再讓父皇為我擔憂。」

望著顧清汐哀求似的眼神,只是一瞬,千陌便反應了過來:「你想到哪裡去了——我並不是想趕你走。」

顧清汐將頭靠在千陌胸前,什麼也沒有說。

千陌知道他心裡依舊不信,抱緊了他,嘆了口氣,承諾般說道:「我說過,就算你想離開,我也不會放你走的,絕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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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寵十三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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