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第7章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月落日起是大自然的規律,飛鳥遷徙亦是一種生活,而無數人過著的日子,則彷彿杯中的開水,由熱及涼,索然無味。

平淡無奇是大多數人的生活狀態,當這樣的生活過的久了,原本渴望的激情便漸漸退去了。

不是沒人試圖改變。

但正如一杯水,勾兌成功或許便成了酒,可一旦失敗,就會成為棄物,這伴隨著風險,所以很少有人敢輕易嘗試。

但今日我要見的那個人,他嘗試了。

此時的他坐在我的面前,不似罪人,更像是一位儒雅的學者,與我高談闊論著國人的酒文化。

「你知道為什麼明明烈酒傷身,卻依舊有無數人仍舊要喝上一杯么?」

他看著我,目光熾熱。

「因為他們的生活太平淡了,需要用激情來沖淡那無味的生活。」

他原本就沒想過讓我回答,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一杯水,加上米,通過蒸餾便能提取出酒,而加上葡萄,亦能提取出酒,但其中滋味,只有品酒的人能夠感受,我嘗試過無數自釀的方式,雖然我自信我的手法一流,但在創新的時候,也總會釀造出一些根本無法下飲的飲料,所以對於這些我只能拋棄,對,就像是那些不值得收藏的屍體,丟掉就好了。」

他的語氣極為淡然,彷彿那些都是不值得敘說的事情,而現在提起,只是為了給我一個面子。

他知道我因何而來。

注視著他的眼睛,我久久沒有開口,只是專註地望著他,聽著他不斷地話語。

這個月初,局裡接到市民的報案,郊區發現了一具屍體,而藉此搜查,又有三具屍體被挖掘出來,而這,正是我面前的這個男子所為。

他是一家展覽酒庄的負責人,資產雄厚,風度翩翩,可就在酒庄的一間密室中,五具屍體被以他各種姿勢擺放,如同展品一般。

八個鮮活的生命就消亡在他的手中,而他卻彷彿做了一件極為偉大的事情,所以對於他,我極為重視。

想到這裡,我坐直了身體。

「你終於覺得我說的話是對的了么?」

見我如此,他眼睛都亮了起來,在此之前,他一直在試圖說服我,無趣的人生就該被遺棄,而有著無趣人生的人,也不該活在這個世上,而他,就是那些人的救世主,將他們做成標本,讓他們接下來的「生命」變得更加有意義。

這個想法無疑是可怕的,我相信如果警方沒有抓獲他的話,會有更多的人成為他所謂的藝術。

「不,我只是在想一個問題。」

我搖了搖頭,否定了他的想法。

「哦?我可以聽聽么?」

聽到我的話后他顯得有些失落,但我也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我在想,如果你說的是對的,那麼你需要殺多少人才會停止?」

望著我認真的神情,他笑了。

「不會停止的,這是我的使命。」

「可假如那些無趣的人都被你殺光了呢?」

我繼續開口道。

他笑的更加燦爛,只是看著我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你不會是瘋了吧?世界上那麼多人,只靠我一個,怎麼可能殺的過來?」

聽聞此言,我搖了搖頭:「我不是一個瘋子,我只是想要了解你是怎麼想的,正如你所言,世界上那麼多人,你根本殺不過來,而這極微的一點也改變不了什麼,既然如此,那麼又有什麼意義呢?我一向以為,沒有意義的事情是不值得去做的。」

「你錯了。」

直接否定了我的想法,他雙手手指交叉,神色堅定。

「如果按照你所謂的意義來看,那麼吃飯也是沒用的,因為吃完了我們還會餓,那為什麼我們不等一周后再吃呢?你明白的,你如果這一個禮拜不吃,你會死,不,甚至用不了這麼久,你就已經死了,而死了的人才是沒有意義的,所以飯要吃,人也是要殺的,我殺一個,將一個做成標本,那麼這個世界上就少了一個無趣的人生,相比之下,有趣所佔的比例也就會更多一些了,雖然看似微小,但這件事情終究是有意義的。」

「你不覺得你這句話是矛盾的么?你先是說死了的人沒有意義,又說你殺人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從理論上來說,這並不成立。」

我不認為他說的是對的,所以我開始從他話語的漏洞發出質疑。

「我想你可能搞錯了一件事情,沒錯,我是說死了的人沒有意義,可你要給他一個前提,他是因何而死,如果就這樣庸庸碌碌地活完一生,那當然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可我給予他的死亡賦予新的活力,能夠讓他在未來的日子裡展示給世人,讓他們去思考生命的意義,這當然就變得有意義,所以,凡事的成立都要建立在一個前提下,而有了前提,這便是成立的。」

他的聲音彷彿有著一股魔力,而清晰的邏輯思維讓我在這一刻不由有些恍惚。

不得不承認,這句話的意思和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是一個意思的。

這讓我認識到了,對於他,我不能在按照常理出牌了,否則我很有可能在這場談話中陷入被動,被他的邏輯思維帶偏。

「嗯,不得不說,你的口才讓我折服,沒錯,你說的的確很有道理,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點了點頭,我沒有掩飾對他的讚許。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問我是什麼問題。

「既然你是來陪我聊天的,那麼我覺得你根本沒有必要去繞圈子,我是一個很坦誠的人,你只需要說出你的疑問,我會為你解答的。」

我的頭開始疼了。

他這一句話,直接讓我先前醞釀的氣氛全都消失一空,並且牢牢抓住了話語的主動權。

這讓我有些尷尬,和他相比,我更像是一個犯人了。

「好吧,如你所願,你剛才說,凡事的成立都建立在一個前提下,可對大部分來說,這個前提必須是對的,才能使得事情的結果正確成立,如果這件事情本身就是錯誤的,那麼你又如何解釋它的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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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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