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緣故
菖蒲整個人伏在床上,痛得動彈不得。
但她並未哭出聲,只是有眼淚不停地從眼眶滴落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孫聞的聲音:「要不要叫大夫來?」
菖蒲忙用手?了?眼淚,轉過身來:「太子殿下。」
孫聞扶住她的身子:「有傷在身,就不要起來了。」
菖蒲並不敢躺著,強撐著身子半坐起來:「奴婢這裡簡陋,怕弄髒了殿下。」
孫聞皺了皺眉:「本宮也不是第一次來了。」
菖蒲想到他第一次來的時候,便噎住了嘴不再說。
孫聞伸手碰了碰她的背,菖蒲便痛得閃躲開:「殿下,不要碰……」
孫聞的手已經沾染了些許血跡,菖蒲要拿手絹替他擦拭,他卻說:「你傷得這麼重,應該先上藥。躺下。」
菖蒲依舊坐著不動。
孫聞一把將她按在床上,利索地撕扯開菖蒲的衣服:「不想死就安分點!」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稍不順他的意,脾性就開始發作。
菖蒲整個血肉模糊的背裸呈在孫聞的眼前,他用濕毛巾替她輕輕擦拭乾凈,擦的時候菖蒲痛得咬牙切齒。
就在她幾近昏厥的時候,一隻手摸著她的臉:「好了。」
她睜開眼,看到孫聞眼中流露出的溫柔,心裡一動:「如果沒有殿下,奴婢的傷怕是永遠好不了的。」
孫聞凝視著她:「那麼有我在,你的傷必定是好的了的。」
他用「我」字與她相稱,放下身段,平等相待。
這在整個宮闈,只怕也是僅此一例。
如果不把握住機會,那麼賢妃還會再來一次,亦或許自己跟孫啟永遠沒有可能了。
「若留下傷痕,殿下也是會嫌棄奴婢的。」
「只有你這丫頭嫌棄我,我哪裡嫌棄過你了。」
菖蒲哽咽:「奴婢不是一心要拒殿下於千里之外,奴婢……奴婢真的是怕……」
孫聞一把抱住她的頭:「我說過,有我在,沒什麼好怕的。這宮裡也不是沒出過宮女步步攀升的先例……」
「怕只怕,奴婢會給殿下帶來不便。」
「我若連一個女人都護不了,又怎麼算得上是一朝太子?」孫聞似是責怪,心疼之意卻是溢於言表。
菖蒲輕輕地將手覆在他手背上:「如此說來,前一次是奴婢錯了。」
「你豈止是錯了,簡直是大錯特錯。」孫聞抓緊她的手,「這幾日還故意避著我。」
菖蒲紅了臉:「奴婢再也不會那樣了。」
「真的?」
「真的。」
孫聞方才滿意地笑了。
菖蒲心裡輕輕嘆口氣,無論自己多麼不願意,終究還是走上了賢妃希望她的路。
那一夜,孫聞命福榮寶靜悄悄地將菖蒲送到書房。
菖蒲很驚懼:「殿下,這樣不好吧?」
孫聞道:「沒事,你養傷這幾日就在這裡呆著。」
「可是……」
孫聞道:「就這麼定了,你在這裡,讓我看著你也好。」
菖蒲睡在他的床上,隔著帷帳,每次都看到孫聞挑燈批閱奏摺的身影。
為了自己和孫啟,就讓她全然地自私自利一次吧!
半夜醒來,孫聞依然挑燈夜戰,菖蒲微微思索了會,便赤著腳起身,默默地走到他身邊,替他披上披風:」夜裡冷,殿下還是早些歇息吧。」
孫聞回頭看著菖蒲,她穿著淡粉色的睡袍,一頭的青絲順直地披下來,略顯倦怠的臉上有一雙通透的眼睛,這與往日的唐菖蒲,截然不同。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你身上還有傷,怎麼起來了?」
「殿下還沒睡,奴婢怎麼睡得安心。」菖蒲去端茶杯,「茶涼了,奴婢去換一杯。」
「不用了。」孫聞按住她的手,「我不渴。」
菖蒲低低地看著他,欲言又止。
孫聞看她赤著腳,面露疼惜:「著涼了對傷勢更加不好。」說著一把抱起她走向床榻。把她安放在床上,自己也脫了鞋履躺在邊上。
菖蒲只覺得心裡噗通噗通地亂跳,故意避開他,仰頭看著帷幔。
她應該立刻從床上站起來,遠離這個男人。
但是一想到賢妃的嘴臉,她又猶豫了。
孫聞望著她的眼睛:「你似乎有什麼心事?」
「沒。」菖蒲回過神來,與他對視,一遇到孫聞的眼睛,臉便紅了,又低下頭。
只聽見孫聞低低的笑聲:「平日里見你冰山一樣的臉,怎麼這會兒又這樣害臊?」說話間攬住她的腰往自己腰胯間一抵,菖蒲立刻感受到了異樣。
她又慌又亂,仍強裝鎮定:「奴婢身體有恙,怕是不能盡心侍奉殿下。」
她輕輕地推開他。
孫聞也不計較,道:「知道你不方便,我自然不會強迫你。」
兩人就此睡下來,不多時,便傳來孫聞均勻的呼吸聲。
他與自己,近在咫尺。
如賢妃所願,菖蒲已經利用他對自己的中意而獲得他的關心,接下來要做的便是留在他身邊探聽消息,助孫啟一臂之力。
越想越激烈,她再也沒睡著,只等著天亮。
「殿下!殿下!」外頭傳來福榮寶的聲音,「殿下睡下了么?」
菖蒲道:「福公公有急事?」
福榮寶本想走進來,一聽到菖蒲的聲音忙止住腳步,站在珠簾後面:「何良娣半夜起來發現有流血的徵兆。」
菖蒲看了看孫聞,他已經睜開了眼睛:「宣太醫沒?」
福榮寶道:「回殿下話,已經去宣了,何良娣請求殿下趕緊過去。」
菖蒲已經拿過孫聞的衣服,給他穿上:「殿下記得添件披風。」
孫聞看她一眼:「你躺著,不要起來。」這才走了。
何良娣的事已經驚動了整個東宮,太子妃蘇如緣也已經過來了,等了片刻才等到孫聞來,一見到人她就迎上去:「殿下。」
孫聞問:「怎麼樣了?」
「太醫們剛到,正在裡面診視。」
孫聞皺著眉:「怎麼會突然又流血的徵兆?」
蘇如緣囁嚅:「聽說白天的時候良娣貪嘴多吃了幾粒山楂,怕是這個緣故……」
「胡鬧!」孫聞冷著臉,「山楂味酸,但是孕婦忌用,難道連這一點她都不知道嗎?」他覺得燥熱,用手去扯披風上系著的結,卻怎麼也扯不下。
蘇如緣見狀上前幫助他:「是哪個宮女系的這麼繁瑣,模樣倒是好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