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忽然

第15章 忽然

外面忽然傳來通傳聲,菖蒲和平兒紛紛一驚,還沒來得及做反應,何美人就帶著人沖了進來。

平兒迎出去:「參見何美人。」

卻被何美人一把推倒在地。菖蒲忙道:「平兒!」

何美人衝到她面前,說不出的惱羞成怒:「好你個唐菖蒲!一當上內侍女官就得勢了,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是不是?」

「何美人何出此言?」

「新進貢來的綢緞,太後娘娘分到十二匹,皇後娘娘分到十二匹,其餘人都拿了六匹,憑什麼到了我這裡只有兩匹?還是花色最差的!唐菖蒲,你欺人太甚!」

菖蒲心裡一驚,不動聲色:「按照俸例,絕對不會虧待何美人的。這件事容我查清之後再議。」

「別人自然不會虧待我,可是自從你一當上內侍女官就虧待我了。」何美人咄咄逼人,兩隻眼睛似要把菖蒲揪起來,「別以為皇上寵著你愛著你就神魂顛倒找不到邊了,誰沒有風光的日子?當初在東宮,我得寵的時候是什麼光景你應該記得的。」

「那時候美人還是良娣,深受太子寵幸。」

「你以為你能得寵多久?」

菖蒲誠惶誠恐:「伴君如伴虎,我哪敢多做猜測。」

「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罷休的,唐菖蒲你小心!」

「聽說何美人親自找到東宮質問內侍女官,那麼多宮人看著,內侍女官別提多尷尬了。」

慧雲冷冷一笑:「她怎麼說?」

「內侍女官請何美人稍安毋躁,一定會給她交代的。」

「我倒要看看她拿什麼給何美人交代。」

正說著,外面有宮人稟報:「內侍官娘娘駕到。」

慧雲一個眼神:「你先退下。」

說話的宮女走出去,正好撞到菖蒲,險些跌倒,菖蒲伸手扶住她:「慢點,別摔著了。」

這宮女立刻滿臉通紅:「謝謝娘娘。」

慧雲走出去,皮笑肉不笑:「內侍局的宮人泰半是笨手笨腳的,娘娘別見怪。」

「慧雲姑姑說笑了,整個內侍局最笨手笨腳的應該是我才對。」

「娘娘真謙虛。」

菖蒲笑道:「想必慧雲姑姑已經猜到我為什麼來這一趟了?」

慧雲驚詫:「娘娘真是太看得起奴婢了,奴婢沒有千里眼順風耳怎麼會猜得透娘娘此番前來的目的啊?」

「為什麼何美人拿到的布匹是最少的?」菖蒲定睛望著她,「這件事慧雲不會不知道吧?」

慧雲故作茫然:「奴婢身為出納姑姑,都是按照上頭給的單子派發各宮物用,何美人的事,奴婢不知實情。」

說完,她隱隱得意地看著菖蒲。

就是要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顏面盡失!

菖蒲示意身邊的宮人:「都退下,本宮有事跟慧雲姑姑談。」

她徑直坐下來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輕輕呷了一口:「宮裡頭有好東西,內侍局裡的人總不會忘記從中剋扣,譬如這御用的茶葉。」

曾在前皇后以及孫文身邊伺候茶水,見慣上等的茶葉,自然不會看錯。

果然,慧雲神色微變。

菖蒲捏著茶杯,冷冷地看向她。

誰知慧雲卻道:「就算上頭怪罪下來,娘娘也是難辭其咎的,誰讓您是內侍女官呢?」

內侍局的人就是用無數陰招狠招對付每一任內侍官的。

菖蒲從衣袖間拿出一沓紙箋,在慧雲面前晃了一晃:「聽說慧雲姑姑給家裡置了不少田宅,又讓自己的弟弟做了知縣大人的乘龍快婿。這些……總是在本宮之前就有的吧?」

「你怎麼知道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慧雲上前去奪她手裡的房契地契,不可置信:「不……不可能……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菖蒲說:「何美人少幾塊布匹是小事,大不了去皇上皇后那裡鬧一場,本宮現在正是得勢的寵妃,想必皇上也不會怪罪到哪裡去。但是慧雲姑姑身為區區一個內侍女官卻私自置有這麼多房地,這罪名若怪罪下來,最起碼也得……」她一字一句說得無比清晰,「株連九族。」

慧雲登時露出驚恐:「你想怎麼樣?」

「應該是本宮問慧雲姑姑這句話才對,你想怎樣?」菖蒲站起來,微微眯著雙眼,露出光芒,「本宮剛當上內侍女官,不想一來就鬧得滿城風雨,你讓本宮好做人,本宮也不會讓你太難堪。你好我也好。這個道理慧雲姑姑應該懂的。」

「如果娘娘不將奴婢的事抖露出來,何美人那裡,奴婢會親自給交代的。」

蘇如緣在御花園遇到菖蒲,菖蒲欠了欠身:「臣妾參見皇後娘娘。」

「聽說你制服了內侍局的慧雲姑姑?」

才離開內侍局一盞茶的時間,事情就傳入蘇如緣的耳中。

菖蒲淡淡一笑:「皇後娘娘的消息可真靈通。」

蘇如緣也不甚在意道:「內侍局的事,後宮有多少雙眼睛看著?更何況你剛晉封為內侍女官,人家都等著看你會做什麼呢?」

「等著看臣妾笑話才是。」

「可是你讓她們失望了不是?」蘇如緣輕輕一笑,「你將內侍局的出納姑姑制服地服服帖帖,這是多麼難得的一件事。」

菖蒲輕輕噓口氣,越是鋒芒畢露,就越是惹人嫉恨。

「唐菖蒲,你一次又一次地讓本宮刮目相看。」蘇如緣輕撫肚子,面露溫柔,「本宮也不該教你失望才好。昨天和皇上聊了會家常,說啟王過兩天會進宮拜別,隨後便去封地。」

「皇後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蘇如緣問:「你為他做了這麼多,難道不想見他嗎?」

「多謝皇後娘娘一番好意,臣妾跟啟王不會有任何牽扯的。」

「他這一走,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來,臨走前本宮可以幫你見他一面。」

「真的不用了,臣妾謝皇後娘娘。」菖蒲行了行禮,「臣妾告退。」

走了幾步,蘇如緣在她身後道:「你應該去見他一面的,畢竟他是你深愛的男人。」

菖蒲覺得沒有知覺的心此時又被硬生生地挖出來,心酸,難受。

她越走越快,將蘇如緣等人拋諸腦後。

孫啟與她,從頭至尾無緣無份,事到如今,不如不見才是對他最好的。

就讓他認定她是那個不擇手段的女人!

回到東宮,就聽宮人稟報說皇上今夜要來。

菖蒲沒心思去應付也懶得回絕,任由孫聞折騰。

晚上他果然來了,換了一身常服,還從御膳房帶來幾樣小點心,看起來興緻很好,一進門就問:「有沒有用晚膳了?朕很餓。」

菖蒲正在用膳,見他來了忙起來:「臣妾不知皇上前來,有失遠迎。」

孫聞在她邊上坐下來,看了看桌上的菜肴,皺了皺眉:「朕有嫌你胖嗎?」

「啊?」

他用筷子挑了挑幾碗菜:「都是素的,怎麼吃得下?」

菖蒲忙道:「臣妾不知道皇上會來東宮用晚膳,所以沒有準備。」

孫聞轉頭吩咐:「把這些都撤了,換些朕愛吃的來。把小點心先端上來。」又對菖蒲說,「去泡茶,朕渴了。」

一進來就指手劃腳,菖蒲心裡十分不願意卻也照做了。

喝著她泡的茶,孫聞滿足道:「好些時日沒喝你泡的茶了,怪想念的。」

見慣了他在人前裝模作樣地對她好,菖蒲亦附和道:「皇上若是願意,臣妾可以每天泡茶。」

兀地,孫聞的臉色驟然變了,冷冷地盯著她:「你知不知道你撒謊的樣子很假?」

菖蒲很謙順著:「臣妾句句屬實,絕不敢欺瞞皇上。皇上若是不喜歡,臣妾以後不說便是。」

「啪」的一聲,一桌子食物被孫聞掀落在地,「朕來的時候心情好好的,怎麼一見到你就無名地冒火?」

孫聞無故大發雷霆,令菖蒲十分不解,不知自己又因為什麼事而得罪了他。

正不得其解之時,孫聞一把揪住她就往內殿走。

隨行的內監在後面喊:「皇上還沒用膳呢。」

他幾乎是將菖蒲拎在手上的。

菖蒲心中十分惱火,仍十分溫和地說道:「皇上不是說餓了嗎?膳房還沒講吃的呈上來呢。「

孫聞一把把她推到在床上,冷眼看著她。

菖蒲欲起來;「那臣妾出去吩咐他們把吃的送進來……」

「吃什麼?」孫聞整個人壓在她身上,咬著她的耳垂,「愛妃如此令人垂涎欲滴,不正好讓朕飽餐一頓嗎?」

「皇上越來越喜歡跟臣妾開玩笑了。」

孫聞扳過她的下頷:「朕像是跟你開玩笑嗎?」

菖蒲收斂努力裝出來的溫順,漸漸變得冷漠:「皇上想要怎麼吃臣妾?蒸著吃還是煮著吃亦或是油炸?」

「朕喜歡取之不竭用之不盡地吃。」孫聞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愛妃知道是怎麼個吃法嗎?」

「臣妾愚昧,不知皇上所指。」

孫聞去解她腰間的佩帶:「不懂,朕可以教你。愛妃聰慧過人一定很快就學會了。」

菖蒲一手覆住他的手:「皇上……」

孫聞空下來的一隻手從她領口探入:「噓!愛妃,朕不喜歡在吃東西的時候聽到廢話。」

很快地,他便褪去菖蒲的外袍,又伸手去解她的內衫。

他的手輕撫著她胸前的柔軟,整個人緊貼著她的後背,氣息越來越急促。

就在他撩起菖蒲裙裾的時候,她忍不住又說道:「臣妾月事在身,實在不方便侍奉皇上。」

只這一句,身後的孫聞便停住了動作。

菖蒲轉過身,果然看到他十分不自然的神色,心中說不出的痛快。

孫聞看她拾起地上的外袍,尷尬問:「為什麼不早說?」

菖蒲微微抬頭,羞澀一笑:「臣妾想說,可是皇上不讓臣妾說話。」

「你。」

菖蒲輕輕地說:「這個內侍局都是記錄在案的,皇上若是不信,盡可以派人去查查。」

「朕沒說不信!」他的脾氣又要發作了。

見菖蒲臉色的確有些蒼白,又忍不住問:「你很難受?」

「肚子有點痛。」菖蒲撫了撫臉頰,「本想用完膳早點歇著,沒想到皇上會來。」

孫聞忽然明白過來那些清淡的菜式,更覺尷尬,輕咳了幾聲:「既然你不舒服,朕就不再逗留了。」

菖蒲面露喜色:「上這就要走嗎?」

「聽說你給內侍局的慧雲姑姑一個下馬威?」

菖蒲有點愕然:「後宮之事,皇上也了如指掌?」

有光自孫聞狹長的眼睛中透露出來:「朕近來為政事忙得頭疼腦熱,哪有功夫管你們內侍局?只不過朕還是要提醒你一下,別以為內侍局那幫女人是這麼好惹的,不然也不會連續推倒幾任內侍官了。你別自作聰明,不然到時候連怎麼死都不知道。」說著,他從袖間拿出一個錦囊遞給菖蒲,「這個你收著。」

菖蒲接過來不明所以:「皇上,這是什麼?」

孫聞掃視了菖蒲一眼,充滿戲謔:「你如果當不了內侍女官,這是你的歸宿。」

菖蒲微微變色:「看來皇上已經給臣妾準備好了後事。」

見她將錦囊收好,孫聞問:「你不打開看一看?」

「等那一天到了,臣妾自然會打開的。」菖蒲露出一絲狡黠,「當然,臣妾希望永遠不必打開它。」

「這就得看你的本事了。」孫聞轉眼看了看窗外。

菖蒲道:「屋后的劍蘭,早已經凋謝。」

「明年會繼續開的。」說完他便走了。

長?一陣噓氣。

平兒走進來,手裡端著一碗葯:「娘娘,這是你吩咐的湯藥。」

每次侍寢之後,菖蒲都葯喝葯。

這是蘇如緣跟她商定的協議,唐菖蒲每次侍寢后都要喝一碗不易受孕的葯。只有這樣,她們才能沒有後患地進行合作交易。

菖蒲看了一眼道:「方才沒有侍寢,不用喝了。」

平兒一怔:「那皇上……」

「我有些累,先休息了。」

「方才皇後娘娘那派人來了,說是明天皇上會為幾個王爺送行,問娘娘要不要去?」

「就說我身體不舒服,不去了。」

夜裡風大,睡得渾渾噩噩,隱隱約約間菖蒲似感受到一隻手在撫著自己的臉頰,溫潤如玉:「菖蒲,我要和你在一起,有很多個孩子。」

驚醒之時,她感覺到臉上一陣冰涼。

是淚痕。

菖蒲瘋狂地泡在清晨的宮道上,直往東大門。

她知道,按照慣例早朝之後就會送行。

遠遠的,她就看到很多人站在東大門的殿宇前,那麼多人她一眼就看見孫聞那明晃晃的龍袍,搜尋一陣后才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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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難纏:王爺在上,妃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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