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往事如煙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黑影終於佔得一絲上風，只見他一掌拍在壯漢的胸口，那漢子踉蹌的倒退一步，隱隱有氣息不穩之象。
然而少女來不及替他喝彩，便覺得耳邊傳來一陣涼風，她扭頭一看，瘦弱那廝正面容陰冷的盯着她，她本能的心頭一跳，暗叫不好，這人動了殺心。
「要怪就怪你們的命不好，今天就讓我先送你們一程，再去解決了那小子！」
說時遲那時快，原本隱在後面的雲湘一把將少女推出去，隻身向前迎了上去，少女驚駭，只聽得一聲「雲湘！」自她口中而出，屬於少女獨有的輕柔嗓音再也遮不住。
雲湘竟然想替她去擋這一刀！
電光火石之間，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叮-」，清脆的一聲，是匕首掉在了地上。
少女驚魂未定，忍着駭意，跑過去護在雲湘前面。
「誰？是誰？出來！」那人環顧四周，連問幾聲，但只有月光冷冷映在地面，無人應答。
幾秒鐘后，仍無人回答，瘦弱之人狐疑的轉過頭來，看見少女，眼神又變得陰翳起來。
「沒想到竟然還是女子，這下就更不能放你走了。」語畢，改掌為抓，向著少女而去，少女側邊一閃，再顧不得半分儀態，手腳並出。那人一抓未中，手掌劃過腰際，卻摸得一硬物入手溫潤。
他扯下一看，忍不住驚呼道：「竟然是羊脂玉佩！」
月光下，羊脂玉佩正發出瑩潤的光澤，同時也將搶劫之人貪婪的嘴臉映的越發清楚。
少女心知自己的三腳貓功夫，勉強擋住了這一擊，下一擊難說了。是故面上再難忍焦灼的神色。
「看樣子，你的身份真是不同尋常，決計不能留你活路了。」那瘦漢笑起來，有些讓人發冷，「不過有這個玉佩，我們的後半生也不用發愁了。」他撿起匕首，緩緩走過去。
「別怕。一會就結束了。」這話里透著森冷之意，少女握緊了雙手，心跳又變得快起來。只見他熟稔的舉起右手，匕首在月光下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心裏一緊，難道避無可避了嗎？
面門之及之際，只聽得傳來一聲大喝「住手！」接着黑影一躍而來，呼吸間，聽得耳旁再次傳來「叮-」的一聲，少女看着腳邊滾落的匕首和小石子，略略失了神。
趕來的黑影與瘦者交纏在一起，雲湘后怕的拉着少女，聲音里難掩哭腔和焦灼：「小姐，你沒事吧？」
少女沒應答，似乎是有感應一般，她抬頭看向巷子上方，但見上面空空一片，又若有所思的低下頭。
「小姐，咱們現在趕緊走吧。」雲湘又道：「在這耽擱的太久了，再晚些真的會被發現的。」
「不行，我的玉佩還在他手裏。」
「小姐，萬一那人打不過怎麼辦？」雲湘都快急壞了，「我們先走吧。等回去了可以派府兵來啊！」
「那不就泄露了我們倆的身份嗎？」少女拍了拍雲湘的肩膀，笑的極其溫和，雲湘在這個笑容下並沒感覺到輕鬆之意，因為她知道自家小姐這個招牌笑容就是沒好事！
果不其然，少女笑着說：「雲湘，前面不遠就是官道，你且沿路去尋了知府衙門過來，我在這裏守着這小子，可不能將我的玉佩給落下了。」
「這怎麼可以！」雲湘一聽，急忙擺手說道：「萬一那賊人一會來了幫手怎麼辦！」
「你早些找了衙役過來，我們就能早些回去。況且你在這裏並無拳腳功夫，也幫不了我，反是拖累。」
大概是想到少女剛剛護在她前面的情景，雲湘的眼神黯了黯才說道：「那好吧。」
待雲湘走遠了，少女才關注起眼前的打鬥。
「臭小子，別多管閑事！」
「路見不平還當做無事，我豈不是枉讀了聖賢書！」
這麼呆板的語氣，怎麼有些熟悉？少女迎著月光看過去，竟然是剛剛在書店的公子！竟然又是他！少女一時間覺得哭笑不得，這人真是一如從前那般憨厚。
既然識出是他，她反而鬆了一口氣，一顆懸在半空裏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她接着說道：「我的玉佩在他那裏，別讓他跑了。」
沒出多久，那瘦者不敵，他狠着眼看了牆角里昏迷的同伴，咬着牙將玉佩丟出，放聲道：「總有一天，我會還回來。」說完一個縱身，躍了出去，但見其蹤跡，果然輕功上乘，幾個躍落，便隱在了黑暗裏。
「你沒事吧？」那人的聲音厚實裏帶着一些暖意。
少女抬起頭，整張臉露在月光下，似笑非笑的神情，一雙眸子更是似怒非怒，道：「你說我有事沒事？」
可能從未見過救了人還被叱喝的場面，黑影有一瞬間的呆愣。
「你。。你。。你」他有些吶吶，連着好幾個「你」後接着說道：「你怎這般？「
少女見他這般呆樣，沒忍住，笑了出來，「宋獃子，你竟然回來不告訴我！」她自來熟一般的自他手裏拿過自己的羊脂玉佩，小心的繫上后，見他還是一副迷濛，似乎不識的自己的模樣，又踮腳擰着他的耳朵道：「哼，越發出息了，竟然不識得我了！」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似乎是狂喜一般：「你是阿梨！」
「你還記得我是阿梨！你自己說，我寫給你的信你幾時回過？回來也沒告訴我！現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都沒有認出來！我看你早就忘了！」
「好阿梨，都是我的錯！我在老家一直都很想你！」說完，少年的臉紅撲撲的，他也沒想到一情急竟然一股腦將話說了出來。
一時間，萬籟俱寂。
許久，那少女低着頭，小聲道：「獃子，我也很想你。」
這竟是我與宋子淵互表心意的那一晚。
原來渾渾噩噩里，我竟然夢到了那天夜裏，月光灑在巷子裏，因男女有別，縱使相見讓彼此情緒澎湃，但始終沒有能彼此相擁。
若時間能倒回，我真該撲進他的懷裏，讓這註定飄蕩不安的人生再多一刻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