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蜀漢空前危機

洛陽城中諸葛亮府衙

一大早，眾人皆被傳喚稱有緊急軍情，因而此刻的大帳中早早的雲集了文武眾臣，大家皆為之焦慮不已。

不一會兒，諸葛亮從後院轉出，坐定后，望著姜維，曰：「伯約，可將昨夜軍情講與眾人聽。」

姜維領命，道曰：「謹遵丞相令！昨夜虎牢關探子來報，魏帝曹睿率軍親征洛陽，誓言與我軍決一死戰，奪回魏都！」

眾將聞之皆面有喜色。

魏延率先抱拳出列道曰：「稟丞相，諒曹睿一乳臭小兒，何足道哉！且我軍連戰連捷，士氣正盛，曹睿領兵來犯，正是剿滅曹賊絕妙時機。延願領一軍精騎，趁敵未備，星夜突襲曹營，如能一舉擒獲曹睿，則中原可一戰而定！大漢可興！」

眾將聞言皆紛紛請命參戰。

諸葛亮搖扇笑曰：「文長（魏延字文長）勇武，天下莫敵。然文長可知此戰曹睿帶來多少兵馬？」

魏延面有傲色，曰：「延視魏軍如草芥耳，縱有百萬大軍，有何可懼！」

諸葛亮轉頭望向姜維，曰：「伯約，可將魏軍部署一一道來。「

姜維抱拳曰：「諾！據報，魏調數路大兵，來攻洛陽；第一路，司馬懿之弟司馬孚、司馬望父子由鄴城起兵，攻打洛陽北面孟津關渡口；第二路，魏將呂虔、劉邵由宛城起兵，攻打洛陽南面伊闕關；第三路，魏帝曹睿親率大軍，拜滿寵為大都督，田豫、牽招為前軍左右都督，朱靈、孫禮為中軍左右都督，陳群之子陳泰、陳矯之子陳騫為後軍左右都督，另有劉曄為軍師都督，董昭、楊阜為副軍師都督，賈逵之子賈充、程昱之子程武為參軍。此路征河北、許昌、陳留各地步騎，聲勢浩大，直取洛陽東面屏障虎牢關。」

眾人聞言臉色為之一變，洛陽關隘眾多，如此多路攻打勢必難以堅守，而滿寵、田豫、牽招等皆魏之名將，皆有劉曄、董昭等智謀之士為之參謀，魏軍此戰勢在必得。

征北大將軍王平面色凝重，曰：「魏軍此戰甚合兵法，布置精妙，必是有高人指點。既有高人，我量魏軍不止於如此，恐有后招。」

諸葛亮聞之頗為欣賞，贊曰：「幸哉幸哉！子均（王平字子均）智謀深遠，甚得我心，實乃大漢良將！」說罷點頭示意姜維繼續。

姜維點頭曰：「子均料敵先機，令維敬佩不已。魏軍的確另有兩路后招，據報，魏軍擬趁我軍正面拒敵之際，由魏將秦朗、夏侯獻自晉陽起兵，直撲蒲津渡口，威脅長安關中。另有上庸太守申儀，自上庸起兵西攻漢中，欲截斷我軍退路。如此，共計大軍五路，魏軍號稱百萬，起傾國之兵，欲與我軍決一雌雄！」

眾人皆暗暗驚嘆敵圍魏救趙之計，又聽聞百萬大軍皆默口沉思。

少頃，司空楊儀道曰：「魏軍如此軍機大事，我軍何以知曉？尤以晉陽、上庸之兵甚為機密，彼大可趁我軍拒戰，自晉陽、上庸突然出兵擾我後方。今輕易得知，恐其有詐。」

諸葛亮點頭贊曰：「威公（楊儀字威公）思慮周全，我原亦有此疑惑。后思之再三，方悟其道。其一，如此五路大軍來攻，陣勢浩大，可助其聲威，漲其士氣，反觀可令我軍膽寒。其二，我新平定西北和洛陽不久，民心未附，魏軍造其聲勢，我後方將驚懼不已，亦有郡縣恐反叛響應。其三，我若得此情報，必分兵拒守。我軍兵力不足，合則可戰，分則難敵。然長安、漢中亦我後方重鎮，又不可不救。無論我軍是否分兵，是否回救，皆在魏之算計中，實在是高明之至！」

眾人皆以為言之有理。

諸葛亮正色道曰：「兵法雲，兩軍交戰，在乎天時地利人和。今秋高馬肥，魏軍兵強馬壯，糧草充足，此乃天時。洛陽關隘眾多，我需分兵把守，又兼洛陽平原，利於魏軍騎兵作戰，此乃地利。魏國此戰上下一心，舉傾國之兵，數州之力，以供前線兵員糧草軍械源源不斷，此乃人和。

反觀我軍，雖數月連戰連捷，然戰線千里，兵力分散，雖新得西北、洛陽，民心未附，兵員糧草仍需蜀中接應。兼之將士久戰，人心思歸。

可見天時地利人和我軍皆不佔優，然此役關乎國運，若我勝，則中原可傳檄而定，大漢可興，若魏勝，則諸君與我先前種種努力將付諸東流。

因此，此役乃大漢之最大危機，是危機亦是戰機，今雖不利，也必戰，必勝！」

諸葛亮頓了頓，繼續道曰：「先前數戰，我軍皆用計取勝，未嘗正面迎戰。今魏軍此來勢大，又兼有謀略，諸君切不可因勝輕敵。」說罷目視魏延。

魏延面露不悅，默口不言。

諸葛亮左右巡視著眾人，曰：「今已危急，諸君可有退敵之策？」

眾人皆議論紛紛，只見姜維抱拳道曰：「維雖不才，願替丞相分憂！」

諸葛亮點頭搖扇笑曰：「伯約不必過謙，有何妙計，盡可說來。」

姜維曰：「我軍雖不利，尚可一戰，其因有三。其一，魏國後方未平，北有公孫淵，南有孫權，魏軍欲速戰速決，而我軍以逸待勞，遣使邀二國共擊魏軍，可一戰也。其二，魏軍可戰之兵非西北、荊揚、幽州莫屬，此皆邊境久戰之兵。今西北已失，荊揚、幽州為防孫權、公孫淵必不肯輕動。

因此，魏軍號稱百萬，所將之兵，不過二十五六萬，且多是中原屯田、新募之兵，而我軍亦有十數萬，皆久戰之士，兼之連戰連勝，士氣旺盛，可以一敵三。由此可見，魏軍其數雖多，不足懼，可一戰也。其三，魏軍五路並進，如我軍各路分重兵拒守，則恐被各個擊破。今若集中兵力於緊要關隘，挫敵於城下，待敵士氣消弭，糧草不濟，可一戰也。依我之見，五路當中，東面虎牢關與後方蒲津渡最為緊要。虎牢關有失，則魏軍長驅之路兵犯洛陽，蒲津渡關係西北安危，若失則我軍腹背受敵，只能放棄洛陽急退回蜀中。因此，當務之急，需遣大將重兵鎮守兩關，再待蜀中出兵來援，丞相方可與曹睿決一雌雄！」

諸葛亮起身離座，拍手贊曰：「伯約智謀超群，忠勇兼備，方才所言，甚合我意，此天以伯約授大漢也，實乃大漢之福！就依伯約之計，請大將軍費禕遣使赴公孫淵、孫權處，邀其共擊曹魏。至於東面虎牢關，乃洛陽屏障，曹魏大軍來襲首當其衝，現僅有前護軍許允五千兵馬，仍需擇一智勇上將鎮守，何人可當此任？」

魏延眼見姜維、王平、楊儀等人都出了風頭，氣憤不過，再次請命道曰：「延雖不長，願去鎮守虎牢，有某在，魏軍一人一騎都休想過關！」

諸葛亮見是魏延，有所疑慮，魏延又復請命，眼見又要發生齟齬，大將軍費禕趕緊出列道曰：「文長乃大都督，力擒司馬懿，攻取洛陽，威震敵國，可抵擋萬軍，虎牢關又堅固無比。有大都督在，可令曹魏大軍遲緩，我可堅守至蜀中兵馬來援，丞相宜速下決策。」

諸葛亮見費禕出面，知再拒絕魏延，恐生變故。遂點頭笑曰：「我素知文長勇武，原本另有重用。既然文長不辭辛勞願去虎牢關，自然求之不得。此行可領軍一萬五千，與虎牢關許允合軍一處，共計兩萬兵馬。只是此次只需堅守，切莫逞強出戰。如能堅守至蜀中援軍到來，便是頭功。此外，我再派二將協助文長，聽候調遣。」

鎮西將軍關興、安西將軍關索兩兄弟出列道曰：「末將雖年幼，頗習兵法，願隨大都督出守虎牢關，萬死不辭！」

諸葛亮贊曰：「善，自古虎父無犬子，兩位將軍年少英雄，如能守關立功，必不辱沒關公威名！」

魏延見諸葛亮只令他堅守，還派兩個後輩小將隨行，心中不喜，領命怏怏而退，諸葛亮亦不加計較。

諸葛亮又曰：「虎牢關已有人選，蒲津渡口誰人願去？」

安南將軍霍弋出列道曰：「末將雖不才，願去守蒲津關。絕不負丞相厚望，人在城在！」

諸葛亮點頭曰：「我原本也屬意於你，昔日，乃父霍將軍以數百之眾力拒劉璋萬軍，先帝稱讚。今令你為蒲津關都督，另令平北將軍黃崇為副將，領軍一萬據守渡口。二位皆名將之後，望能繼承先輩之志，切不可放魏軍過河，威脅關中！」

霍弋、黃崇領命，道曰：「諾！願立軍令狀，如不勝，請斬我頭！」

姜維道曰：「只守蒲津渡口非萬全之策，蒲津渡連接關中，關中重鎮非長安莫屬，今長安新得，民心未附，恐被魏軍煽動，郡縣有反叛之志。如若長安有失，則我軍失去西北根基，全盤皆輸。因此，長安絕不可失，需重兵鎮守。」

諸葛亮道曰：「我亦知長安乃我西北根基，驃騎將軍李嚴在長安，可擔此任。」

姜維遲疑一陣，再曰：「長安之事，恐戰將難任。依我之見，非......」

諸葛亮曰看出姜維遲疑，曰：「伯約，不必顧忌，但說無妨。」

姜維抱拳道曰：「維思慮再三，長安之事，非得陛下御駕親臨，令將士皆效死命，則西北鎮服。不如此，不足以定長安！」

眾人聞之大驚，陛下親臨長安，如其有失，則大漢休矣。

諸葛亮沉思半響，忽抬頭道曰：「伯約之言，甚是有理！此戰關乎國運，魏主尚且親征，陛下如能坐鎮長安，則三軍將士，敢不效死命，定能力挫敵軍！傳命，司空楊儀速入川稟告陛下，陳述厲害，陛下英武聖明，必能體察臣意。令大司馬蔣琬、太尉董允、鎮軍將軍向寵，將軍陳曶、鄭綽等領軍一萬，護送陛下，與驃騎將軍李嚴同守長安。蔣琬主內，與雍州刺史王經、涼州刺史徐邈，安撫西北各郡，供應前線軍需；李嚴主外，領軍隨時增援蒲津渡口，平息各地潛在叛亂。另令司徒鄧芝、征南將軍馬忠、鎮南將軍張嶷、南蠻王孟獲、祝融速領川中之兵來洛陽與我匯合。令征北將軍吳班、鎮北將軍馬岱、安東將軍廖化、安北將軍張翼等亦領兵來援，待三軍齊備，即刻開赴與曹睿決戰！

至於成都，令尚書令陳震、太僕郭攸之留守，處理朝政，以孟光為大司農，許慈為大長秋，郤正為秘書令，何祗為成都令。守軍以杜瓊為左中郎將，劉干、杜祺、來敏、周群為校尉，鎮守川中各郡。」

眾人見諸葛亮頃刻間便布置妥當，甚是欽佩。

車騎將軍吳懿道曰：「我軍兵力本不足，如今正是四處用兵之際。吳蜀既然聯盟，當同心攻魏，永安常駐大軍，甚是可惜，可否調遣永安守軍參戰？」

大將軍費禕出列道曰：「不可，我軍與魏軍實乃明戰，依我之見，東吳孫權亦不可不防。我先前數次出使東吳，知吳蜀雖然聯盟，然孫權暗懷壯志，又唯利是圖，非忠義之輩。魏軍出征在即，恐其襲擾後方，必出使勸和。孫權善於從中取利，若魏強則連蜀，反之蜀強則連魏。昔日關公荊州之敗，亦是此故。今我軍連戰連捷，奪取魏都，有中興大漢、光復中原之象，孫權絕不會袖手旁觀。若我軍勝，其可順勢攻取魏之荊州、揚州，若魏軍勝，其可率水軍西攻永安，與魏軍平分蜀地。此間情境，丞相不可不察！」

諸葛亮搖扇道曰：「文偉（費禕字文偉）真知灼見，甚是明智。我知孫權素無道義，雖與之聯盟，只盼其在東面羈絆魏軍，未肯輕信其心。昔日，關公之恥，先帝之恨，未嘗一日敢忘！永安大軍絕不可動，至於兵力調遣，我另有定論。」

吳懿、費禕皆稱諾退下。

諸葛亮曰：「至於其餘關隘，令鎮東將軍輔匡、威南將軍胡濟領軍五千，鎮守洛陽南面伊闕關，只需堅守，不得出戰！」

「輔匡、胡濟領命！」

諸葛亮再曰：「令后將軍劉邕、軍師將軍董闕領軍五千，鎮守洛陽北面孟津關，只需堅守，不得出戰！」

「劉邕、董闕領命！」

諸葛亮將手中的令牌一一發出，正色道曰：「此次出兵關乎國運，眾將皆需依令而行，任何人不得有誤。違令者軍法從事！」

「諾！「眾人皆領命退去準備。

決定天下歸屬的一戰終於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